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甜怀疑自己遇到了职场骚扰。
正常人会跟服务员说这样的话？
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摇了摇头，礼貌地解释道。
“抱歉，这不合规矩，请问您还有其他事需要帮忙吗？”
被季甜拒绝了，女人也不恼。
听到季甜这么说，她单手撑着下巴，用另一只手的手指随意点了点桌上的甜点。
“那就，帮我把这个东西处理了吧。”
季甜顺着手指看过去，发现她指的竟然是盘里的号码球。
季甜有些惊讶看向女人，却见她歪着头，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察觉到季甜的目光，女人也没有移开视线，她似乎是笑了笑，勾了下唇角，却因为口罩的缘故被挡住，看不真切。
她问道：
“嗯，怎么用这个眼神看我？有什么问题吗？”
“请问，您刚才说的让我处理掉，这个‘处理’指的是……？”
季甜不确定地问道。
“你没看错，就是这个。”
女人再次指了指安静躺在盘子里的号码球。
“好了，快帮我丢掉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季甜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毕竟她、包括整个咖啡馆的所有店员在内，都没人想过居然会有人想丢掉号码球。
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为了参加活动而来的，而参加活动的首要前提就是号码球。
“这个我没法做主，请您谅解。”
季甜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答道。
号码球的设计是今天整个活动的亮点，如果老板娘知道她竟然丢掉了客人的号码球，不仅活动会出岔子，季甜也没法跟其他人交代。
意料之中的，在季甜拒绝后，女人沉默了。
就在季甜以为她会发难的时候，女人突然低低地笑了两声，随后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好吧。”
她妥协道。
这让觉得会被投诉或者纠缠的季甜很是惊讶。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计较。
然而下一秒，只见女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隔着口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闷，却透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戏谑来。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季甜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按下心中莫名的恼怒，季甜冲对方微微鞠了个躬。
“很抱歉，但我的确没有处理的权力。”
说完，季甜单手握紧了餐车的把手，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可女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停住了想转身的动作。
“你说自己没有处理的权力。”
女人好整以暇地双手交叉。
“那么……不如，拿你的那颗，和我换换？”
季甜下意识地低头看着餐车上那颗孤零零的号码球。
她条件反射地反驳道：
“这不是我——”
但是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季甜想起老板娘之前说的让她先拿着的话。
她也的确打算空的时候把这个当零食吃掉。
说是她的……好像也没错？
季甜猛地晃了晃脑袋。
不对！不能被绕进去了。
她带着歉意解释道。
“不好意思，这个是多出来的复数，是要扔掉的。”
话音刚落，见女人似乎又要说些什么，季甜赶紧留下一句“祝您玩得愉快”就推着车快步小跑着离开了。
女人注视着季甜颇有些逃跑意味在其中的背影，墨镜下的双眼里顿时带上了几分玩味。
见周围没人注意这边，她取下了墨镜，垂眸看向桌上的甜点。
浓密的睫毛卷翘得像是弯月的弧度，在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女人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
她拿起手机按了接通，放在耳边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冯歆暴躁的声音猛地响起，还伴随着跑步时剧烈的喘息声。
被这样质问，女人表情不变，只见她紧不慢地换了个坐的姿势，然后才回答道：
“就在你说的那家咖啡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饶有兴趣地对着电话那头补充道。
“啊，对了，我还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哈？”
突然被一通电话通知某人跑来了S市，随后又被告知在对方在自己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等着的冯歆，此刻的心情糟糕到想杀人。
她本来想着休息一下午，调整下自己那莫名其妙动摇还找不到理由的心态。
结果现在休息没休息成，不仅要去赴某人一时兴起的约，中途还遇到大堵车，只能下车步行。
“我管你遇到了谁，总之，我马上就到。如果在我到的时候发现你人没在那儿——”
冯歆冷笑一声。
“那么林苏，咱俩今晚拳场见！”
电话被猛地挂断。
被威胁了的林苏毫不在意地将手机扔到一边。
她顺势往后一靠，背靠着沙发看向前台的方向。
托位置的福，她能从这儿清楚地看到那边发生的一切，前台却因为绿植遮挡了视线，不怎么看得到她这里。
林苏看着回到前台的季甜，和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举着一杯奶茶像是在问她喝不喝的年轻男人，目光扫过两人交谈间不小心碰到的手腕。
她抬起下巴，原本带着股慵意、懒洋洋的眼底，看见这一幕后极快地暗了一下。
她像是锁定了什么的野兽一般，双眼缓慢地眯起，盯住了和对面男人相谈甚欢的季甜。
半晌后，她自言自语道：
“明明笑得那么开心。”
“……怎么对着我的时候，就像见了阶级敌人一样？”
-
当冯歆徒步走了半个小时后，她终于看到了咖啡馆门口高挂着的招牌。
一想到某个害她不能在家休息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坐在里面，冯歆心中生起的怒火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顿时就压制不住一般一股脑全冒了出来。
她冷笑一声，捏了捏拳头，抑制住想直接在咖啡馆跟林苏打一架的心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店门。
正在替客人介绍游戏玩法的季甜听见门口的响动，下意识地扬起接待客人时的笑容，嘴里温柔地说道：
“欢迎光临，请您稍等一……”
冯歆只戴了口罩，推开门保持着即将要揍人的表情。
她浑身散发着“别拦我”的地雷般一点就炸的暴躁气场，就那么直直地和看过来的季甜对上了眼。
冯歆看着穿着咖啡馆制服裙、头上不知何时被人戴上了装饰彩灯和各种小花的季甜，心脏在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她原本被愤怒充斥的大脑像是被猛地泼了一大桶冰水。
宕机的同时，冯歆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沐浴在季甜略带疑惑的目光中。
这一刻，她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靠！
为什么季甜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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