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获日比野桃萌的通报,郁弥便拉上荒北靖友拔腿就跑,三个人一起奔往了真田茜的住处。真田茜住的地方距离洋南大学稍远,比较接近市区,所以郁弥一行人花了些时间才抵达。
在巴士上头的时候,郁弥也将此事通知了黑子哲也与金城真护,让他们若是有空就尽快赶来。虽然她没有具体计划,不过肯定是到那边就知晓如何行动了。
「这么说来,刚才桃萌自己先去追茜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特地回学校呢?」
然后日比野桃萌说,在惊鸿一瞥真田茜的当下,她还在马路上骑着脚踏车――那时候她心里萌发的第一个感想是「真田那什么样子啊?居然把居家服穿到大街上」……骑到洋南后,日比野桃萌才熊熊地意识到,真田茜已经失踪了快一个月,这是一次多么珍稀的偶遇啊!?接着便一路冲进文学院,找到了郁弥。
「那桃萌是怎么知道我在中庭的?」
「就听还在教室的人说的啊,他们说组长和荒北同学正在那里约会。」
「约……才不是约会啊!」
荒北靖友迅雷不及掩耳地转过头叫道。郁弥和日比野桃萌相邻而坐,荒北靖友是独自在他们的前方座位。
「打扰了你们真是抱歉!这是紧急事态,人家也不愿意的。」
「嗯,没关系!谢谢桃萌马上就把这事告诉了我。」
「毕竟人家也不晓得真田的确切住址嘛,还是交给组长比较牢靠。」
「喂!楠!我说妳……不跟她讲清楚吗!?」
「讲什么?」
「约──」
「……靖友君很奇怪耶,总爱在一些细节上较真。」
然后郁弥按了下车铃。「到了,就是这一站!我们下去吧。」
接着郁弥凭着前个月的记忆,在跟学校周边相比较为高级的住宅区之中,摸索到了真田茜所在的公寓――这对轻度路痴的她实属难得。真田茜住的大楼没有驻守的管理员,不过得靠住户持有的门禁卡方能进入,故尽管人到了,他们也不得其门而入。
站在紧闭的玻璃自动门前,荒北靖友问道:「那岂不是白来了?」
「别这么容易绝望,靖友君。照我跟黑子君上回的方式就行了。」
「是什么?」
荒北靖友与日比野桃萌异口同声。
「很简单的嘛――就是在有人进去的霎那,跟着钻入门缝里头就好了。诀窍是表现得稀松平常,不要鬼鬼祟祟的。」
「……这不是犯法吗!?」
「非常时期就别在意这种事了啦!我们又不是要犯罪,这可是为了文学部,靖友君的工学部,还有理学部的未来而──」
「啊!有人来了!先别说话。」
一位高大的男子从围墙外侧走入,只见他拿出一张小白卡,对准嵌在墙壁的小方盒后,「哔」地一声──门就往两侧开启了。
郁弥示意荒北靖友与日比野桃萌跟上。于是三人成功、堂而皇之地来到了大楼的内侧。
「人家还没做过这种事呢!总觉得很像电视剧,挺令人兴奋的……嘻嘻!」
确实当初若不是妳跑去找茜呛声,此刻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呢。郁弥心想。
然后他们跟着男子进了电梯。巧合的是,男子要去的楼层和三人组是相同的。而在电梯往上升起的那段时间之中,郁弥发觉男子一直盯着他们──正当郁弥觉得大事不妙,不是住户的外来者身分就要被揭穿时,男子开口了:
「你们是茜姐的邻居吧?承蒙各位关照了。」
「茜姐?」
郁弥一时还回不过神。「所以您是茜的──」
「我是她的堂弟──真田弦一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堂弟!?」
日比野桃萌惊叫出声。
郁弥知道日比野桃萌为什么惊讶。这位身高超过了一米八,五官深刻、面容肃穆的男人怎么看都是成年的社会人士了,而且他还身着深色的长版风衣──刚刚他叫「茜姐」,她没有即刻反应过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喊她茜姐……那你是几岁?」
荒北靖友问了最令人在意的一点,非常直截了当。
「我今年是初中三年级。」
哇!那你未免也长得太早熟了吧──!
此时洋南三人的想法是分毫不差的。无论如何,郁弥都无法把真田弦一郎和千石清纯想成一般年纪。不,就连真田弦一郎比身后的荒北靖友还年轻这个事实,她都感到难以接受。
步出电梯以后,四个人往真田茜的门前走去。接着真田弦一郎押下了门铃。
数秒经过,无人接应。
「会不会是不在呢?」
「可是那种邋遢的模样,应该不是要到太远的地方去吧!搞不好再等一下她就会回来了……」
日比野桃萌说话的同时,荒北靖友抓住了门把一扭。
然后真田茜的家门就被打开了。轻而易举地。
「啧!也太不长心眼了吧。」
「甚是不妥!我会让茜姐知道这样的危险性的。」
真田弦一郎说道。莫名地以一种长辈和古风的口吻。
四人于是依序走进真田茜的家。郁弥这是初来乍到,好奇的她四处张望着。不比狭窄的个人套房,真田茜住的是足以容纳三到四人的格局……
「一个人住这种……怎么真田也跟妳哥一个样啊,不觉得太宽敞了吗?」
「咦?靖友君去过哥哥的家?」
「就是去东京找妳的那个晚上啊!」
的确,荒北靖友说过,那一晚他是借住在楠皓人的大厦的。
「那哥哥有欺负靖友君吗!?」
「蛤?为什么我要被欺负……」
呀啊──!
荒北靖友还没说完,便被不远处传来的高亢尖叫声给打断──郁弥和荒北靖友快步跑向声音的来源处,然后他们看到了……
日比野桃萌的脚边,躺卧在木制的地面上,面色惨白、四肢无力的真田茜。
而真田茜的脑门边,流淌着一摊鲜红的血。
**
静冈病院的急诊室不算太大,不过摆了为数不少的病床,几位医师与护士进进出出、各自为了某种职务而忙碌着。
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能让她大学一年级的两个学期之内,四度造访静冈病院?──说实在的,如果可以,郁弥非常愿意割舍这段不解之缘。无论是自己,或是亲近的人们,郁弥都不希望再有踏入这儿的理由了。
在日比野桃萌发现倒在自家厨房,而且数度叫唤皆不醒、身形瘫软没有力气,额头还淌着血液的真田茜后,在场的四人便决定拨打专线,为真田茜叫来救护车。允许随车陪同的亲友只有两人,经过讨论后,郁弥和日比野桃萌上了车,荒北靖友与真田弦一郎随后赶至。
真田茜的额伤已经被处理好了,那里现在是一块雪白的纱布。而替真田茜查看情形的是急诊室的水野医生,郁弥见过这位水野医生不只一次,前面有几回也是由他看诊的。水野医生还很年轻,貌似是实习医生,尽管有的时候会慌慌张张的……不过根据郁弥这一年累积的经验,水野医生的判定没有出过错误──唯一会让人不安的因素,就只有他偶尔展现的手忙脚乱。
「虽然讲这话还挺奇怪的──不过,又见面了,楠同学。」
「唉!是啊。」
郁弥无奈地答道。「那么水野医生,茜的情况是……?」
然后水野医生说,从他为真田茜测量的血压、心跳等数据,加上对头发、脸色与皮肤等体外的观察,他认为真田茜有着营养素不足的症状。
「妳们是真田同学的好朋友吧?知道些什么吗?」
凝视着连结着真田茜手腕的橙黄点滴袋──对于水野医生所言的,郁弥一丁点都不意外。
「十之八九……是因为茜正在减重。」
水野医生点点头,并动起了手中的笔杆。「患者有减肥史是吗……嗯……」
「纵使头上的伤口不算大,但由于真田同学仍处于昏睡,而且亟需补充养分……所以会帮真田同学安排入院,并等待之后更为详尽的诊断。」
「妳们就先在这等吧,不久之护士就会来接应了。」
「好的,谢谢水野医生。」
接着水野医生又去照看其他病患了。从郁弥踏进急诊室至今,她还没见过水野医生坐到椅子上过──想不到平日中午的急诊室也如此繁忙,水野医生和护士们一定是非常辛苦的吧。
「组长……」
「嗯?」
注视着真田茜熟睡的脸庞,日比野桃萌的眼神是呆滞的。「妳注意到了吗?」
「真田的伤,跟前个月、她在组长身上造成的伤口的位置,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咦?真的耶,好巧……」
日比野桃萌剧烈地摇头。「不!这不是偶然!」
「这是现世报啊!组长!」
「桃萌,这种时候就算了吧……」
日比野桃萌的眼眶掉出了几颗泪珠。
「……都是人家害的!人家现在才体会到……真的……真的如果不是人家去挑拨真田,就不会有后续这一连串的效应……组长不必多挨那几针,真田也不会躺在这儿……」
然后日比野桃萌趴在病床边缘,呜呜咽咽地边哭边说:
「对不起!真田!是人家错了!人家会好好地补偿妳的!妳一定要醒啊呜哇哇哇哇哇──」
「桃萌,茜只是睡着了,妳可别把她吵醒了呀。」
接Chapter 3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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