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死亡为之后的血色拉开了帷幕。
五只乌鸦, 五个人。
余禹利用卡尔的超级嗅觉作弊,快速定位接下来的受害者位置, 拉着两人确定乌鸦所对应的人, 而阿亚则一直坠在三人身后,紧紧地跟着。
现在, 余禹面前这个尸体已经是第三个玩家了。
这其实是出乎余禹的意料的。
他原先以为, 即便死了五只乌鸦, 但根据玩家所占原住民比例的大小,死的更多是原住民,却没想到就目前发生的死亡来看,这些死亡更多横穿在玩家中间。
“啊”阿亚站在余禹身后,看向血淋淋的场面, 眼睛里闪现出不忍,向余禹解释道,“他们可能是昨天不小心招惹到黑树了吧”
“新移民刚开始就很容易不慎遇到这种事。”阿亚反过来安慰在他眼里“和这些新移民一起来”的余禹。
“黑树对你们来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余禹蹲在墙角看了一会儿墙面上喷溅的血液,站起来转过身,拍拍手向阿亚询问道,“人类神灵”
“人类”阿亚发出一声疑惑, 迷茫地眨了眨眼,又突然恍然大悟道, “你是说同类”
余禹楞了一下, 张了张嘴, 想要否定。
人类社会与乌鸦社会的来回转换, 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人类和鸟类。
在乌鸦世界里, 以这样的身份,说出的“人类”的词,只能让和玩家一样身份、一样以人的形态存在的原住民认为他说的是同类。
“当然不是同类了,长相都完全不像。”阿亚更快地回答心上“鸟”的问题,弯着眼睛,十分愉悦,“不过,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其实我们也搞不清楚。”
“虽然它有时候会掉落一些很好吃的食物,但黑树的疯长还挺让人苦恼的。”阿亚烦恼地歪歪头,“它的疯长占领了我们原先的村庄,搞得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
余禹想起来刚见阿亚时他说的那句话“这里哪有什么本地住民。”
他心下已经对黑树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
“不过也不能说是神灵吧。”阿亚嘴巴叭叭叭地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只能说是攻击能力较高的树而已。”
阿亚眼睛亮亮的,炯炯地看着余禹,隐隐带着“我超强”的炫耀,就像在雌性面前炫耀展示自己力量,以求博得雌性青睐的雄鸟。
这幅模样倒是吹散了团队中因为死亡而笼罩的抑郁。
托尼忍不住勾起嘴角,怼了怼余禹肩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余禹偷偷瞪了托尼一眼,朝他腰腹部轻轻锤了一下,最后无奈地看着青年,说了句“谢谢。”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五只已经死亡的乌鸦,嘴巴又猛地抿了起来。
托尼也意识到了,眼睛闪了闪,嘴边的笑意消失不见。
余禹垂着眼睛,回想着阿亚的话和目前所有的事情,琢磨着缺了哪里的线索。
“等等”余禹突然抓住阿亚的胳膊,问道,“你说昨天”
“”阿亚疑惑地看着表情凝重的余禹,鼻腔里发出一个疑惑的声音。
“你说,昨天他们招惹了黑树”余禹重复了一边阿亚的话,询问道。
阿亚奇怪地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蓝色颈带是我什么时候送你的”余禹继续问道。
“昨昨天啊。”阿亚睁着漆黑的眼瞳,摸了摸脖子上戴的、一直没舍得摘的颈带,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生怕余禹把这个礼物收走。
“怎么回事”卡尔低声问道,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昨天,我们在人类社会中,为什么乌鸦社会也会有我们”余禹引导着身后两个疑惑的人,说道,“这说明,这两个世界的转换,在时间上存在重合。”
“根据阿亚刚刚说的关于这几个玩家的受伤时期,这个重合的时间,极有可能就是我们刚进入人类社会时的那个黄昏时间。”余禹喃喃地说着自己的推测,三个凑在一起,也算是给托尼和卡尔的解释。
“就比如,假设我们进入乌鸦世界时是第一天,那么我们在下午五点转换世界,进入的人类世界也是第一天,只不过是在第一天的下午四点。然后在第二天的下午四点的时候回到乌鸦世界,而此时在乌鸦世界的时间,则是第二天的早上。”
“也就是说,在这个第一天的下午四点到五点,游戏场里有两个我或者说两个我的账号。”余禹想了想,换了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解释,“但我只有一个,因此,在这个重合时间内,其中一个乌鸦账号是由电脑挂机控制的,而另一个人类账号则由我自己操控着。”
“但我并不是说这两个世界是同一个世界。”余禹解释道,“这两个世界相互隔离但又相互联系,我们在乌鸦世界的经历会被电脑复制,然后操控着乌鸦账号在人类世界重演一遍。”
“而黑树,才是联系这两个世界的通道。”余禹最后重重地说出这句话,为自己的猜测画下句号。
“那么我们也可以认为,第二天里的乌鸦账号仍然是电脑操控,它的行为和经历,会对我们回到乌鸦世界的第二天里产生影响。”虽然不经常玩什么电脑游戏,但精通编程和机械的托尼很快就理解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么说来的话,那个被田铮用火杀死的乌鸦,它所代表的的人,会在今天下午死亡。”托尼缓缓说道,拍了拍之前因此难过的蓝大个儿的胳膊,继续道,“如果我们在这个时间前找到这个死亡条件里的生路,就能救这些人。”
托尼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他想起了之前挣扎死亡的三个玩家,抿紧了嘴。
如果他再早点想到的话,这三个人或许就不会死了。
余禹看着托尼的大眼睛顿了顿,一点一点的被睫毛掩盖里面的光韵。
不知道为什么,余禹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超级英雄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是的,他开始对这些人有了一个统一的称呼超级英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自然而然、极其顺口地就想到了这个词,仿佛他曾经无数次怀着特殊的心情将它念出。
而对于托尼的钻牛角尖行为,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又”。
毕竟,在与托尼有关的记忆片段中,他更多看到的是这个人拯救各种各样人的场景,但对于托尼深处的性格,仅仅这些片段和这几天的接触,他了解的并不深。
然而他内心深处好像很自然地就有了这些想法,甚至很容易地就猜到了托尼的想法后悔自责自己没救下那些玩家。
余禹眨了眨眼,将这瞬间产生的诸多思绪一一掩下,伸手重重地拍上托尼的额头,又捏着两根手指,轻轻地揪着对方许久未修剪以至于有些变长变乱了的小胡子,骂道“收收你的想法,你要是那样想,就是在说我辣鸡。”
“什么”托尼惊得睁大了双眼,说道,“我什么想法你怎么知道”
他撇撇嘴,揉着被余禹拍红的额头,嘀嘀咕咕的,但却没拍掉余禹乱揪自己胡子的手。
“我就是知道,就是觉得你在说我没早点想到这一茬,说我辣鸡。”余禹满意地看着托尼漂亮的大眼睛又亮了起来,瘪着嘴,一脸嫌弃地和他拌嘴。
“啊烦”余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做作地抹着不存在的眼泪,一副遇到了“逆子”的模样,哽咽道,“我含辛茹苦带大的新人宝宝,到头来开始嫌弃我这个老父师傅太菜了。”
他本想说“老父亲”的,嘴里叭叭叭地想占人辈分上的便宜,最后却瞥到了存在感十足的阿亚,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话锋一转,又变成了“师傅”。
浪太久了,都忘记自己在浪什么了。
余禹咳了一声,看向活跃地展开毒舌攻击的托尼,绷着嘴忍住想上挑的嘴角。
卡尔迷茫地在两人中间来回劝两个相互拌嘴的人,看上去手忙脚乱的。
阿亚摸着脖子上的颈带,委屈屈地看着余禹和托尼他们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模样,最后开口想要插入他们的讨论中,问道“雨语,你昨天下午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有点事儿绊住脚了。”余禹意犹未尽地停下和托尼拌嘴的行为,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阿亚,嘴里含糊地回答着。
他的眼神再次转到阿亚的脖颈上,想要要回这个太过显眼的蓝色颈带。
他当时的考虑实在不周,只想着这样可以更快地在乌鸦群里定位阿亚,却完全忘记了其他玩家们对乌鸦的虎视眈眈。
余禹嘴巴抿了抿,试图要回颈带来挽回那个发生在人类世界的未来。
生路既然是玩家在死亡条件下可以有的,那nc上或许也能有。
余禹想着,凑到阿亚身边,从浑身僵硬的阿亚身上,取走了这个过于耀眼的颈带。
他看到阿亚委屈地把目光从颈带移到自己身上,又移回到颈带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余禹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颈带上还差几个亮晶晶的石头,等我把它们安上后,再给你戴上。”
余禹看着阿亚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盘算着带子里可以用的宝石,打定主意要等送走这一批玩家后,再给阿亚戴上。
他垂下眼睛检查着颈带,却看着颈带上用于一次防御的水晶在他手中突然裂开一条缝,接着渐渐破裂。
余禹原本噙着的笑僵在嘴角,他迅速抬头,只看到阿亚睁大的漆黑双眼中映着的呆住的自己。
阿亚的胸膛迅速塌陷,血液从他的口鼻溢出。
游戏场对nc下的手还算利落,一击必杀,没有过多的折磨,余禹甚至还能看清阿亚眼里残留的欣喜与自得。
略显瘦弱的青年身体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发出的声音却震得余禹头痛。
余禹眨了眨因为长时间没眨眼而有点干涩的眼睛,蹲在阿亚身边,垂着头检查着阿亚的伤痕,嘴里嘟囔着“奇怪,这条生路不行吗”
他仿佛并不在意的模样,好像只是觉得找错了生路,准备再找一个生路,来避开人类社会发生的未来。
身后两个原本在说话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也惊到了,一时之间也忘了语言,周围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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