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自闭的巫长月,放弃了还有大半没有探索的点水峰,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小阁楼。
“我的人生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对系统说道。
【云慕远依旧是筑基期,还没有飞升。】系统冷酷的反驳她,【你的人生意义还在。】
巫长月:……
你妈的,谁能来告诉她谋杀系统要判多少年。
可惜系统是不会死的。
他们的数据在主系统那边都有备份,就算被宿主抓到本体,也还能重新下载数据复活。
这件事在他们绑定初期,系统就特地强调过,让她不要做去那些徒劳无谓的举动。那娴熟的语气中透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直接把巫长月听笑了。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俩现在关系不怎么好,说不定就是从这一笑开始的。
自闭的宿主无所事事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心想搞不好会被郁雪间骂惫懒。转念一想,对方现在关注的都是云慕远,自己这具新的身体又不能修炼,想被骂也是不可能的。
【……】
系统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巫长月又躺了一会儿,还是翻身爬了起来,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尝试着感受体内的灵力。
这句身体无法修炼,无法感知外界的灵气,而服下去的丹药则会变作灵力在体内储存起来。系统说天道规定的限额是元婴后期大圆满境界,而她现在体内储蓄的浩瀚灵力,应该来自于新手大礼包——那个能够治愈魂魄的仙药。
假如用圆饼图来表示体内的灵力储量,此时那个大大的圆形里有一丝空白,并不明显。应该是不久前她跟林一鹤坐在药田里的时候,打响指催生出幼苗用掉的。
剩下的灵气看起来多,可如果真的打一架,再怎么去节省,也就是打一架的事。
毕竟只是一次性用品。
“唉。”她睁开眼睛,跟系统抱怨道,“天道那边不能直接更改一□□质,让我变得能修炼吗?”
【不。】
系统的回答简洁明了。
想也知道是这个回答,这个世界的天道全然是个脾气不好还撒手不管的金主,开个金手指都要系统去跟他磨上将近半个月,底下受苦受累的小员工连小声哔哔说句天道坏话都要胆战心惊。
巫长月长叹一声,又重新躺了回去,颇有种我今天一整天都要这么过去的风范。
【……】
【下棋吗?】
系统深深地叹了口气。
“让我思考一下。”
巫长月躺在床上,盯着床帐上的花纹,大脑放空了好几秒,忽然直直的坐起来,回答道。
“下。”
棋子和棋盘,阁楼里都有现成的。巫长月翻出来,摆好棋盘,捻起一粒棋子。玉质的棋子触手冰凉,不管捏在手里多久,都没办法染上温度。棋子落在木质棋盘上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不紧不慢的落子时带着某种特殊的节奏感,听起来尤其清脆悦耳。
右手下黑子,左手下白子。
系统下棋的时候哔哔啵啵唠叨个没完,十拿九稳的子还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下在这里,美名其曰要让宿主输的心服口服,简直像是在上课。
巫长月很快就烦的恨不得自己摆棋谱算了。
她围棋下的其实也很一般,五子棋倒是厉害的飞起。原本被提出下棋的要求时,也想尝试用五子棋来征服愚蠢的古代人,然而对方却不吃这一套,陪她玩了两把就蹙起眉,安安静静的看她一眼,摁着巫长月开始学习围棋,丝毫不为五子棋的魅力所吸引。
“这是我学到的唯一一个有用的技能。”
巫长月跟系统说道。
她的世界已然到了末法时代,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山河海川间的灵力却荡然无存,别说是修仙,就连武术都成了毫无用处的花架子。
【你不是还学会写毛笔字了吗?】
系统一边计算着怎么让宿主可以输的好看一点,一边反驳道。
【毛笔字比下围棋有用吧。】
巫长月认真的思索了大概三秒钟的时间,接着更加认真的反驳:“那你怎么不说我还学会小篆了。”
【因为小篆在日常生活中毫无用处。】
“笑话!”
巫长月杠的掷地有声。
棋子啪嗒啪嗒的落在棋盘上,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正在和自己下棋的少女时不时蹙眉思索的模样,在阳光下看起来尤为可爱。但如果走进细看这棋局就会发现,无论是黑子还是白子,下的都实在放飞自我,那样随心所欲的风格,实在不像经过仔细斟酌之后才落的子。
——实际上皱眉的时候只是在跟系统交流而已。
曾经学的痛苦不堪的围棋,终于沦落成打发时间的游戏。巫长月甚至在想,等到云慕远正式拜郁雪间为师之后,她可不可以离开天衍宗,去外面走一走。
走到哪算哪,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地方她没有去过。最后一个任务结束之后,就永远没有机会去看看了。
棋局过半,巫长月听着系统下一步放哪,懒洋洋的伸手去拿棋子。
棋桌被她摆在窗边,光线充足明亮。
少女被阳光渡上一层边缘的侧脸,娇俏中又透出几分的遥不可及。从下面往上看去,侧坐在阁楼里的女孩,恍若端坐云端,再也没有平日里跟在自己身边时的触手可及。
云慕远突兀的停了一下。
他仰着脸沉默的这一瞬显得有些陌生的女孩,像是在看另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容,又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人的、陌生而晦暗的情绪在心中涌动,那种情绪像是身处崖底幽暗深渊,潺潺流动着的静谧溪流,悄然无声的经过某些地方、接着径直远去了。
直到女孩若有所觉似的将目光转过来,扬起唇角,眉梢眼角都染上亲昵的笑,那种冰凉而无声的情绪,才缓缓地如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的流淌消逝。
“二丫。”
云慕远站在门外,喊了女孩一声。
女孩正撑着脸颊,百无聊赖的把棋子往棋盘的空格里面填,突然听见声音,猛地直起身子,侧过脸朝他露出笑脸。
桌上的棋盘里倒是摆的满满当当有模有样的,可惜云慕远走近去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完全是在胡来了。
“你这样长老会生气的。”
他说道。
“真的么?”
唔了一声,巫长月似信非信的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见她似乎真的要信了,云慕远心中好笑,又觉得她好可爱。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帮她一起收棋盘上摆的乱七八糟的棋子。
啪嗒啪嗒啪嗒。
棋子不断落进棋盒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棋子收到一半,巫长月忽然反应过来,有些困惑的抬头看他:“长老的授课结束了么?”
应该没有那么快吧。但如果没有结束的话,总不能是云慕远胆大妄为到当着郁雪间的面翘课。
“没有,有点事情。”对巫长月的疑问,云慕远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宗主求见太上长老。”
天衍宗的宗主?
冷不丁听见这个称呼,巫长月的思绪停顿了好几秒,才忽然想起来这是谁。
是云慕远原本的师父。
之前在收徒大典上,越梁真人对云慕远也很是看重。结果云慕远为了她,宁可进外门也不肯拜他为师,最后两个人似乎在私底下达成了某种协议——结果这才没过多久,太上长老半路截胡,直接把云慕远带到了点水峰。
眼见着宝贝弟子拜自己为师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原本安坐如山的越梁真人恐怕坐不住了,这才大着胆子上来求见郁雪间。
“噢——”巫长月拉长了语调应了一声,把不小心扔错地方的黑子从棋盒里捡出来,想了想,表面上看起来非常非常随意的问道,“你想拜长老为师,还是想当宗主的徒弟。”
如果他最后真的拜郁雪间为师的话,从辈分上就跟越梁真人平起平坐了。
——多年师徒成兄弟,听起来好像有点惨。
巫长月问的十分轻松,云慕远却听的有些好笑,“这哪里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他顿了顿,温和的声音又低下去,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哪个师父都不想要。”
“……”
巫长月怔了怔,她抿着嘴唇,看着云慕远。俊秀的少年人微微垂着眼帘,他的面容还带着些许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尽管神情温和,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的认真——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但是。”巫长月停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还是坚持说道,“那样不是就浪费了你的天分吗?”
说到这里,在云慕远安静的注视下,她莫名的不敢高声,只是垂下眼睛,很轻很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很多人都在说呀。你会有前途的——你一定会很厉害。”
然而云慕远只是眼里带着笑,温和的、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般,轻轻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跟着附和,亦没有开口反驳。
“也许会吧。”
他只是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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