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社内的气氛着实有些过分冷凝,这一点即便是比常人还要迟钝好几倍,连似乎只有文学才能引起关注的云维夏居然也注意到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环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嗯……发生了什么吗?”
国木田独步刷刷刷写着字的笔停下来了,他掩在镜片下的眼瞳闪过一丝犹豫,而后又迅速恢复成无一丝痕迹的平静。
“不……没什么。”
维夏的能力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强大,除了太宰外几乎无人可以抵抗,在还没有解析完发动原理前社长要求不许打破对方的思想空间,不然谁也不知道那时维夏的能力会不会暴走。
毕竟……国木田独步心有戚戚,对方的能力即便现在也是很恐怖了,哪怕是他,看见组合写的小说,都恍惚间感觉自己的手腕又酸了起来。
万一暴走后……他们不得真成编辑部了!
不行!国木田独步的笔尖一顿,刺耳的纸张划破声响起,他推了推眼镜来掩饰自己一瞬间的慌乱,因为写作而手腕断掉,这种毫无希望的黑色未来……
绝对要排除在他的理想外啊!!!
正在这时,从医疗室里的太宰治忽然探出头,看见乖巧捧着书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眼睛一亮,朝着少女招了招手。
自带文豪出没提示器的维夏转过头,眼睛变亮,夹着书就小跑到棕发男人面前,双手交握:“太宰先生……”
她那暖橘色的眼瞳忽然变亮了:“您是看见编辑部的不景气所以打算自己亲自上挽救文学吗?”
维夏忽然压低了声音,细声细气地低语:“我知道来自美国的文学的确让你们压力很大,但文学之战是不可以退缩的。!东西方的文学大战一定会让文学大展光彩的!”
太宰治的笑容僵了僵,即便他有‘人间失格’这个最大外挂保身,但在看见少女带来的厚厚砖头般的书本,再瞄到上面的‘飘’后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同情了组合一秒。
可怜……不知道现在市面上有没有开发出手寿保险来……
“不……”他凑到少女的耳旁说了什么,少女的眼里骤然间仿若掉落了星光。
她点了点头,眼含热泪:“我相信太宰先生一定可以的!”
可以啥??
国木田独步即便写着报告,耳朵依旧竖得高高的,他开始怀疑太宰治是不是又开始诓骗女孩子陪他殉情了。在太宰治再度转身进去前,他咳嗽了一声,一脸正气地走过去。
“太宰这个家伙是不是又骗你去殉情了?你可别答应这个骗子,不知道骗了多少女性的花心大萝卜。”
维夏眨了眨眼:“不是哦……虽然太宰先生的确很喜欢和女性殉情,但在没有看完文学前我可是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的哦。”
中岛敦抿着唇,闷闷地从医务室走出来,要不是因为太宰先生,他就差点失控了。
“中岛君,太宰先生已经商量好了吗?”
少女的清秀的面庞突然出现在眼前,中岛敦吓得后退了一步,那双暖橘色的眼瞳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中岛敦:好……好近!!!
耳尖一点点地染上浅浅的粉色,中岛敦内心深呼吸了一下,强装镇定地开口:“维……维夏小姐……能不能……稍微远一点。”
维夏却一点都没注意白发少年细小到近乎不可闻的声音,她反而把少年的行为当做了默认,兴冲冲地直接推开医疗室的门跑进去了。
太宰治正和尾崎红叶谈完有关镜花的交易,就见大门被一把推开,兴冲冲地跑进来的少女脸颊红扑扑的,那条暖红的围巾在空中飘舞。
“太宰先生,您说服了尾崎先生在编辑部出版书籍吗?”
尾崎红叶略微惊讶地抬袖掩住了唇,妩媚的眼尾斜斜上挑,如削葱根般的指尖轻点朱唇:“啊拉,妾身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眼里的凌厉却毫不留情地扫过一旁笑眯眯的棕发男人:太宰,你是不是要给妾身一个解释。
太宰治依旧笑眯眯地,双手按在闪烁着星星眼的少女肩上:“这就是确保你不会跑的另一个保险哦,大姐不是很喜欢这样子的女孩子吗?”
尾崎红叶仔细打量了一下纤细的少女,微微眯起眼:“太宰,你留她在这,就不怕?”
“嗯哼~”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未变,他微微倾身,对着少女轻声说道:“呐,维夏,你看这就是尾崎红叶哦,只要你能打动她,我们编辑部的复兴就指日可待哦。”
少女眨了眨眼,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决定会负担起一个编辑的责任的!”
她转过身,对着坐在病床上的尾崎红叶直接猛扑了过去。
尾崎红叶还是第一次接到一个少女的投怀送抱,她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接住了少女。她只见少女抬起漂亮的橘色眼瞳,就像窗边灿烂的斜阳,又如璀璨的群星,在眼眸中化为了一汪银河。
“首先,我要你和我分开后的每时每刻,都承受着相思的折磨,要你这一辈子,都背负着抛弃我的负罪感。
记好了,阿宫,一月十七日。每年的今日,你一定会看到我的眼泪蒙住了月亮。要是月亮被蒙住的话,那你就知道,一定是贯一在什么地方恨着你,像今晚一样的哭泣。”
其次,我恨你,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可惜你死了,我也好过不了。那我们干脆就一起死好了,以此祭奠我的真心。”
阿宫,我甚至想一刀把你杀掉——这都不足为奇!——然后自己也一了百了。”
最后,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同时我也因为恨着我的爱人而倍感痛苦。你不是人,那我也不愿意再留一点点善念。”
我已经想好,只要我在这世上活一天,我就要化身恶魔,啃掉像你这样畜生的血肉!”
一边念一边自己哭得两眼泪汪汪,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少女拼命睁大眼,企图阻止眼泪落下,却依旧沾湿了洁白的被单。
“借此缠绵欲绝的恋情和雅俗共赏的绚丽文体,剖析明治时代的众生相。是一气象恢宏的浪漫巨构,即便违背“言文一致”文体滚滚向前的大浪潮,反而用雅俗折衷的古文体写作出明显具有异质性的《金色夜叉》,通过自己的视角勾勒出明治时期青年人对爱情的认识过程和自我成长中的各种阵痛。”
少女握着了愣在病床上的女子的手,咬着唇一脸坚定:“您的著作《金色夜叉》反映了明治社会在走向资本主义社会的过程中的金权主义,给人以艳如红叶与其凄美凋零的感觉,金钱和爱情进行着避无可避的交汇时产生的凄惨的交集。”
“所以您才不要理会那些不了解文学创作的外行人的指手画脚呢!“
“那些认为文学写作就是车间产品的不断生产,便批评陷入瓶颈的作家在消极怠工的白痴们!才不要为他们生气呢!您可是珍贵的作家,是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品!被他们气坏了身体可一点都不值得!”
维夏的语气十分激动,中途还不小心说错了好几次:“反逆当今欧化主义潮流又怎么了!违背潮流的才是开拓者,先驱者!“
“文学本来就是宽广而包容的事物,是自文人心灵里诞生的充满梦想与情感寄托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维夏面带微笑地发出邀请:“所以,加入我们吧!我们绝对不会干涉作家的创造意图的,您想写什么样的都行!东西方的文学大战,一定不能缺少您这样集才华与气质于一体的文人啊!”
(此刻躲在门后的侦探社众人们瑟瑟发抖中)
尾崎红叶缓慢地闭上眼,手指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原来这就是为爱赎罪吗?为不能回头的情路付出一切,皆用余生赎情爱之罪。她也只能用写作,来祭奠她那凄美凋零的爱情了吧!
她睁开眼,被描上彩妆的眼框里隐隐有晶莹闪烁,一把掀开被单下床,一点都不再顾忌优雅的做派,她的语气十分狂乱:“纸呢?笔呢?快给我纸笔?!我要写作!”
不知何时出去外面又进来的太宰治笑眯眯地拿着厚厚一踏的白纸和钢笔奉上:“不急不急,大姐可以慢慢写,我们编辑部最不缺的就是纸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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