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界,也称小世界,被四域划分,分别是人域、妖域、魔域、鬼蜮。
人域占据其中二分之一的面积,幅员辽阔,以不周山脉为界,山脉东南方向属于妖族地盘;而西北方向为时海所覆,海洋广阔无垠,传闻魔域入口就在时海深处;鬼蜮最为神秘,从未有人证实其所在,但其确实存在,得到大多数人认可的说法是,鬼蜮藏匿于其它三域之中,且分布零散,对外以假身份行走,导致无人察觉。
人域作为人间界最广袤的地区,拥有大小修真门派无数,其中较为出名的有:
南部——无归海,天运宗;
北部——风崖,伏宗;
西部——时海,祖晦七岛;
东部——山湖,万法寺;
东北部——天衍山,天衍门;
东南部——崮山,擎天门;
中部——太苍山,剑天宗;九华山,玉阳派;湘澜海,飞花斋;洛阳,赤阳书院;秦岭,三清苑。
除此之外,还有杀妄小界的梵音寺,以及杀佛小界的罗刹寺。
有名门正派就有旁门左道,不过作为修真界公敌,邪派往往比较低调,较出名的只有极乐门、巳蛊岗和魃寨。
在一众邪派中,血符门只属中下流,喜欢收集人类血液作为制符原料,每三年举行一次活祭,祭拜所谓的血符神。
活祭需要十个有灵根的童男童女,今年血符门活祭将至,门人收集来的祭品被一起扔到柴房,蜷缩在角落,等待未知的命运。
“哥哥,哥哥……”花绘抱着昏迷的哥哥哭泣不止。
哥哥半张脸被火烧烂了,涨起可怕的脓水,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吵死了!闭嘴!”
她抽噎着转过身,见是一个和哥哥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穿着粗布短褂,冷冷地看着她。
“我、我哥哥他……”
“早晚都要死,省点力气别扰我清静。”
“可是……”花绘环视一圈四周的孩子,这个人年纪最大,也不像其他人那样神色绝望,这份冷静给了她希望,她放下哥哥,挪到少年身边,小心开口:“我叫花绘,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理她,她持之以恒问了好几遍,少年终于不耐回答:“冯忆郎。”
“冯忆郎,你能帮我看看哥哥吗?他被恶人烧伤了脸,一直醒不过来,我很担心。”
“关我屁事!”
“求求你……”花绘跪着求了他好一会儿,他都不理睬。终于准备放弃了,耳边突然传来他的声音,“有吃的吗?”
她一愣,连忙扑回哥哥身上翻找,拿出两个大肉包,“这个……”
“吃的!”一个孩子朝她扑过来,被冯忆郎一拳打飞,痛得打滚惨叫。
她惊,“你怎么能这样?他只是饿了呀。”
冯忆郎抢过包子,狼吞虎咽,“马上就是死人了,吃了也浪费。”
这人!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说要死要死,到底什么意思?”
冯忆郎三两口吃掉一个包子,这才正眼看她,“知道我们被抓来干什么吗?祭祀!倒吊起来,在脖子上开一道口子,血流光才放下来,尸体扔去乱葬岗。”
“……那、那你也是要死的人,还吃什么东西?”她强作镇定。
“别把我和这些废物相提并论。”
她忍气吞声,“东西给你吃了,过来帮我看下哥哥。”
冯忆郎伸长脖子瞅了两眼,“没死。”继续啃包子。
“你!”她气得不行。
“小绘……”身后传来哥哥幽幽的唤声。
她急忙跑回去,“哥哥,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两只小手拼命抹眼泪。
花濂稍一动作脸部就传来剧痛,仿佛千万只手在撕扯他的面皮,他忍着痛苦虚弱开口:“什么情况,现在……”
她赶紧把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哥哥,包括冯忆郎说的话也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哥哥听完后没再说话,她看出哥哥十分痛苦,也不再说话。
冯忆郎看着沉默的兄妹,暗自冷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柴房里的气氛越发低靡,孩子们的脸上全是麻木。
一直置身事外的冯忆郎这时候突然站起来,孩子们下意识抬头看他。
“这样下去不行。”他说,环视一圈所有人,沉声道:“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有一线生机。”
简简单单一句话,在大家都恐惧绝望的时候带起了无以伦比的煽动力。
孩子们忘记了他之前的粗暴和嘲讽,饱含希望地问他:“真的可以逃出去吗?”
他肯定道:“只要你们听我的。”
花绘也松动了,想要围上去听,却被哥哥抓住手,看着她,轻轻摇头。
冯忆郎向大家讲诉他的计划,“这样,在他们把我们带去祭祀的路上,我们……”
过了一天一夜,柴房的门终于被打开,血符门的人走进来,将所有小孩推出来。
花绘扶着哥哥,艰难地跟上队伍。
祭祀的地点在一处矮山山顶,山腰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冯忆郎的计划就是在这里大家四散逃开,看守只有两人,逃脱的机会很大。
孩子们都盯着冯忆郎,见到他做出行动的手势,立刻往四面八方逃走。
花绘也准备扶着哥哥逃走。
“别动。”花濂哑声道。
“可是……”多难得的机会啊。
“听话。”
哥哥的语气毫无回旋余地,她不得不听从,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逃走,心底委屈又绝望。
突然,她发现一旁的冯忆郎也没跑,惊讶问:“你……”
地下突然震动起来,涌出大量藤条,将逃走的孩子一个不漏地抓住,乱舞乱砸,最后像垃圾一样扔成一堆。
花绘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幸好我们早有防范,低贱的凡人小鬼竟然也敢忤逆我们,找死!”
看守们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孩子们冷笑,转头对冯忆郎说:“算你小子识相,及时把他们的逃跑计划上报,行,你不用去祭祀了,反正人数早超了。”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冯忆郎此刻的表情竟异常谄媚。
花绘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你……”
花濂捏了一下她的手,同样卑微地对看守说话:“仙师,我们兄妹本也想将事情上报,无奈没有机会接触仙师,仙师能否也饶我们兄妹一命?”
看守看见他那张烧烂的脸就反胃,挥挥手,“你们三个,都滚去柴房干活。”
午夜时分,山顶活祭传出的哀嚎声在整片山脉久久回荡,惊鸟无数。
花绘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捶打衣服。
花濂靠在草堆上,气息依然微弱,“小绘,辛苦了。”
她摇摇头,“哥哥好好休息,我不累的。”
冯忆郎抱着一盆碗碟从他们前面走过,在井的另一边蹲下来,他的任务是清洗这些碗碟。
他们三个现在是血符门最低贱的下人,什么粗活累活都扔给他们干。
花濂面部烧伤严重,能活下来已经是莫大的不易,花绘承担了两个人的工作,每天从早干到晚都不能休息。冯忆郎则每天急急忙忙做完事情就跑出去,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这天深夜,花绘洗完最后一盆衣服,站起身的时候腰酸背痛。回头看见哥哥闭眼躺在草堆中,气息比前些天稳定了不少,脸上的伤也渐渐开始结痂。
她打来一盆水,轻轻擦拭哥哥伤口周围。
花濂睁眼,拉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对不起。”爹娘在的时候都很疼爱妹妹,不让她干粗活,一双小手从来白白嫩嫩,现在摸上去全是厚茧和冻疮。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笑着:“哥哥要快点好起来,我们找机会逃出这里。”
花濂也想笑,但是抽动嘴角的动作让他整张脸更加狰狞,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吧。”
“嗯。”
花绘端着脏水去倒的时候,正好看见冯忆郎从外面回来,低着头,和之前一样对她熟视无睹走过去。
冯忆郎有一张用粗木柴搭的简易床,他刚走到床前,脚一软,直接摔上去。
花绘听到身后巨响,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前,发现冯忆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喂喂!”
她碰到他的皮肤,好烫,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发烧了!
她连忙重新打来一盆水,帮他擦了擦脸和露出的皮肤,顺便解开他的衣领,发现他身上伤痕累累,旧伤叠着新伤,棕黑色的褂子上遍布硬邦邦的血痂。
冯忆郎昏昏沉沉地睡着,觉得身体很热很热,但有一股冰凉在身体上游走,非常的舒服,让人安心。
“娘亲……”他无意识地唤。
花绘的手一顿,想到自己惨死的爹娘,泪水在眼眶打转。
不行,她要更坚强才行,用力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凌晨的时候,冯忆郎终于恢复意识,撑着坐起来,脑袋还有点昏沉。突然发现手边蜷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旁边还有水盆和抹布。
昨晚是她一直在照顾自己?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
自从爹娘死后,花绘的睡眠变得很浅,哪怕再累,稍有点动静立刻就会惊醒。
冯忆郎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她就猛然抬头,眼中还没有焦距,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浑身竖起微弱的防备。
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是冯忆郎,她才慢慢放下防备,
“你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端起水盆准备出去。
“为什么照顾我,你不认为我是卑鄙小人?”他突然出声。
“我从没这么说过。”
“呵!”明显不信的语气。
“是真的。”她转过身,正色道:“我不能认为哥哥是卑鄙小人,当然就没资格指责你,不然……卑鄙的就是我了。”靠卑鄙才勉强活下来的自己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权利。
“没想到你这小鬼嘴里也能说出像样的话。”
“你……”她犹豫了一下,问:“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他骤然沉下脸,“要你多管闲事,出去!”
她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跑出去。
这人真的超讨厌!
冯忆郎坐在床上发呆,突然门口印进一条长长的影子,他以为花绘去而复返,抬头却见花濂站在那里,狰狞的面庞平静地对他,他亦冷漠以对。
花绘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哥哥的身体逐渐好起来了,每天早早把两人的活干完,然后变得和冯忆郎一样早出晚归,她想跟哥哥一起出去,却被严词拒绝,叮嘱她只准待在柴房哪都不要去。
而等到每天晚上哥哥回来的时候,总会告诉她很多事情。
比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也有很多想要修炼成仙的修士,但是修士有好有坏,他们所在的就是一个叫做血符门的邪修门派,擅长炼制符篆,他们的村子就是被几张最普通的一阶爆裂符毁掉的……
这天还不到晚上,哥哥就急急忙忙赶回来,告诉她决不能把身体里那颗珠子召唤出来。
“哥哥你身上怎么回事!”她惊骇地看着哥哥。
此刻的花濂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有许多伤痕,有火烧,有扎破,还有巨大撞击后留下的痕迹。
她的眼泪瞬间掉下来,“到底发生了事啊哥哥?”
花濂安抚她:“没事,你乖乖呆在这里,哥哥还有事,晚上回来给你好带吃的。”
“哥哥……”
“听话!”他警告完立刻离开。
花绘魂不守舍地坐了一会儿,猛地站起来。
她在这里悠闲度日的时候,哥哥不知道在承受什么样的折磨,她怎么能熟视无睹?
她于是沿着哥哥离开的方向走出去,却不见哥哥踪影,也没看见其他人。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她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越走越安静。
她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突然想起这条路好像是祭祀那天走的,半山腰的地方还留有大片血迹,是逃跑的孩子们被抓回时留下的。
仿佛还有血腥味在这里萦绕不去。
浓浓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她捂住眼睛,快步往前跑,没注意被绊了一跤,整个人顺着斜坡往下滚,直到撞上一块大石头才堪堪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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