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带着疏懒的笑,云淡风轻的望着眼前的人,仿佛真的毫不在意。
对方脸上轻浮的神色渐渐收敛住了,嗤笑道:“有意思,小家伙。”
伴随着脚步声的逐渐逼进,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里,微风中只留在他留下的最后那句疑似告别的话语:
“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
这话听着似乎有点耳熟。
顾清昀没有放在心上。
上次留下这话的是谁来着?
哦,似乎是一个红衣少年,长的什么样顾清昀记得有点不清楚了,但是在临别时也特意神秘兮兮的留下这么一句话,显的格外有逼格,结果直到现在,顾清昀也没见过他第二面。
可见而知,这话的效果就同那句“你给我等着”相同,反正先放下话,先给自己树立一个神秘的逼格,倘若下次真的见面了,那就留下了未卜先知的印象,就算没见面,世外高人的形象反正也已经树立好了。
至于方才那人究竟会不会走,顾清昀也是在与他赌。
他在赌,对方心中其实一直有所顾忌。
倘若对方真的只是一味的追求刺激,就不会打晕季疏白,反而看见这件事的人越多,他会愈加的兴奋。
正因为心中有顾忌,顾忌的当然不是别的,而是被外人发现这不为人知一面的季疏白。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顾清昀在阴阳双子那里学习到的,顾清昀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感谢阴阳双子,是他们无意中让自己明白了这么多“人生哲理”,还是应该厌恶他们,“玷污”自己原本纯洁的心灵。
幸好,他赌赢了。
外面的人已经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昨日还是辉煌的楼宇如今化为一片废墟,不由瞠目结舌,与顾清昀面面相觑,大眼瞪起了小眼。
“顾……公子,请问,这些都是尊上弄的吗?”最终还是由一个看模样像是管事的青年开了口。
“自然是他。”
话音刚落,那些青年神色一变,用一种怀疑的神色紧紧的盯着顾清昀,像是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如今顾清昀衣冠不整,略有凌乱,由于方才哭过,眼眶微红,绯色的唇瓣若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稍有红肿。
他本就容貌盛艳昳丽,如今的这幅样子,就像是方才被人蹂/躏过似的,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联想篇幅。
想到方才只有顾清昀与尊上两个人呆在这里,如今似乎两人都略衣冠不整,青年眼眸中滑过不可置信的神色,瞥了眼顾清昀,顾清昀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立刻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
青年的内心像是被羽毛挠过似的,痒的出奇,尊上现在应该睡着了,不知道两人的对话,壮了回胆子,忍不住开口道:“不知尊上为何做出此等行径?”
他想知道的是,方才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倘若能够说的具体点,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顾清昀不知道现在自己这幅样子是多么的惑人,他只知道,自己衣冠不整,发丝凌乱,的确是需要解释一番。
他努力使自己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方才来了一个很可怕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我打不过他,后来尊上来了,他与尊上交手,我被那黑衣人震晕,等醒来时,便看见尊上躺在地上,那个黑衣人也消失不见。”
“这些痕迹,都是尊上的剑气弄的,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段话使青年的注意力终于被拉了回来,这下他能理解顾清昀的衣袍为何乱了。
青年思考了番,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道:“黑衣人?他是不是戴了一张面具?!”
“啊?是的,他戴了张面具,所以我没看清他的样子!”
本来顾清昀还在想着究竟要编出一张怎样的脸,才能骗过这些人,如今也不知对方脑补了些什么,自己默默的替他补充了细节。
听见这话,不仅青年,就连他身后的那些道童神色也变得肃然起来。
“怎么了?”瞧氛围越来越凝重,顾清昀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脸色怎么这么的难看?”
“顾公子,恐怕今日来的是魔族的人,来我玄天门派,又能与尊上交手的,恐怕只有他了……”
等等,怎么魔族都出来了?
还有,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交手的那个人是谁?
顾清昀心里头默默替那个无辜背锅的黑衣人点根蜡。
“顾公子,不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原本顾清昀住在无名楼,如今无名楼已毁,应该找个新住处了。
“要不顾公子就住在……”
“住在麓院吧。”顾清昀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我毕竟是来参加拜师大会的,如今住在无名峰,已然是不妥,时间久了,恐怕遭人非议。”
“不可,尊上曾吩咐我们,要好好招待顾公子,怎么……”他一脸为难。
“这是我的想法,等尊上醒来,我会与他解释。”
顾清昀一脸主意已决的模样,最终青年派了个道童去麓院打个招呼,顺便为顾清昀收拾了一下行李。
曾经顾清昀认为,住在无名峰是一个舒适、享受且很为明智的选择,可一想到季疏白醉酒后对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就头皮发麻,浑身又开始冒出了寒意。
手脚打断,每日每夜只能看见一人,这实在就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
望见地上的季疏白,顾清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虽说他知道季疏白是因为醉酒会心性大变,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言论,但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现在就想拿走青霜剑,至于谁做季疏白的徒弟都与他无关,等到拜师大会拿到第一,他就把青霜握在手里,出门历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甚至开始庆幸起自己当初没有与季疏白相认。
主人居然还存有这种心思。
倘若被对方知道自己是剑灵……
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对方的手里,岂非正好满足了那些条件?
想起季疏白说过的那些话,顾清昀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不行,等他拿到青霜剑,就立刻离开!
等来到麓院,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那张硬邦邦的床上后,顾清昀突然想起了无名楼那张松软舒适的床榻。
啊,躺下去,整个人就陷进去了,还能一边睡觉一边补充灵力。
那青年在临别时给了他不少灵石,让他吃喝不愁,可等他去了玄天门派弟子统一去的食堂,看见里面未沾半点荤腥的饭菜后,又默默开始怀念当初在无名峰的吃的没事了。
选择随手可丢的节操,还是选择舒适的生活?
顾清昀吸了口气,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他决定选择节操。
这顿饭吃的没有胃口,他回到房间打算小憩片刻,来缓解一下内心的忧伤,顺便再想想这些时间如何提高自己。
就算是硬板床,躺在上面顾清昀依旧也能睡着,直到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伴随着男子骂骂咧咧的各种恶毒脏话。
这些声音,终于将顾清昀给吵醒了。
他透过白色薄纱帘幔,看见一身明黄色道袍的男子,那男子身后跟着两个细皮嫩肉的书童,一个正在给他捶肩,一个正在给他捏脚,男子躺在塌上,一副坐享齐人之福的模样。
那男子越骂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终于让顾清昀忍不住了:“喂,你能不能小声一点?”
可能是从未有人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男子一脚踹翻了替他捏脚书童,那书童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就爬了起来。
男子冷笑道:“呦,才第一天搬进来,就敢管起小爷的事情了?”
“让我小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小爷这么说话,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无名峰。
“尊上身子并无大碍,那么多房间,为何让顾公子住在那个房间?”
青年望着眼前道童,深深的叹息了口气:“你还小,很多东西你还不懂,我们做仆人的,最重要就是知道主子的心思。”
那小道童面露疑惑:“这与尊上的心思有什么关系?”
那青年解释道:“你可记得,尊上有多久没有用过剑了?又是否记得,这无名楼可曾有人住过?”
小道童若有所思。
青年微微一笑:“住在麓院的那个房间,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
——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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