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Chapter26

    自行车竞技部的训练结束后,郁弥和荒北靖友一道从九神山走回两人住着的街道,郁弥牵着她的淑女车,而荒北靖友是公路车。入冬的静冈已经相当寒冷,更何况是夜晚,所以郁弥不想再骑车吹风、使身体受凉。金城真护、待宫荣吉在各自的公路车上经过他俩时,待宫荣吉一边得意大笑、一边指着他俩喊道:

    「哈!被我抓到了──荒北和郁弥偷偷在约会!」

    金城真护则是对郁弥微笑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而荒北靖友还来不及回嘴,金城真护与待宫荣吉就已经不见人影。

    「咦?金城君和待宫君……不是才刚从练习中脱身吗?为什么还能骑那么快?」

    「部活的这点运动量只是小case,在Inter-High连一天的一半都不到。」

    「不愧是运动选手呢……!」

    「那么妳该说了吧!妳和小泉刚刚是在聊什么?为什么她的脸变得那么奇怪?」

    「就是啊……」

    郁弥把自己知道的缘由说给了荒北靖友。一脱拉库地讲完以后,郁弥才惊觉似乎该替小泉和澄保密,然而她已经完全地说溜嘴、无法挽回了。

    「和澄前辈没说不许讲,可是毕竟是比较私密的内容……所以靖友君不要和其他人提起哦,金城君和待宫君都不可以。」

    亡羊补牢地,郁弥认真地嘱咐荒北靖友。

    「嗯。」

    荒北靖友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说我们才不像女生,那么爱聊有的没的咧。」

    「不过和澄前辈竟然会那样想,我好意外哦!」

    正如郁弥对小泉和澄说的「这是人之常情!妳一点都不丑陋的!」那并不是安抚小泉和澄的场面话,郁弥是真心如此认为的。然而坦白而言,郁弥对小泉和澄的自白是感到困惑、甚至是不能认同──因为,纵使小泉和澄没有得到她喜欢的人,但不管是在担任社团经理、或是活动干部的期间,或多或少,她一定会有别的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若将成果局限在爱情的开花结果,小泉和澄的确是通通落空……可是果真如此吗?郁弥不想小泉和澄只以单一标准来衡量,这么一来,未免就太抹煞与可惜她的所有努力了!而且也不是她的初衷呀,小泉和澄并不是在预知自己会对黑子哲也有好感,才接下合唱比赛的总召兼指挥的。

    另外就是,荷玥需要黑子哲也的照应,这并不是荷玥的错啊?并不是她们是好朋友,她才站在荷玥那一边的。至今以来,光是升上大学一年级以后,她就已经接受过无数次、许多人的帮助,很多时刻她都是无可奈何、非常无助的,不然她也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呀!所以郁弥很可以理解荷玥的处境,在不得已的状况下,确实就是需要有人伸出援手。更何况荷玥还是外国人,日本没有她熟识的人,那么朋友的协助也就相形重要。

    而且一个巴掌拍不响,黑子哲也不是被勉强才那么做的啊!再说了,小泉和澄并不了解荷玥。荷玥的日语是说得不好,但郁弥不认为她弱或是笨──她是个很有自己的想法,有勇气又热情的女孩子,英语也讲得很好……

    前部长的女朋友是如何她不知道,可是荷玥真的不如小泉和澄吗?不尽然吧。

    重点是,小泉和澄已经假定了黑子哲也和荷玥是心意相通的……可是谁知道呢?他们也可以只是纯然的友谊关系呀!荷玥会不会太无辜了呢。

    「不过这些道理,我觉得和澄前辈都是懂的……不然她不会那么痛苦,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不正确的。」

    「嗯──果然还是『恋爱是盲目』的吗?所以和澄前辈才难以释怀……唉,真希望和澄前辈能早日跳脱呢。」

    「瞧妳说的头头是道……我看妳,八成没有谈过恋爱吧。」

    「莫非靖友君就有吗!靖友君有交过女朋友吗!?」

    「妳激动啥啊?没有啦。」

    郁弥为此松了口气。尽管她也不明白方才的自己为何那么紧张。

    「话说回来──妳……」

    荒北靖友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喜、喜欢的人……有吗?」

    「我还没有彻底地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上了大学后一直都很忙嘛!」

    「那妳们大小姐……」

    「和人交往,是不是都还要看对象……门当户对什么的……像那、那个赤司大少爷那样……」

    「靖友君怎么了?忽然结结巴巴的。」

    荒北靖友的模样令郁弥感觉不寻常。前几分钟还没这么僵硬、流这么多汗的。

    「不要管这么多!回答问题!」

    「靖友君见过我爸,你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所以我觉得他会在意的!至于我嘛──」

    「我是一定会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的!爸爸和妈妈就是互相喜欢,结了婚才会那么幸福,我也想跟他们一样!」

    「又没问妳结婚……」

    「交往跟结婚是同一件事啊,靖友君。」

    郁弥灿烂一笑。然后荒北靖友忽然倒抽了一口气,不自然地转过头去。

    接着郁弥想起了荒北靖友的投掷神技。洋南好朋友们来东京的那一晚,荒北靖友丢在她房间窗户的那几球,还有后来扔到她怀中的面包袋、那完美的飞行弧度──实际上非常地不可思议不是吗?为什么荒北靖友能这般准确地控制方向呢?就好像物体知晓荒北靖友的心意、飞到了特定的定点那样的。

    荒北靖友曾经说过,初中时代的他是棒球部的投手。在轻井泽时,他和御幸一也还玩了传接球。御幸一也是现役的棒球选手,然而即便在他之前,荒北靖友也不显得外行。

    「靖友君那么会投球,为什么高中没有持续打棒球,却跑去骑自行车了呢?」

    「干嘛突然提这个啊。就……箱学没有棒球部啊。」

    「哦哦。」

    郁弥理解地点了点头。

    「啊、不对,那靖友君为什么还去读箱根学园呀?这不合理吧。」

    差点就要被荒北靖友糊弄过去了!可真不能大意啊。郁弥心想。

    「妳啊,真的是很爱追根究柢耶……」

    荒北靖友伸出了他的手臂。在日本的冬季气候底下,荒北靖友薄薄一套车衣的外面就只加了件运动外套……运动选手都这么耐寒吗?

    「手肘弄伤了。」

    然后荒北靖友又把手放回口袋中。「就这样。」

    郁弥大概推想得出是怎么回事:由于打棒球不可或缺的手受伤了,荒北靖友不得不放弃棒球,于是特意挑了没有棒球部的箱根学园就读……荒北靖友肯定不是心甘情愿舍弃棒球的,否则也不会选择这种一了百了、眼不见为净的方式。

    即使荒北靖友没有表露类似的情绪,只是简单地带过了原因,不过设想荒北靖友当时的心境,郁弥还是感觉到了苦涩……

    是因为也险些被迫离开文学部,她才这么地为荒北靖友感同身受吧。

    那么,荒北靖友对父亲楠崇史所言的:「不管伯父您的决定是如何,我都不想见到楠同学感到难过。」不就是──

    郁弥顿时心脏发酸。

    「靖友君,谢谢你。」

    「蛤?不要道谢。」

    「我偏要……谁叫靖友君为我做的太多了呢。」

    隔天,超商下班以后,郁弥去为北条苍补课。她的无端失联令北条苍非常不能淡定,手机拿回后,拨最多通电话给她的就是北条苍了。北条苍的公寓也在洋南大学的后门,无论是family-mart或是她自己的家,距离都是不远的,所以郁弥步行一会儿就到了。

    「若不是听小泉同学说楠同学在东京,我可能就直接突破妳家了!不过当小泉同学说妳可能不回来时……唉,我还是吓了好大一跳!因为还有很多想和楠同学讨教的嘛!」

    双手抚摸着柯基犬小皮球的毛皮,郁弥的内心想象着北条苍破门而入的情景。

    北条苍应该不是说说而已。她的力气莫名地大,且不大会开玩笑。

    「可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的。就是──」

    听完郁弥对整起事件的叙述后,没有为郁弥感到生气,或是为楠崇史的举止感到讶异……

    北条苍的神情非常平静。

    「抱歉……北条前辈,妳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想要赶快上课呢?」

    「不,不是。」

    「我是羡慕妳了。因为楠同学好幸福,拥有着来自双亲、无穷无尽的爱啊。」

    「咦?」

    「没和楠同学说过吧!我是由妈妈独自抚养着长大的──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和妈妈离婚了,接着很快地有了新的家庭。」

    「父亲没有待我不好,然而对后来出生的孩子们有比较多的爱,也是无可厚非的。而我妈妈为了负担生计,同时兼了好几份的差,往往一回来就累得倒头大睡,所以我们的相处时间很少……」

    「像楠同学这样完整的家,总是令我不由自主地就向往呢。」

    然后北条苍从矮茶几起身,坐到电子琴之前、将乐谱翻开。

    「因为这周二楠同学没来,用来当功课的曲子我已经练到闭眼都能弹了!」

    带着浅笑,北条苍不疾不徐地说道。

    「那么,请开始钢琴课吧?我的钢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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