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长月：？
她上下打量了林一鹤几遍，也没看出来这家伙，哪里像是妖族。毕竟无论什么妖族，朝夕相处久了，都会露出一点痕迹。
如果说林一鹤是伪装成人类的妖族的话，那也太厉害了一点。是那种看着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都想象不出来的厉害。
【不，不是妖族。】
系统的语气略显严肃的纠正了巫长月的想法。
【是分Ⅰ身。】
【是不知道哪位大能，制造出来的分Ⅰ身。】
巫长月：……
短暂的震惊之后，平静下来的速度也超乎预料。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值得惊讶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果然如此？
毕竟林一鹤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什么，甚至坦荡的让别人想不起来怀疑他。
——所以，他是谁？
撑着脸颊，巫长月端详着林一鹤的面容。青年天生一副风流相，桃花眸不笑也含着三分的脉脉情意，看起来着实不像个正经人。不过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搞不好这家伙其实来历大得很呢。
察觉到真相之后，系统开辟了新的思路。他转而从另一个方向去检索林一鹤的身份，不以名字，而是性情和长相。
然后系统就笑了。
【啊——】
【我找到了，是这个人。】
系统把自己笑的断断续续的，机械声里面的杂音挺大，他一边笑，一边跟巫长月说。
【是‘鹤一’。】
谁？
【佛修宗门，妙法宗的门人。】
【法号鹤一。】
巫长月：……
巫长月也笑了。
不过她毕竟受过专业训练，所以只是在心里偷偷的笑，就算笑到满地打滚都没有表现出来。表面上的神色仍然是乖巧又平静的，催促着系统继续往下说。
【他是主角的挚友。】
噫。
虽然说林一鹤的人设，看起来就像是男二号，但是想一想云慕远的性格，果然还是很奇怪。
——简直跟林一鹤其实是个和尚一样奇怪。
但两人现在关系确实还不错。
林一鹤——或者说鹤一，原本的出场，应该在更靠后一点。在云慕远离开宗门，外出游历的时候，两人在某个上古遗迹相识。
稳重年轻的天衍宗嫡传弟子，和颇受重视的妙法宗门人，原本便对对方有所耳闻，又一起共过患难，成为挚友似乎没什么奇怪的。
应该没什么奇怪的。
既然这是天道钦定的事实，那么林一鹤来此、刻意接近云慕远的目的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反正非要说的话，肯定就是因为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被改变了。
说来说去，还是天道本身的黑锅吧。
巫长月在心里腹诽。
【闭嘴吧。】结果话题又重新拐回这里，系统虚弱的制止她，【别再说了。】
宿主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金主的要求大过一切。
大概是不知道的。
时间不急不缓的过去，因为太上长老出关而引发的不知名的热潮，也逐渐淡化。云慕远的修为仍然是筑基期，唯一的变化大概是他时不时会被丹房那边叫过去帮忙。
如果刚开始的时候，他能够这么频繁的去接触内门弟子，还会被外门的人酸言酸语嘀咕两句。可在反反复复过去又回来，却始终没有正式被丹房的人要过去的情况下，得到的就只会是瞧不起的嘲笑了。
“他们大概是觉得这种事如果落在自己身上的话，自己肯定早就去内门的正式弟子了。”
巫长月分析道。
“很有道理。”林一鹤配合的点点头。
他们在等云慕远从丹房回来。之前多出来的核桃，早就被瓜分完，所以现在只能无所事事的喝着冷茶，靠闲谈来打发时间。
巫长月往桌子上一趴，林一鹤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里的杯子。两个在天衍宗完全围着云慕远转的人，离开了主角之后，看起来还真的是如出一辙的颓丧废。
虽然经常往丹房那边跑，不过云慕远不怎么在丹房那边过夜，往往夜色刚至就会回来。今天回来的时间倒没有太大的差距，只不过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云慕远今天在丹房碰见太上长老了。
“他要收你为弟子？”林一鹤的表情看起来比巫长月还要震惊。手下才给云慕远倒到一半的茶水，直接淹没杯子溢到桌上积成一小滩，滴滴答答的往地上去。
“不，并不是收我为徒。”云慕远摇摇头，解释道，“太上长老说他太久不曾出关，对洞府中的诸多事务疏于管理，想让我过去帮忙。”
林一鹤：“你答应了？”
林一鹤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问他‘你信了？’。虽然很想说肯定没有，但看云慕远的神情——
他信了。
他真的信了这种一看就是随口编的的理由。
巫长月哽住。
她能发现的东西，林一鹤不可能没有意识到。
放下茶壶，林一鹤的视线扫过狼藉的桌面，指尖下意识的动了动，那些茶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做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掩饰似的用袖子擦了擦干燥的桌子。
幸好云慕远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小事。
“我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他微微皱着眉，语气很是苦恼，“但丹房的师兄们先我一步就答应下来。我只好说我在外门还要照顾人，不方便长时间的呆在太上长老那边。”
“太上长老怎么说？”
巫长月问道。
“同丹房那边一样，让你白天去他那儿，晚上回来住么？”
“不。”云慕远摇摇头，表情看起来更加的困惑和苦恼，“他说我可以把二丫一起带过去住。”
巫长月：……
“说好的再也不收徒了呢。”林一鹤喃喃道，“为了收徒弟居然连这种事都能答应下来。”
他语气听起来像天塌地陷。
皱眉想了想，巫长月在开始的惊讶过后，倒是不觉得逻辑上哪里有问题。
——尤其是林一鹤在认为郁雪间撒谎是为了收徒之后，就更容易理解了。
其实也不是很难理解。毕竟云慕远可是天生仙骨，更何况在原本的轨迹上，郁雪间对他也是欣赏有加。现在云慕远又没有拜越梁真人为师，想收他做徒弟也是很正常的。
这个理由太过于无懈可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系统分析了下，也没能分析出破绽，便保持了安静。
“那——”巫长月顿了顿，倒也没想阻止云慕远过去。说不定有郁雪间做榜样，主角会突然觉得修仙也不错呢。
“什么时候走？”
“明日便走。”其实云慕远还有点困惑。他对自己换了个地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想。反正天衍宗的每个地方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至于是什么地方奇怪，他又说不出来。
被太上长老要到跟前——哪怕只是打杂呢——这是多大的荣耀，别说平日里周围人都议论，光看丹房的师兄们的神色就知道了。
这种好事突然落在自己身上，可比天上掉馅饼的几率要小得多了。更不用说天上掉的馅饼，十有八九都是坏的。
可事已至此，也没有云慕远这样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外门弟子能置喙的可能。
他们收拾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几件外门弟子的服饰罢了。第二天上午还是照常在药田里做事，等到了午后，太阳不是那么热烈的时候，管事的师兄带着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的梦幻神情飘了过来，准备带他们过去点水峰。
先不说周围的外门弟子的哗然声有多大，巫长月回过头看了林一鹤一眼。青年攥着扇子，神情早已经从昨晚的天塌地陷变成了浓郁的——失策了——这样子。
转瞬他又朝巫长月轻轻一笑，仿佛成竹在胸般，嘴唇张合，朝她无声的说了句再会。
巫长月微微挑了下眉。
知道大抵从晚上开始，灵株峰就不会再有林一鹤这个人了。等到他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大概就是‘鹤一’跟‘云慕远’碰面的时候了。
真可惜。
她想。
其实林一鹤还是挺讨喜的。系统资料里的那个鹤一，得道高僧，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点水峰在北边，和灵株峰几乎隔了有整个天衍宗那么远的距离。
普通的弟子是不让靠近点水峰打扰太上长老的，连御剑或者乘着坐骑从上方经过都不可以。连宗主想要求见太上长老，都必须得老老实实的从山脚开始走。
“所以说，云师弟你知道太上长老有多看重你了吧。”师兄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不乏羡慕，但还是拍了拍云慕远的肩膀，“你可别被这些事分了心，好好修炼，你会有大造化的。”
师兄说的对啊。
拒绝了云慕远把自己从剑上抱下去的好意，巫长月自己跳下去，站稳了，望着一派钟灵琉秀，呈天地造化之手而成的点水峰，略有些惆怅的想道——
现在靠想尝试御剑飞行让云慕远修炼的理由，也没有了。
做到了宗主都没做到的事——御剑直上点水峰——这位师兄抱着激动的心情想要御剑下山，却发现在飞了一截之后，自己怎么都动不了了。
本命灵剑贴着地，不管他怎么掐诀念口令，就是不肯再一次的顺势飞起来。
“……”
峰顶的巫长月收敛起自己郁闷的心情，牵着云慕远的袖子，正想着要去哪里找太上长老的时候，漫不经心一转身，便瞧见白衣白发的仙长站在不远处。
一尘不染的衣摆随风翩飞，于空中划出不圆满的弧度，郁雪间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淡漠又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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