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是在笑，气息却无比危险，让薛超打了个寒颤。一直都没开口的季晨重重拍了薛超一下，和晏绝赔着笑脸：“绝哥你别听他满嘴跑火车。”
薛超生怕挨揍，连连点头：“是，我就是开个玩笑。”
上课铃声响起，季晨警告地看了薛超一眼，然后把他拽回了座位。
林啾啾也在老师踏入教室的前一秒，坐着轮椅回来了。晏绝收回目光，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节课上数学，任课老师知道班上以晏绝为首，有那么几个刺头，连他们班主任都管不了，他就更不想操心了。
但是晏绝那一头红发，实在是太张扬，哪怕他趴在桌子上睡觉，也让人难以忽视。
数学老师讲课到一半，教育着大家：“一中的教学水平在整个海城都是数得上号的，你们要珍惜在学校的时光，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现在不努力，往后后悔的肯定是你们自己。”
林啾啾本来在和自己面前这崭新的数学课本较着劲。她一个小学水平，乍一看高中课本，就跟看天书一样。
数学老师说点题外话，把她从“较劲”状态中解救了出来。她琢磨着，如果自己能帮恩人考个好大学，算不算是报恩呢？
很快，数学老师继续讲课。对于班上新来的同学，他是比较关照的，讲到一半时，问林啾啾听懂了没有。
晏绝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没听懂。”
数学老师：“……哪里没懂呢？”
林啾啾如实回答：“一开始就没懂。”
晏绝的脑袋垫在胳膊上，眼睛没睁开，嘴角却勾了起来。这丫头确定不是在找老师的茬？老师一开始引入的，是几个最基本的定理了，他都知道。
数学老师也是脾气好，温和地说：“你是从外省转过来的，可能进度和咱们这不一样，我从头给你捋一遍。其他对这些知识点掌握的不熟练的同学，也要认真听讲，做好笔记。”
林啾啾察觉得到数学老师的好意，乖巧地道：“谢谢老师。”
这回数学老师讲得很细致，晏绝趴在桌子上都听明白了。可惜当老师问林啾啾听懂了没的时候，她回答还是一样的“没听懂”。
数学老师表情有点复杂：“你们那课程进度到哪了啊？”
林啾啾：“四则运算。”
“哦，是函数还是根式？”
“分数。”
晏绝实在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其他人没听到，但是林啾啾和他坐的近，作为妖怪本身听力就比人类要强很多，所以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侧头看了晏绝一眼。恩人这是在嘲笑她咩？
晏绝被她给逗的，实在是睡不着了，坐直了身体，眼神清明。
数学老师无言以对的时候，班上其他人忍不住问：“林啾啾，你说的那些是小学学的吧？”
“对的呀。”
“……你别告诉我，你是从小学直接跳级到高中来了。”
林啾啾本来想回答，的确是这样，但她人类身份和学籍都是林振羽搞定的，怕露馅儿，便换了种说法：“我只会小学的知识。”
此言一出，震惊全班。长得这么好看，天生红发，放在小说里妥妥女一号的配置，文化水平竟然只有小学！来上高中，那不是注定考倒数吗！
老师沉默半晌，生无可恋地同林啾啾说：“基础差的话，可以请家教给你补补课。好了，咱们继续上课吧。”以后没什么必要问她会不会了，她能会就怪了。
下课的时候，数学老师特意看了她一眼，可惜地摇了摇头。
等他一走，薛超和季晨又跑到晏绝这桌来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对林啾啾感到好奇的同学。
薛超率先开口：“新同学，你真的只有小学水平啊？”
林啾啾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看向晏绝。恩人的桌子上什么课本都没有，就放了一支笔。
难道是他没有课本吗？要不要把自己的给他？
“真的。”她回答薛超道。
薛超奸笑：“太好了！以后咱们绝哥就不是年级倒数第一了！”说完，他还啪啪鼓起掌来。
晏绝的桌边围了一群人，他处在热闹中心，格外寂静。
林啾啾听薛超提到晏绝，非常好奇地问：“原来年纪倒数第一是归晏绝的吗？”
薛超挠了挠头，觉得这问题有点难回答。“反正之前一直都是绝哥。”
她沉思着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和晏绝抢了，倒数第一位的位置，我会努力留给他的。”
说完，她笑眯眯地看向晏绝，一副求表扬的模样。瞧我对恩人多好呀。
薛超等人：“……”不是，怎么听你这么一说，考倒数第一像什么好事似的。
晏绝这次终于开口了：“你在嘲讽老子？”
林啾啾收敛了笑容，无辜地道：“我没有呀。”
“呵。”
他这一笑，简直是无差别攻击，周围一圈人都觉得胆寒，不断地给林啾啾使眼色，暗示她给晏绝道歉。
唯独林啾啾，免疫一切法术伤害，真诚无比地望着晏绝。
虽说绝哥肯定不能和女生动手，但他有凶哭过别的女生的前车之鉴，薛超怕林啾啾步了那些人的后尘，连忙劝道：“绝哥，她肯定是在和你开玩笑呢。倒数第一又不是正数第一，有什么好让的，林啾啾，你说是吧？”
林啾啾听不大懂这个逻辑，回答道：“晏绝想要什么，那我就给什么。”
“哦——”周围忽然开始起哄，搞得林啾啾云里雾里的。
她歪了歪头，问晏绝：“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晏绝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复杂。这女生怎么什么都好意思往外说？不知道害羞的吗。
被吵得心烦，晏绝抬腿就踢了薛超一脚：“闭嘴，去给老子倒杯水。”
薛超虽然捂着嘴不敢吭声了，但看向晏绝的时候，还在挤眉弄眼的。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哦！
班上有饮水机和一次性水杯，薛超正要往那边走，就见林啾啾刷地伸出小手，拦住了他：“我去。”
“嗯？”薛超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啾啾哪能放过这种报恩的好机会啊。说不定她晏绝打一年的水，就能抵消当初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了呢。
于是她从书包中，扒拉出林振羽给她买的新水杯：“我说，我去接水。”
薛超身体中的起哄之魂，又觉醒了。他有点嫉妒地说：“你对绝哥也太好了吧！”
林啾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问题吗？”
薛超想到她说，是为了晏绝转学过来的，扁扁嘴：“没问题。但你坐着个轮椅，怪不方便的，还是我去吧。”
“不。”林啾啾怎么可能把对晏绝好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呢，坚定地拒绝后，握着水杯，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薛超等人再一次沉默了。上节课间，他们不知道林啾啾已经当众爬过楼梯，因此看到她从轮椅上站起，格外震撼。
林啾啾单手扶着桌子，顺着过道往前走，步子虽然慢了点，但还是挺平稳的。
薛超揉了揉眼睛：“你会走路啊？”
“会呀。”
“那你为什么坐在轮椅上？难道是嫌走路累，轮椅拿来代步的？”
林啾啾心想，你说对了。按照医生的说法，她以后还可以用平衡车，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林振羽对外都是说她受了伤，正在复健，为了口径一致，她回答薛超自己的腿有点小毛病。
薛超一听，小仙女腿伤未愈，却帮晏绝打水，更嫉妒晏绝了。
有这么一个追你的女生，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薛超就差把“渣男”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晏绝当然察觉得到。林啾啾努力保持着平衡，往前迈步的模样，看得他有点烦躁。
几秒后，他淡淡地说：“我不想喝了，你回来吧。”
林啾啾都已经走出去一半了，不在意地表示：“现在不想喝，就留着之后渴了再喝呗。”
晏绝咬咬牙，蹭地站了起来，推开众人，朝着她追了过去。
薛超戳了戳季晨的胳膊，示意他快点看晏绝，无声地做着口型：他急了他急了。
站在林啾啾身后，晏绝抓住她纤细的胳膊，逼她站住。
“说了不用你接水。”他愠怒地道。
林啾啾捧着水杯，本想解释一句她也是好心，又怕惹晏绝不高兴，以后报恩更难，便低下头不吭声了。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是晏绝又把林啾啾给凶了。薛超心里懊恼：绝哥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要是小仙女给我打水，我不想喝也会喝光的！
季晨盯着晏绝和林啾啾，小声同薛超说：“这妹子估计马上就要哭了。”
薛超同情地看了林啾啾一眼，点点头。就连晏绝都是这么想的。
他压下心中那浅浅的异样感，对自己说，哭了也好，省得以后总是来烦老子。
结果，林啾啾又抬起头，软乎乎地望着晏绝，认真地强调：“那你之后要是渴了，记得和我说，我帮你打水哦。我这个保温杯能装好多水呢。”
晏绝盯着她，喉结动了动，最后偏开头，靠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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