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那个珠子突然出现在外面,我马上收起来了,然后外面起了大火。”花绘低声道,“但要真是这个原因,坏人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
“这里的掌门是结丹修士,能凌空飞行,还有千奇百怪的符篆,瞬间杀人不奇怪。”花濂由着妹妹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包扎,道:“五行珠突然跑出来的原因知道了吗?”
她摇头,“但我现在能使用它了。”
“现在不能用。”他立刻道。
“嗯。”她将纱布打结,松了口气,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他复沉默下来。
哥哥再三逃避这个问题,让她产生不好的预感,急切问:“哥哥难道不想走?这里都是坏人,那么危险……”
花濂看着她,心中矛盾不已。
“哥哥!”
“绘儿,”他犹豫着开口,“其实……我本来打算把你送下山,找一户好人家供养……”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哥哥你不要我了?”眼眶迅速泛红,死死咬住唇,攥住他衣服的手也止不住颤抖。
要是哥哥真的说不要她了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无助,她突然“哇”一声扑进花濂怀里,边哭边说:“我再也不问这个问题了,哥哥不要送我走,我保证以后都乖乖听话……”
花濂心如刀割,紧紧抱住她,“我也舍不得你,绘儿,你是哥哥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但是爹娘的仇不能不报,欺辱我、伤害你的恶人也统统不能放过!”
“可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厉害……”
“所以我要留在这里。”他坚定地看着她,道:“在这里修炼、变强,然后报仇!这里很危险,我本来想把你先送走,但是我怕等我报完仇,你已经不在这世上……小绘,你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吗?”
掌门晨阳将杨长老叫去,命他全力追查盗走五行珠的人。
血符门共有三名长老,分别是杨长老、吴长老和朱长老。三个长老各有职责,杨长老负责刑罚和收集血液,吴长老擅长炼制血墨,朱长老及其手下弟子负责制作黄符。
杨长老手段狠辣,众人皆惧;吴长老阴冷,极为护短;朱长老相对平庸,制符水平是三个长老中最低的,在另外两个长老面前也没什么话语权。
根据晨阳所说,杨长老只能知道盗走五行珠的人曾出现在普通弟子住所,但那里被烧光了,五行珠仍不见踪影,说明对方逃了。因而虽然没报太大希望,还是把所有普通弟子都叫来接受盘问,事发当日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有没有证人。
普通弟子人数太多,除了杨长老外,他的弟子也来帮忙审问。
花绘和花濂被分到不同的人那里审查,花濂当日在符室干活,那张毁容的脸又非常明显,旁人印象深,没法给花绘作伪证,就叮嘱她咬死当时在苦业草谷拔草,矮谷干活的人多,她人小个子矮被人忽视在情理中。
和哥哥分开后,她忐忑不安地跟着一批普通弟子进入一个大房间,上首是一男一女,神态都相当不可一世,女人手里的鞭子一甩一甩,偶尔轻蔑的目光划过众人,发出一声冷哼。
“吴师姐!郑师兄!”众人齐喊。
花绘跟着附和,心想把吴师姐放在郑师兄前面,那么这个吴师姐肯定地位更高。
开口的却是那个郑师兄,他满脸不耐道:“动作快点,时间地点人证都给我说清楚!”
大家不敢怠慢,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跟菜市场买菜似的吵吵嚷嚷,郑师兄看见谁说话了就挥挥手让他站到一边。
原来这么容易蒙混过关,花绘安下心,跟在队伍后面,准备等前面的人说完,自己也接上去。
“郑广,别忘了杨长老说没人至少要抓十个嫌疑人。”吴雯冷冷打断。
郑广这才想起这茬,看剩下不过十几人,扬扬手,“把这几个行为不轨的犯人都扔进牢里去!”
花绘一时没反应过来,和她一起剩下的人纷纷大喊冤枉,早一步过关的人则在一旁暗自庆幸。
一行人不由分说被扔到黑漆漆的水牢。
水牢里的污水散发着血液、尿液等等的混合恶臭,直蔓延到她脖子,熏得她头晕眼花。
外面是炎炎夏日,在这里她的身体和心底都一片寒凉。
哥哥……
不行,既然决定努力修炼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她不能再总是拖哥哥后腿,总等着哥哥来救她、照顾她,她也要成为哥哥的依靠,不让哥哥一个人那么辛苦。
可是要是哥哥知道她被抓了一定会来救她,她不要连累哥哥,如果非死不可的话的话死她一个就够了。
当然,她不想死……
这时又被押进来一批人,足足有二十多人。
“都审完了?”
“审完了,杨长老说直接放水。”
那又脏又臭的水立刻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上涨!
花绘人小个矮,水位本就在脖子,转眼间就没过她口鼻。她拼命向上挣扎,两只脚却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缠住,怎么踢踹都挣脱不开。
四周围都是人们惊恐的惨叫,臭水随着挣扎疯狂波动,水牢里越发恶臭难忍。
花绘心一横,一头扎进水里,透过浑浊不堪的臭水,勉强看清缠住自己双脚的是一种类似水草的植物,水牢底下满是这种植物,其他人的脚一样被它们缠住了动弹不得。
她用力撕扯水草,终于让两只脚恢复自由。浮上水面呼吸,看见水已经没过其他人脖子。
不一样的面孔,同样的惊恐和绝望。
在这片混乱之中,她反而冷静下来。仰起头看着长满青苔的石壁顶,再这样下去,就算摆脱了束缚,终究难逃溺死的下场。
既然这里能涨水,那也一定有放水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扎进水里,努力寻找可能的出水口,但是水底密密麻麻的水草飘动,水又浑浊不堪,她来回几次都找不到出水口。
眼看水就要升到顶部,人们陆续溺死,尸体被水草缠住,静静地飘着。水波平静下来,反而能看到水下流向。她顺利找到了四个进水口和两个出水口,出水口只有微弱的外流流势。
此时,水已经淹没整个水牢,她憋着最后一口气钻进其中一个出水口,水道很深,她拼命向前爬。
肺里的空气渐渐支持不住,手脚失去力量,视线也变模糊。
还是逃不出去吗?她绝望地想……突然身后一股大力将她猛然前冲!
水牢的水被放空,暗黑色的水草上压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杨长老冷眼旁观,一名弟子放出一只太伏鸟,在牢里转了一圈,飞回来,脑袋埋进翅膀里梳理羽毛。
没有五行珠。
杨长老脸色顿时沉下,“收拾干净!”大步走出去。
花濂在审问过后匆忙去找妹妹,到处问人,但不是没注意就是叫他丑八怪滚,他越发不安,这时听说水牢处决了一批嫌疑人,急忙赶过去,看着一车车尸体被运出去,不断祈祷妹妹不在这里面。
最后一辆车被推出来,确定妹妹不在里面,他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可能在找他的时候错开了。
“喂丑八怪,过来帮忙!”推车的人冲他喊。
他眼中闪过冷光,弯腰喏喏着跑去帮忙。
“咳咳!”花绘跪在地上,努力咳出喉咙眼里黏糊糊的臭水。
水牢放水的时候她被冲到一个黑暗的地窟中,用最后的力气爬上岸,休息了好久才恢复了些许力气。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时候独自一人面对深不见底的黑暗地窟也不觉得太害怕,往前走一定能找到出路。
“滴答、滴答……”
地窟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衣服的滴水声和沉重的粗喘。肚子饿得不行,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饭,刚才又消耗了那么多体力。
走着走着,看见前方有微微光亮,她精神一振,急忙小跑上前。
本以为是出口,走近了才看到是被巨石堵住的死路。
那光亮来自巨石上漂浮的一本书。
“什么……”她喃喃着走上前,把那本发亮的书取下来。发现这书又厚又重,书皮跟粗糙的树皮一样,没有书名,没有作者,翻开看也全是空白页,不知为什么能发光。
但是闻起来有点香,像青草和书墨混合的味道,闻着肚子更饿了,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舔了一口,觉得应该能吃,张嘴准备咬下去。
书突然从她手里飞出去,浮在她前面,书页噼里啪啦地用力翻动!
她愣了愣,这是……在生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活的。”
书页于是翻得更快更响了,好像在愤怒“不是活的就能吃吗!”
“噗!”她自嘲一笑。
饿到看一本书都觉得活色生香,还能想象它说话的样子,自己真是没救了。
书难以置信,这死丫头竟然还敢嘲笑它,气得更加疯狂翻动。
她笑过后,饿得更难受了,靠着巨石坐下来,抱着膝盖叹气。“呐,书,你知不知道怎么样能离开这里?”
书“啪”一声合上,飞到巨石上不动了。
好饿。
她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画画,一边画肚子一边叫,她掩耳盗铃地唱起歌来。
看起来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子,唱起歌来却五音不全得可怕,尤其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冲击力简直骇人。
书又骚动起来,忽上忽下忽远忽近地飞,想冲上来拍她又觉得跟个小丫头计较有失身份,勉强按捺住。
唱了足足一刻钟,书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飞到她脑门后面准备给她个痛快,她却突然停下了,叹气:“好饿。”
原来唱饿了,活该,这种破锣嗓子还好意思乱嚎,书转身慢悠悠地往巨石上飞去,一边飞一边看她,忽然看见她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好饿啊……”
书身剧烈一抖,它见过各种人的死法,饿死的也不在少数,但从没见过人饿到吃自己!
饿疯了?
它转而慢悠悠地飞回来,准备见证另一种新奇的死法。
就在这时她突然转身,把沾了血的手指抹在它身上。
书一顿,登时光芒大盛,然后直线坠落,同时花绘的识海里爆出一道震天怒吼:“我X又被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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