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洛璃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从来不做假设。因为在她看来, 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只不过是给自己徒添烦恼罢了。
她有些诧异, 眉头微微蹙起:“你为何有此一问?”
段浔舔了舔干涩的嘴皮, 不敢直视南宫洛璃的目光, 又垂下头来, 轻轻道:“我……我就是一时兴起, 所以问问。”
纵然她想把所有真相告诉南宫洛璃, 可在没有摸清对方态度之前,断然不会轻易开口。
一言错, 满盘皆落索。
南宫洛璃并不知段浔心中所想,当真以为对方只是随口问问, 她显然不想在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上浪费过多时间, 淡淡道:“人生没有假如,霍遇也不可能是女子, 你何必问这种毫无意义的假设?”
她话音一顿,脸上显露着莫名的凝重之色,像是在告诫段浔:“霍遇是本宫未婚夫,本宫不希望你拿他做假设, 也不希望你拿他的事作笑谈!”
长公主又想到昨夜段浔游花灯会时,当着众多人的面议论霍遇不举的事, 表情更加肃然, 不由得又加重语气:“段浔, 你已经是不止一次将霍遇的名字作为八卦闲谈了。所谓事不过三, 本宫不想再看到有第三次。”
南宫洛璃虽然没有发怒,可她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深深压在了段浔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段浔费尽心机将谈话内容引到这个假设的问题上来,可绕了一圈之后,发现南宫洛璃还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如今长公主已经下了命令,让她不准拿霍遇作假设,段浔觉得倘若自己再多加询问,势必会惹来南宫洛璃的反感。
其实就算南宫洛璃没有正面回答,段浔大概也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长公主多循规蹈矩的一个人,就算她再怎么深爱霍遇,假如知道对方是女子,估计这份爱意会骤然消减吧。不仅仅是爱意消减这个问题,这其中还包含着欺骗的成分。
段浔冷静思考着,心中喷涌而出的豪情瞬间也被压制了下去,原本缠.绕舌尖的话突然间也说不出来,苍白的嘴唇微动,有些丧气道:“殿下说的是,我以后定当谨记。”
她慢慢松开手指,只见掌心已被拽得发红,可心中难过让她觉察不到手中痛楚,已没有勇气再说更多的话。
她曾是肆意风流、打马御街过的少年郎,曾是叱咤风云,挥鞭跨马的将军王。绝非优柔寡断之人,只因这一份绕指柔肠的情。
只听南宫洛璃又道:“程太医为你医治时曾嘱咐说,你心脉虽未受损,可却伤及到了根骨,需要多加调养方可恢复。你伤口上的血刚刚被止住,不宜颠簸劳碌,这两日便在客栈中暂做休息,待伤势稳定之后再回府调养。”
段浔神情哀戚,心绪不稳,丝毫没有听进南宫洛璃说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中。
南宫洛璃见床上之人目光涣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叫唤了声:“段浔?”
“殿下,有何吩咐?”段浔回过神来。
“本宫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段浔闻言,面庞上微微流露出犹豫和尴尬之色,小声道:“我刚才有些失神了。”
面对段浔,南宫洛璃拿出少有的耐心,又把方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现在听清楚了吗?”
段浔点头:“听得很清楚,明白了。”
“你的女子身份暂时需保住,让旁人来照顾你不太适适合。因此本宫决定亲自照顾你,直到你伤势痊愈。”
段浔突然受宠若惊,颓败的心情一扫而光。从不敢奢想,南宫洛璃会放下身段来亲自照顾她,不可置信问道:“长公主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南宫洛璃反问道:“如若不然,你觉得何人照顾你才合适?”
段浔欣喜若狂:“那就辛苦殿下了,殿下的大恩大德,我定铭记于心,他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自重生归来后,她很想单独和南宫洛璃相处,享受那种静谧时光。虽然很多时候二人都是相顾无言,可段浔依旧觉得乐趣盎然。
现在她不仅能和心上人单独相处,还能和对方有肌肤接触,心中激动兴奋之感不言而喻。在短短数盏茶的时间,段浔的心绪真可谓用跌宕起伏四字来形容。
“你为我而受伤,我照顾你,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这称不上是大恩大德。”南宫洛璃道。
正说着,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南宫洛璃前去开门,来人是女店主,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这中药的味道并不清香,相反闻着有一种苦涩刺鼻的味道,这味道像是长在阴蔽处的青苔被浸泡在沸水中时,散发出来的一样。
段浔向来不喜欢喝中药,以前受的小伤,能撑就撑过去,实在撑不过去了,没办法之下才会去喝药。
女店主进屋之后,屋内充斥着一种苦涩的气息,段浔眉头紧皱,觉得喉咙里散发出了不适之感。
昨夜小王爷掏了一大把钞票给店主夫妻二人,嘱咐他们好生照顾段浔。店主夫妻本也是心善之人,看到有人受了如此重的伤,心生同情。这下又看到南宫适给了这么一大笔酬劳,更是鞍前马后地效劳。
按照程况所给的药方,抓药的抓药,熬药的熬药,分工明确。所以在还未用早膳之前,便已将药熬好,端了过来。
女店主虽不知眼前这绝色女子的身份,可从对方的衣着气质便能判断出,此人非富即贵,一定是出自大户人家。
她对南宫洛璃恭声道:“这药我已经熬好了。昨晚那位老先生说过,在这个时间段给伤者服药,才能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
“有劳。”南宫洛璃对她轻轻颔首,走了过去,正准备将女店主手中的药接过来。
只见女店主摇头,并不想劳烦南宫洛璃:“昨晚那位公子嘱咐过,要让我们好好照顾伤者。我看姑娘你也不像是干过粗活的人,这事交给我来做就好。”
“我来吧。”南宫洛璃想了想,说道,“她不喜欢陌生人照顾。”
段浔浅笑,虽然她知道这中药很难喝,可是倘若是南宫洛璃来喂她喝药,即便是再难喝的东西,她也能吃出糖的味道。
女店主见这位气质清冷的美人,如此照拂床上那位伤者,心中已明了大概。女性的思维本就细腻,她猜测眼前这位女子定是倾心床上那位相貌俊美的男子。
女店主觉得二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也有心想促成两人的姻缘,当下也不再坚持,把药缓缓端到南宫洛璃手中,笑着说道:“姑娘真是温柔体贴之人,以后谁娶了你,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呀。”
“相信这位公子,在你的细心照顾之下,一定能伤势痊愈的很快。我厨房中还有活要干,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女店主很快便退下,自言自语道,“真般配的一对。”
房中原本寂静,段浔和南宫洛璃又都是习武之人,眼明耳聪,女店主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被两人听到了。
段浔在心中暗自窃喜,觉得这妇人说话极好听。等伤势痊愈之后,她一定时常带许正等人来这间客栈把酒言欢,多多照顾店主夫妻的生意。
陌生人的行为举止从来不能影响到南宫洛璃,她置若罔闻。端着泛有热气的青瓷碗,缓缓走至床边。
段浔在心中又起了小心思。她觉得自己现在是伤员,就应该享受到被特殊照顾的权利。她喜欢南宫洛璃十多年了,从来不敢表露心迹,如今可以借助眼下这种受伤的情况,小小满足一下心中的愿望。
她的愿望是什么呢?是在长公主殿下面前撒娇卖萌。
反正自己是因为长公主而受伤,就算在对方面前撒娇卖萌,相信南宫洛璃也不会过多迁怒于她。顶多就是皱皱眉头,冷冷脸,可该照顾还得照顾,该喂药还得喂药。
段浔心中的小算盘打的溜溜响。她受过无数次伤,可这次受伤绝对是最幸福的一次。
念及至此,段浔薄薄的嘴唇中抿出一道笑意:“长公主殿下,整天这么躺着,我觉得胸口发闷,肩膀发麻,您扶我起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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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浔:我好想为你受一辈子的伤啊。
南宫洛璃:你一直隐瞒真相不告诉我,滚去跪搓衣板。
今天能多码点了,天气好冷,大家注意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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