第35章 Chapter32

    尽管拍卖会的进行比真宫家族预料的要长,赤司征十郎会后和政商名流的寒暄也花了点时间,不过郁弥还是提早抵达了东京车站。下了那台舒适又宽敞的Rolls-Royce后,郁弥和待会儿还有应酬的赤司征十郎告别,径自前去车站柜台处理换票手续。

    郁弥把开往静冈的新干线提前了两个班次。接着到票闸内部的等待室坐下,静候发车。

    然后郁弥从包里取出一枚天鹅绒的细长盒子。谨慎地打开后,郁弥轻轻拾起里边的钢笔,捧在手心仔细端看。

    稍早的时候,与真宫圣子讲完话的郁弥匆匆地返往了拍卖会场。不过郁弥没有赶上开幕仪式,而且第一件物品也已进入拍卖程序。

    郁弥坐回赤司征十郎的身旁。当下的赤司征十郎正专心于物品的竞标,每每有人增加出价,赤司征十郎就会再抬高金额,且毫不犹豫。

    征会这么想要……绝对是稀有又名贵的东西!等会儿跟征借来开开眼界吧!郁弥心里如此打算。

    竞标完毕。赤司征十郎以最高出价,成了该收藏品的新主人。

    「哇!太好了呢!征,恭喜你!」

    赤司征十郎对郁弥笑了一下。

    随后即是收藏品的转移与纪念照的拍摄。就在此时,赤司征十郎毫无预警地牵起郁弥的手腕,郁弥于是被他带到了会场的正前方。

    然后真宫家的奶奶转交给赤司征十郎的,就是那只天鹅绒的方盒。郁弥正要问个详细,赤司征十郎便将盒子放入了她的手里。

    「这是向日碧生前使用于创作的钢笔。」

    赤司征十郎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至了拍卖会场的每一寸空间。「虽然是来迟的生日贺礼,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亲手送给妳……」

    「亲爱的邦妮,生日快乐。」

    全场响起热烈的拍手声。

    接着在与真宫家的奶奶、赤司征十郎一同合照后,于众人的见证之下,郁弥成为了那支钢笔的最新拥有者。

    「征,谢谢你!」

    于候车室的郁弥对着钢笔自言自语。不过对于赤司征十郎的这份心意,比起感谢,郁弥感受到更多的,其实是充斥于她心房的温暖与怀念。向日碧是郁弥最喜爱的童书作家,但是和赤司征十郎聊及向日碧──郁弥的印象中,只有在小学三年级的生日会上。而且若她没有记错,这还是一闪而逝的话题,因为接着他们就被母亲叫去吃蛋糕了。

    想不到赤司征十郎还记得!他的记忆力是很强没错,但连这种鸡毛蒜皮、绿豆点儿大的信息都……再者早在三月,赤司征十郎就已经笃定标下这支钢笔,当作她十九岁的生日礼物了。

    「虽然不会拿来写字,不过我一定会当成传家之宝,全心珍惜!」

    赤司征十郎果真与自己情同家人。赤司征十郎总是待她那么好--即便最近这一年由于升学,两人不是太常碰面,然而赤司征十郎仍是以自己的方式,令她真切地感觉到他的在乎及关怀。

    而她,对他亦不会有所辜负的。

    回到静冈县时,串贵族还没有营业。所以郁弥并无绕去后门,自一楼的店门口直接进入。

    「郁弥?」

    店头只有待宫荣吉一人。「妳可真快!店长还说妳要八点多才会回来。」

    然后待宫荣吉睁大了眼睛,就像目睹超越常识的现象那般,是脑袋短路时会有的神情。

    「待宫同学?」

    「妳……郁弥,等等,妳不是去找朋友吗?」

    「是呀,怎么了呢?」

    「妳别想隐瞒我!」

    放下正在擦拭的玻璃酒杯,待宫荣吉飞速地从厨房内奔至郁弥身前。「妳一定是去做什么……特殊的工作了!对不对?」

    「不然哪可能买得起这身行头!我是知道的哦!这个C开头的牌子动辄就是几十万的日币起跳!」

    「待宫同学,你误会了……我真的是去和朋友见面,这衣服和鞋子都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郁弥大概意会得到「特殊工作」所指为何。十之八九就是援助交际或高级招待所之类的吧,她多少也有听说过。

    「蛤!」

    待宫荣吉完全无法接受郁弥的说法。「唬人啊!哪有送得起这些的朋友啊!肯定是干爹什么的吧!脑门光秃秃,肚子又肥到快从皮带迸出的那种有钱老男人!」

    「才不是呢!征的身材很好,发量也很多!」

    「征?他是谁?他就是郁弥的干爹!?」

    像是抓住小辫子似地,待宫荣吉穷追猛打。

    「就说了!我跟征是朋友!而且征是同级生!」

    「我不信──」

    一个直拳击中待宫荣吉的胸口。待宫荣吉难受地咳了几声。「……郁弥!妳……妳做什么!」

    「谁让你这么烦!讲不听的臭待宫!」

    吐了吐舌头,郁弥头也不回地走上通往二楼的阶梯。「不理你了!晚上有大夜班,我还赶着要休息呢!」

    **

    放任着待宫荣吉(或许郁弥对他的施暴也是原因之一)的后果就是--之后那一个礼拜,郁弥几乎是逢人就要解释自己和赤司征十郎的关系。好在待宫荣吉没那么冥顽不灵,好歹是把「就说了!我跟征是朋友!而且征是同级生!」这几句话听进去了,没有把赤司征十郎讲成是她的干爹或恩客。不过郁弥的同学与好友们仍个个以为她交了男朋友,而且对象出自某豪门,出手超级大方……

    为了不使误解无限扩大,郁弥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加以澄清──她没有男朋友,对方只是和她相伴着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不过是很要好罢了。

    而针对「普通朋友会送这么多Chanel当礼物吗?」「那人是对妳有好感才会送这些的吧!」这类的疑问,郁弥的回答是:

    「征的确非常地照顾我,待我也一丁点都不吝啬……不过,征对我并不是那方面的感情,我们的互动比较像是兄妹。因为征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姊妹,才会特别珍惜我们之间的交情吧!」

    加上母亲早逝。然而郁弥保留了这点,没有说出口。

    「而且……虽然下面这话很现实,你们听了可能会不快,但是那些Chanel--以征的生活水平而言,绝对称不上是昂贵的。再说了,这也是不是征与其家人送礼的特例,赤司一家的礼品市价都是相当高昂的。」

    「所以请不要再胡乱谣传了!我不想造成征的困扰。要是有个万一,传到媒体那边可就糟了!」

    郁弥最后一次的释疑,就是在谣言发祥地的串贵族。不仅是待宫荣吉、青峰大辉、桃井五月等员工,巧的是黑子哲也、小泉和澄、真田茜也来吃晚餐,而荒北靖友和金城真护亦于练车后过来填充热量。

    「妳不是需要钱吗?干脆把C什么的那堆东西变卖,不就有现金了?」

    郁弥瞟了一眼青峰大辉。

    「青峰君,那是征待我的一片真心!我哪可能拿去变现嘛!」

    桃井五月附和郁弥的主张:「就是说啊!阿大一点也不浪漫,这种馊主意也讲得出来。」

    「呿!妳们女人的罗曼蒂克是能当饭吃吗!」

    「不过……那个『征』居然这么有钱啊!难以想象!」

    搅着柳橙汁中的冰块,小泉和澄感叹道。

    「赤司君的家族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财团。」

    黑子哲也回应。「不过赤司君为人低调,并不会刻意炫耀或张扬财富。」

    「嗯,虽然不认识,不过我爸妈也是这么说的。」

    真田茜补充。

    「但公子哥儿还是令人羡慕忌妒恨啊!哪像我!每天都要来煎广岛烧!还得住在吵死人的合租公寓!」

    待宫荣吉苦哈哈地拿起铲子,切割铁板上冒着热烟的煎饼。

    「你们说是吧!荒北、金城!」

    荒北靖友没有搭话。郁弥注意到自从荒北靖友踏进店里……就算是她和他打招呼,他也一直没有什么活力。是骑车太累了吗?还是有其他心事呢?

    「我倒是想了解:为什么楠同学可以认定,征同学不会对妳有其他的情感?比如爱情。」

    「哦!看来道貌岸然的金城君也不排斥恋爱话题呢。」

    郁弥笑着揶揄。

    「这我当然是知道的呀!因为征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嘛!」

    在座的人们一听,无一个不感到惊讶的。而郁弥是觉得既然金城真护问了,那她说明得再详细点也无妨。小学三年级那年,郁弥和赤司征十郎曾在家长熟人的婚礼上担任花童,身穿小礼服的他们在新人的身后,随着他俩的脚步洒着玫瑰花瓣──当时的郁弥看着新娘的白纱裙,欣羡地说道:

    「好漂亮哦!我也想当新娘子!」

    「邦妮的话,一定是没问题的。」

    「那……我想要征十郎当我的新郎──好不好?」

    赤司征十郎没有立即回答。不过在那之后的某一天,郁弥听到了赤司征十郎的回复:

    「郁弥,我不能娶妳,对不起。」

    郁弥很少听赤司征十郎说「对不起」。然而那次他是那么地认真与愧疚。

    「但是……直到郁弥获得幸福,我是绝对不会停止守护妳的!」

    「是吗?那好吧──谢谢你,征十郎!」

    讲述完毕后,来自四面八方的吐槽攻向了郁弥。

    「楠同学,妳这是被发卡了吧。」、「我不认为这算是正经的告白哦,郁弥。」、「为什么被拒绝了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啊……那一句『谢谢你』又是怎样!」、「可是,那时候你们都是小孩子呀!」……

    「嗯……我想,或许我不是征的类型吧!毕竟我太任性了,不稳重。」

    郁弥心平气和地安抚躁动的众人,俨然她不是那个求婚失败的当事者。

    「况且不管何时,征的头脑都是非常清楚的哦!我相信征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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