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磐磐将水浇到脸上, 粉润的双颊立即布满水珠, 如被雨打湿的鲜花。
木桶里的花瓣以芍药为主,香气逸出, 与水雾弥漫在空气中。
顾磐磐让两位婢女去到浴房外, 靠着木桶边缘, 想要独自泡浴一阵。
她这两天除了奔波, 还是奔波, 实在太困, 这微温的清水充满抚慰之力,让她睡意升腾, 只是想稍微闭闭眼, 静静神,竟靠着木桶就睡着了。
隋祉玉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旖旎的一幕。他的第一个想法却是, 这姑娘万一滑进水里窒息了可怎么办。
他朝前走近一些,目光已从进来时的沉静,变得翻涌如沸。
幸而顾磐磐的动作是将一手横搁在桶沿, 然后将头枕在小臂,人其实是趴着的, 将前面的风光遮去。
皇帝站在浴桶边,居高临下, 也只能看到少女光洁的后背, 从优美的脖颈, 香肩玉臂, 到秀丽的蝴蝶骨,细细的脊柱沟,再往下
倒是看不到。花瓣洒得太多,这木桶又不算太大,堆叠在水面,形成很好的遮蔽。
不过,即使不看,这美人在水的画面,已是独一无二。
桃红的花瓣与雪白的肌肤相映,更显得少女肤如凝脂,引人碰触。
他果然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肩,道“磐磐,你一个人在里边,居然敢睡觉”
隋祉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约,是一种混杂了担心的薄怒。
男人的嗓音顾磐磐几乎是一瞬就张开眼,还好,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声音是属于谁,是皇帝。
尽管她也不希望皇帝在她沐浴时出现,但是,相比较起来,总比是其他任何男子来得好。
“醒了”隋祉玉指尖动了,来回摩挲几下,感受那分幼嫩。
随着他的动作,顾磐磐的身体不可抑制的轻轻战栗,她的双臂也赶紧交叉在胸前,抱着自己,遮挡着柔软的丰盈。“皇上你怎么进来了”
隋祉玉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肩,在女孩肌肤上闻到的,全是芍药花的香气,他看着这些花瓣,更不悦了。这些花香,把小姑娘身上原本的香气都给掩盖。
他还是更喜欢顾磐磐自己的体香,以后在乾极殿青玉池,顾磐磐沐浴的时候,他是不会让人撒花瓣。
隋祉玉的心念只在顷刻间,顾磐磐已求着道“不要看我,皇上,你快出去。”她的声音也不敢太高,担心外面的婢女听见。
“朕不看你。”他眸光骤深,这样回答她。
那就好。顾磐磐庆幸隋祉玉没有将她转过去,打量她此时表情,她就只催促道“那皇上赶紧出去”
她刚说完,却是感到她抱着自己的双臂被略微分开,让她低呼出声。
皇帝是没有强行将她转过去,也没有看她,可是他的手顾磐磐咬住下唇,想去拉开他的手,却只是让他俯下身,手上的劲力更大。
隋祉玉的面上淡淡的,若是只看他这张清冷的脸,根本想不到他在做什么,只有滚动的喉结,深暗的目光,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时,隋祉玉突然将顾磐磐稍微地托出水面,转向自己,低下头。
顾磐磐抵御着那陌生的感受,眸中渐渐弥上水雾。她发出低泣般的哭声,道“陛下,不要”
就在这时,却有婢女突然在门外说“姑娘,乔夫人过来了,她是来给姑娘送东西的,她还说想进来看看您。奴婢说姑娘在沐浴,乔夫人说可以等您。”
乔慈衣的确是过来找顾磐磐,她想给顾磐磐送点儿东西。送一些驱蚊和凉暑的,她自己制的,比较别致,她觉得顾磐磐身边连个自己的婢女都没带,用的东西未必可心。
顾磐磐这里的婢女虽不多,但外面的侍卫却多,还是由李樘亲自照看,因此,乔慈衣过来前,也没有想到,要进顾磐磐的住处这样难。
兴许还是母女连心,即使乔慈衣还不确定顾磐磐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但她从心里深处,已经开始关心起顾磐磐的一切。
顾磐磐一听,吓得立即紧张地看向隋祉玉。
她这时怎么敢让乔慈衣进来。不管是不是她的娘亲,她都有些将乔慈衣当长辈看。而且若真是她的娘亲,就更不敢了,让娘亲看到她与皇帝的这副情境,她都不敢想象娘亲会怎样想。
她就说“皇上,要不,你从侧间那窗户走吧”
隋祉玉已知道,顾磐磐今日和那乔慈衣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两人却没有相认。
那就证明内中隐情颇多。他放开顾磐磐,只道“你就说,今日太晚,让她有事明天讲。”
顾磐磐却很倔强,说“我不要。”
顾磐磐最近在宫外,都没有自称臣女,且还跟皇帝这般说话。隋祉玉却只笑了笑,道“也行,那朕先走。”
他又道“你们少说会儿话,你早些休息,明早就要启程回京。”
顾磐磐没想到皇帝真的同意,见他这样好说话,问了一句“明早就启程”
隋祉玉颔首。这一趟出来,皇帝在京中虽做了布置,一切由孟宏简代为施令,但还是不宜停留太久。顾磐磐的危险已解除,邢家又迟迟不动,隋祉玉不可能久居宁州,自要回京。
等皇帝离开,顾磐磐三两下就沐浴起身,她急着见乔慈衣。
乔慈衣给顾磐磐带来驱蚊的药心玉缕球,还有一些月摩国的独特脂膏,告诉顾磐磐该怎样用。顾磐磐自是当面道谢,送走乔慈衣的时候,她还有些舍不得。
皇帝此次外出,处理的是发生宁州界发生的暴乱。
不过,邢燕夺不仅没有反叛,和沈嚣追踪莲藏教的人回来后,还一直在护驾。邢家也始终没有动作,应当是京中防守太严,宁州的布防也被邢家得知,计算之下,还是觉得风险太大。
皇帝是一回刺史府,就先去见了顾磐磐。现在,才有时间接见其他人。
刘温之后,隋祉玉终于召见了白确。
白确对皇帝极是恭敬,跪下行了大礼,道“月摩国使臣白确叩见皇帝陛下。”
隋祉玉道“免礼。白将军,此次是你入宁州时观察入微,注意到州界的军情异动。幸得你报讯及时,朕的将士伤亡甚小。该赏你才是。”
白确带队入关一路南下,快要进宁州的时候,注意到有军情异动。得知是皇帝在此,立即禀知刘刺史,托其转告皇帝。这不是白确第一次向隋祉玉示好,此前大允朝使者经行西域,被明昌国将使队路线泄露给突厥,引来西突厥截杀,也是白确出手相救。皇帝爱惜自己的臣和兵,当然要赏赐白确。
白确就说“臣不敢向陛下讨赏,陛下雄才伟略,臣甘心归附。不过,臣的确有一事想求陛下。”
“你讲。”隋祉玉道。
“臣想祈求陛下为臣的兄长做主,让臣能带亡兄的女儿,回到月摩国。”白确立即说。
“哦”隋祉玉就知道白确会趁机说这个,面上不露,只问“你亡兄的女儿是何人”
白确答“回陛下,正是现今身在刺史府的容三姑娘。”
“容三姑娘”隋祉玉淡淡道“那可是容相之女。怎会成为你亡兄的女儿。”
白确认真道“不是的陛下,那真是臣兄长过世前留下的女儿。这一点,臣的嫂嫂,也就是乔夫人可以作证。”
隋祉玉当然也不知道,顾磐磐到底是不是这位乔夫人与容定濯所生。
这乔夫人的确是真正的尤物,都不需要语言或是动作,或许只是一个回眸,就能叫男人酥了骨头,引来男人的争夺是必然的。运气好,有人护着也就罢了,运气不好,当然就是辗转飘零。
隋祉玉想了想,说“长得相似,未必就是母女。再说,容三姑娘自幼长在大允,她的亲人,朋友,都在大允 ,她也习惯了中原的生活,要让她远去月摩国,她恐怕不会适应。勉强是勉强不得的。”
白确一听,就知道皇帝不会帮他要回侄女了。早知侄女还活着,哪怕艰难一点,也要让人在大允找寻。就不至于让乔慈衣母女分离这样久。
隋祉玉微顿,又道“容三姑娘如今是相府千金,若是你与乔夫人为她的前程着想,朕倒是劝你们,让她留在相府也不错。”
白确说“可是,乔夫人思念女儿,母女不得团聚”
隋祉玉淡笑了笑,给容定濯添堵的事,他很乐意做。但要顾磐磐离开大允,去月摩国那怎么可能。
他便说“白将军骁勇善战,在月摩国深有根基,想来不会离开月摩国。不过,你若来大允,朕封你为冠军大将军,让你为朕带兵打仗。若是乔夫人为了容三姑娘,要在大允生活,朕也会命人对她照顾。”
白确自是道“谢陛下。”
他当然不放心,也不会让乔慈衣独自生活在大允。主要是,他隐隐有些猜测,当初他哥没有说出来的那个男人,那个曾经也和乔慈衣有过纠葛的男人,多半就是容定濯。否则容定濯为何收顾磐磐为女,真的就是看中顾磐磐美色,想拿她来联姻笼络男人应该不是。
白确又说“皇上,臣还有事要禀。臣的兄长白歧,是个心慈之人。当初加入莲藏教,本被人所蒙蔽,是真想行善渡世。但臣的兄长后来才知,莲藏教的教义并不是他所认可。因此,臣还从兄长处,得知一些莲藏教的秘密。臣愿对皇上知无不详。”
隋祉玉颔首,对白确的表现很满意。细细听他道来,两人又交谈了好一阵。
第二天一早,皇帝果然启程回京。月摩国一行也跟着上京了。
顾磐磐,佘知公主,和乔慈衣几名女子原本是在不同的马车。但顾磐磐觉得无聊,让人去请了乔慈衣到自己的马车里。
在马车里待了半天,虽然有冰盆,但一路还是有些闷热,顾磐磐抓着锁骨下,就发现胸前长了一些热痱。
乔慈衣见了,不免生出浓浓的怜爱,在她心里,磐磐的确还是个孩子呢,这不,还要生热痱的。乔慈衣之前是佘知公主的老师,本就有照顾女孩子的经验,自然地就想照顾顾磐磐,她就道“磐磐,我帮你搽点药膏吧”
顾磐磐原本都要让乔慈衣帮忙搽药了,可她突然想起,她今早穿衣的时候,发现皇帝昨晚留下的一枚吻痕,半分也没有消褪她便咬了咬唇,摇摇头,说“不用了。”
乔慈衣以为顾磐磐只是觉得她们还不够熟悉,觉得生分才不好意思,笑着“磐磐不用害羞,都是女子,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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