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重离尊者要渡劫飞升了!”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阵惊雷降下,震耳欲聋,即使是大白日,那雷光也直刺的人眼前一盲。
紧接着剑宗浑厚的钟声响遍了天山七十二峰。
剑宗所有的修士都出来了,如流星般的飞剑从其他七十一峰纷纷涌入了天止峰,因为天止峰距离南华峰最近。
修士们一如凡人过年时的喜庆,纷纷聚集在一起,遥望南华峰欢呼感叹。
“尊者要渡劫飞升了啊!”
“不曾想有生之年能亲眼看到渡劫飞升的场面,这一世也值了。”
“不知我何时也能到如此境界!”
“……”
天止峰左翼的南华峰上聚集着大片大片的乌云,那粗壮的雷劫开始不断的往下劈来。
即使距离一峰之远,众人也被那强劲的雷压震的一阵眩晕。
有那修为低的,当时就被震的趴到了地上。
千万年了,才出这一次的飞升,修真界的其他宗派的修士也纷纷赶了过来,连那躲在洞府里大能也都出来了。
剑宗的护教结界完全挡不住这些大能,并且护教弟子们也早就被这千万年都难得一遇的飞升景象所吸引,根本也没有人阻止。
天止峰一时间人声鼎沸。
重离尊者飞升的突然,等云鼎山反应过来时,护教结界早就被大能们穿成了筛子。
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修士在往剑宗涌入。
云鼎山当即勒令护教弟子回归原位,自己联合剑宗其他十大长老重新修补结界阻止外人进入,以防有人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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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泽揽着花曜在院子里遥望南华峰。
有弟子过来正好撞见。
云泽立刻侧过身将花曜完全遮挡在身后。
那弟子应是看见花曜了,失了魂儿一样。
云泽心中不愉,冷着脸问道:“什么事!”
那弟子这才从刚才匆匆一瞥的美色中晃过神,忙躬身作礼:“云师兄,掌教吩咐让您速到天机阁。”
云泽应了声,看着那弟子走远,才转身牵着花曜回房间,嘱咐:“我需去为重离尊者护法了,花曜乖乖的在房间里,不要乱走,待尊者一飞升,我就回来。”
花曜说好,随着他往房间里去:“尊者飞升为什么要你去护法呢?尊者不是修真界最厉害的修士吗?”
她不解,云泽倒也耐心解释:“尊者是厉害,但经历雷劫必然更厉害。据典籍记载,凡是到达飞升境界的修士,上天必会降下无上雷劫,来试探修士成仙的决心,而降下的雷劫必然是修士难以承受的。即便是尊者这样的大能,受此雷劫后,想来也会虚弱不堪。”
花曜抱紧了他的胳膊:“那雷击这样厉害,你过去岂不是要被波及到?”
云泽心中暖意顿生,回身拥了拥她:“我不是要进入雷劫内,我是要和剑宗其他精英弟子一起在南华峰周围布下防护法阵,防止有图谋不轨之人进入伤害尊者。”
花曜目光闪了闪,惊愕道:“这么大的雷劫,还有人胆敢进入伤害尊者吗?”
云泽道:“雷劫正行定然是没有人敢进去。但中间会有停歇。
雷劫会分三个阶段,持续一日夜,现在只是第一阶段,到巳时会停下半个时辰,而后进入第二阶段,雷劫的强度会再度增大,如此持续到戌时末,会停下一个时辰,而后便是第三阶段,这一阶段的雷劫是最强的阶段。
这中间的一个半时辰,尊者会十分虚弱,需要护持。待雷击真正进入第三阶段,我们便都会回来了,因为在这个时候进去的人自会被雷劫击成粉末,于尊者无害。而度过这阵雷劫后,天空会将下一束金光,才是真正的飞升。”
他说的这些,花曜都查过,只是有些不放心,怕是记载有误才从他口中确认。
现在确认无误就不再纠缠云泽,乖乖在房间里,看着他离开。
外面轰隆声依旧,每一声都像是打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花曜站在窗边,一瞬不瞬的望着那雷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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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末,那比午间增强了数倍的雷柱终于停歇,雷柱带来的刺眼光亮也消失了,夜幕重新覆盖至整个天际。
在天止峰观看的大能们也回过神,进入了交谈的时候。
守在南华峰三十六方位的三十六名剑宗精英弟子却是高度警惕。
他们建起来的防护法阵,便是只拿肉眼看,都能看到那如利刃般的流光。
花曜隐在一棵花树上对比了一刻钟,最后还是悄悄下来,去找了云泽。
这三十六名修士都是剑宗的精英弟子,修为必定不低,她没有把握能像昨天晚上蛊惑那名普通的青年修士一样蛊惑的了他们。
但云泽就不同了。
他对她很熟悉,她过来,他会惊讶却不会生警惕,而且她再是替身,他对她应还是有一丝感情的,这对她来说都是不小的利器。
云泽双手结印立在正东方位,有脚步声过来,他立刻察觉到猛的睁开眼睛:“谁!”
花曜被吓的瑟了瑟,往后退了两步。
“花曜?”
见是她,云泽惊愕:“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的吗?”
花曜摇头,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含了泪,盈盈中勾人心魄:“雷声好大,我好害怕,我还好担心你,怕你会出事……”
明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但望着她那水盈盈的眸子,云泽心中就是难以割舍,柔声道:“花曜乖,不怕,我不会有事的,快回去。”
花曜不回去,缓缓走向他,一步一莲花,羽裙翻飞间,那白的耀眼的长腿若隐若现。
云泽绝对心神有些不稳,本已经要让她回去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花曜缓缓来到他身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声音娇软一如往昔,却透着让人割舍不断的缠/绵。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要飞升的仙人,云泽……让我进去看看好吗?
云泽的目光已经不甚清明,觉得她提出来的要求他都应该应下,不然她会伤心。
他怎么能让她伤心!
“好……”他应下,呆呆嘱咐道:“那花曜要看准时机,雷柱再次降临前一定要出来。”
花曜柔柔说好:“开个口子让我进去就好,不要让你的那些同门师兄弟发现。”
云泽应下,将法阵打开一个口子。
花曜没有耽搁,立刻抬步进到了里面。
里面云雾缭绕,翠竹苍松林立间,还有盛开的灼灼海棠花隐在其中。
举目望去,一座琉璃殿宇坐落在最高处。
殿宇周围竟还有丝丝云雾围绕,仿佛是仙人居住之地。
花曜十分惊愕。
那样大的雷柱,这重华峰内竟然不仅没有遍地焦黑,竟然还是这般生机勃勃,如梦如幻,连沿路石亭子中的烛火都还燃着。
云泽不是说这重离尊者即使厉害,雷劫也会更厉害吗!
难道雷柱只管劈他本人,对其他草木殿宇无伤?
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了,花曜惊愕归惊愕,也不敢耽搁时候,戴上面纱,直奔那座云雾围绕的琉璃殿宇。
十色凝神鼎那样的法器,还是师父传下来的,那重离尊者定也不会随便放置。
云泽都有一个乾坤袋,那尊者定也有,像这等法器定然是随身带着的。
也就是说找到了重离尊者就等同于找到了十色凝神鼎。
人可比法器好找多了,毕竟他是南华峰的主人,定然是住在那座殿宇里面的。
花曜踏着那玉阶终于到达殿宇门前。
正要推门进去,忽然起了大风,卷的她发丝羽裙飞扬。
“唳!”
“唳!”
两声鸣叫传来,有阴影覆盖下来,花曜刚放下遮挡眼睛的羽袖,面前就一左一右戳过来了两个尖利的喙。
它们全身□□,那热浪随之而来,花曜夹在它们中间,被灼的眼睛都睁不开。
“雌性?”
“还是非常美的雌性!”
灼热褪下。
花曜睁开眼睛,见面前的情形吓的心中一跳。
那是两只凤。
体型巨大,足有她三人高。
它们一左一右将她挤在中间,兴奋的交谈着。
“比这剑宗里的任何一个雌性都美!”
“我喜欢!她一定会是我的配偶!”
左边的那个说完,立刻冲花曜展开了两双金光闪闪的翅膀,热切的介绍自己。
“美小雌,我叫凤大,你看我的翅膀,多么强壮有力,温暖如春,只要你跟了我,它将会是你的专属,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
“它的翅膀有什么好的,那么壮,那么肉,像肉鸡的鸡翅膀,丑到没眼看。”
右边那个立刻展了自己的长长的凤尾:“美小雌,美小雌,你看看我,我叫凤二,你看我的凤尾,多么绚丽多彩,我是这修真界最好看的凤了,你看你长的那么好看,配偶当然也是要好看的对不对?”
那双黑洞洞的大眼珠子期盼的瞪着她。
花曜这才发现自己的面纱已经被吹落,连忙重新蒙上,斟酌了下,小心问道:“你们是重离尊者的守护神兽吗?”
“神兽?”
凤二聪明点儿,立刻抓住要紧字眼,摇身一变,立刻从一只大凤,变成了一个红发男子,身上穿着同他那凤尾一样绚丽多彩的长袍,颇有些妖娆。
“美小雌,我已经修成人形啦,不是神兽,也不是神禽,咱们可以相配的。”
凤大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变了人形。
是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红发红衣,胸肌几乎都要撑破了那一层薄薄的布料。
“美小雌,你别听他的,雄性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像他这样的,我一拳头打两个!”他嘿嘿两声:“只要美小雌你好看就行,雄性就是该保护美小雌的。”
他们争执不休,都是为了讨她欢心。
花曜心中渐安,时间紧迫也不敢再在这里耽搁,出声打断他们:“两位……护法,我是奉云鼎山云掌教之命,前来传尊者几句话……”
“什么?云老头派你来的?”凤二骂道:“那老头子好生不要脸,明知道尊者正在渡劫,雷柱这么大,怕伤到自己,竟然派我的美小雌过来!”
凤大接道:“美小雌,别听那云老头的,尊者最后的雷劫就快要到了,我们都准备要离开了,你要是在这里,会被打的魂飞魄散的,走,我带你走!”
这两只凤平时应该闷坏了,她说一句,他们就有七八句等着。
花曜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掌教交代的事情,我必须要完成!两位护法既然知道重离尊者即将飞升,时间紧迫,就不要再阻拦我耽误时候了,待我进去寻到尊者,传了话出来再同二位商议婚配一事,不知可否?”
她一说婚配的事情,那两只凤立刻热情高涨,连忙点头,一左一右领她过去。
“尊者现在应该正在调息,美小雌要快点传话哦,我们就在外面等着美小雌,等美小雌出来,咱们一起出去!”
花曜连忙点头,见他们对她这么不设防,忍不住试探问道:“尊者的十色凝神鼎还好吗?它是师祖传下来的,掌教亦十分关切。”
“鼎?”凤大想了想:“哦,那鼎啊,尊者一直随身带着能不好嘛!”
果然是在他身上!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花曜心中也越来越忐忑。
那重离尊者不知是何模样?
能成为修真界第一人的大能,即使是正在渡雷劫……
她真的能从他手中拿到十色凝神鼎吗?
“到了,尊者就在里面,美小雌快进去吧。”
凤大、凤二还贴心的帮她把门打开了。
花曜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抬步进去。
是一个非常整洁简单的房间,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一案,一榻,一香炉。
一人端坐在榻上。
身上宽袍洁白如云气,头发只用了根乌木簪束了部分,却还剩余很多长长的垂在榻上。
黑与白是世间最简单的颜色,但在他身上就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仙气。
香炉中燃着凝神香,烟气袅袅拂在他面前,片刻又一点一点散去,露出来的面容让花曜莫名的呆了呆。
那张脸竟然极为年轻,也极为完美。
不同于云泽的清俊,他是完美的。
好像仙人便是该是生得这般完美的模样。
片刻,花曜回过神,冲他跪下:“弟子拜见尊者。”
他似已经入定,自她进来他都是闭着眼睛的,现在也依旧双眸紧闭,不言不动。
花曜小心的看了看他,试探:“尊者?弟子拜见尊者……”
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花曜咬了咬唇,悄悄的走上前,伸手轻轻的拉了下他的袍袖。
见他依旧不言不动,这才大着胆把手伸进他的袍袖,去探。
她不敢动作太大,小心翼翼的探了许久,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储物袋。
不在袖袋里,难道是……
花曜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尊者……”
她又小声的唤了他一声,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这才敢伸手上去。
眼看就要探进去了,忽然手腕一紧,竟然被人抓住了。
花曜差点跳起来,一抬脸正对上一双幽深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
她竟然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尊者……”
花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全力让自己去直视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尊者,掌教派我来同您传几句话……”
香炉里的凝神香依旧,但伴着她柔柔的话语传进心中竟然能让他的心神不稳。
花曜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在颤。
没想到那香丸竟还真有这般大的作用!
花曜心中大喜,却不敢懈怠,顺势软软的偎进他的怀里,面纱上的那双水盈盈的眸子,仿佛能将人溺毙进去。
“尊者~你抓的人家好疼~”
疼?
重离尊者的目光转到她的手腕上。
那样细,那样白,被他握在手中软嫩的像最嫩的豆腐。
手腕都这样的嫩,那内里呢?
被他死死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景象,疯狂的涌动出来。
海棠花下,云雾内,她自水中钻出,通身雪白,长发蜿蜒,似画中仙,又似山中魅……
察觉他身体都在颤抖,双目也不复刚才清明。
花曜立刻往他怀中再偎了偎,在他耳边呢喃:“尊者,尊者,把你的十色凝神鼎给我好不好?”
那清甜的花香侵来,是瓦解坚冰的最后一丝力量。
花曜只觉身上一沉,竟是被他压到了身下。
那灼热的气息喷洒下来,让她吓了一跳:“尊者!”
他望着她,双目泛红,抓着她细腕的手严丝合缝,面上却有挣扎之色。
“咳”
片刻,他竟吐血而出,猛的松开抓着她的手,从唇间吐出一个字。
“走!”
花曜被他的样子吓到,但她怎么能走!
十色凝神鼎就在眼前了!
花曜咬了咬唇忽然抬身抱住了他的腰:“尊者^”
南华峰外,云泽渐渐清醒过来。
想起刚才花曜似乎来过,他竟然还放她进了南华峰?
云泽望向那闪着利刃的法阵,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轰隆隆,天上雷劫将至,花曜吓的全身一紧,在她身上的男人闷哼一声,粗嘎道:“松一些…”
花曜眼泪都出来了,香丸已经燃尽,她明明也都没有故意魅/惑他了,为什么他还不停!
“咔嚓”
震耳欲聋的雷电就在头顶蓄势待发,比在外面听到的要吓人十倍,仿佛下一刻就要劈进来,将她劈的魂飞魄散。
花曜害怕,惊呼一声,钻进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低笑,抬手抚着她的发,动作却不停:“莫怕,我在,雷不会进来。”
******
那仿佛能毁天灭地的雷柱终于消失。
天边有金色光束笼罩到南华峰上。
一直密切关注着南华峰的修士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束金色光柱,等待着修真界第一人的飞升。
但等了许久,金色光柱内空无一物,并无人飞升。
修士们疑惑不已,开始小声交谈。
云鼎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是剑宗的大喜事,现在竟然出了岔子,他脸上的红光都消下去了不少。
又等了片刻,那金色光柱消失,天地重归于平静。
仿佛那一日夜的雷劫是众人虚幻的。
天止峰上密密麻麻的修士,却静的落针可闻。
云鼎山终于变了脸色,喝问已经回到天止峰的三十六个剑宗精英弟子。
“怎么回事!可是有人趁机进入南华峰,扰了尊者?”
三十五名弟子纷纷摇头,齐声道:“回掌教,不曾有人进入!”
云泽没有说话,他有些恍惚。
见问不出什么,云鼎山匆匆吩咐一句,重新开启防护法阵,莫要让人进入南华峰,便一甩袖袍,御剑入了南华峰。
云泽找了一个长老代替自己的位置,紧随在云鼎山身后,也入了南华峰。
云鼎山匆匆上得殿宇,在看到房间里的人后却愣了下。
记忆中那个严谨疏离的师弟,此刻斜靠在榻上。
宽袍在身,却是露着一大片宽厚的胸膛。
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身上还有汗,如墨的长发逶迤在胸前,虽然他已然昏迷,但瞧着十分的放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难道,师弟是被雷劫劈成了这般模样?
可为什么殿宇和身上的衣物都没有一点破损?
云鼎山也来不及细想,连忙过去将重离尊者扶起来,轻唤:“师弟?师弟?”
云泽站在门口,全身僵硬。
那玉案下,遗有一只如意龙珠仙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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