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心头的疑问

    “狄恩？”雌虫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实在定格了太久, 帝林清楚的接收到了那双眼眸中露出来的烦乱和犹豫, 他抽出被狄恩扣住的手, 把人重新搂入怀中，用自己最为温柔的语气在对方的耳边谆谆善诱。

    “你想问什么, 可以尽管问，我会知无不言。”

    “你……”问题确实有许多, 却都迟疑的在喉咙口徘徊，只因为每一个问题的出口都足够颠覆已经固存在心底的关系与观念。无论是询问对方是不是人类，还是询问……

    狄恩考虑了很久，他感受着被帝林紧紧拥抱住而传达过来的温暖体温，感受着对方言语中的柔情和肢体中的呵护，还有那浓烈的毫无掩饰的喜爱与热烫的视线, 选择了一个最为温和的角度来提问。

    “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嗯。”

    “都想起来了？”

    “是的。”

    “那你的精神体量子兽……”

    “我并没有那种东西。”帝林直言不讳, 言简意赅, 语调平稳，如果不是手臂的微微收紧，狄恩几乎就会忽略掉他这种不太明显的紧张。

    “那所谓的‘神级向导’……？”

    “既然被称为神, 就肯定是人类所永远达不到的程度。我的精神力绝对符合神级的标准，至于‘向导’，如果你需要我是, 我就可以是。有没有精神体无关紧要。”

    这个答案已经十分明显的表述出了一点其中区别, 狄恩心内一紧，“如果你不是向导，那我们的结合热, 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并不是结合热，你可以认为它是一种固定牵绊，一种基因选择，它正确的名称叫做意识共振，是只有和我结合后的唯一伴侣才能够给予回应的一种特殊方式……”

    帝林一边低声述说着，一边就施展开精神力催动了脑内的意识共振，狄恩几乎立即就能感受到一股欲/火正从身体深处猛烈蹿升。他浑身开始发烫，呼吸急促，意识陷入一种混沌麻痹的状态，肢体发软无力，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叫嚣，强烈的表达着期盼被帝林拥有，渴望能与对方尽快达成结合的激动。

    “别……帝林，别！”躲避不开帝林沿着他颈后背脊开始往下吮吻的动作，狄恩慌乱的开始摇头挣扎，他终于明白了体内这个开关到底是什么，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此刻心情一团糟的情况下他接受不了帝林的进一步求索。

    帝林没有回答，只有喷洒在狄恩后脖子处的呼吸频率，告诉对方他正在努力用深呼吸克制，几秒之后，狄恩便感受到了那一股欲/火的迅速褪却，快要陷入迷乱的意识就犹如挣脱了重重迷雾的捆覆，慢慢回复清明……，只除了身体还有些残留下来的无力感和气息上的混乱。

    这种感受，太过奇妙，虽然确确实实在引发时和哨兵向导的结合热非常相似，但实质其实全然不同。

    但是，这又是怎么办到的？只有结合后的唯一伴侣才能够回应又是什么意思？已经是残废哨兵的他和并不是向导的帝林，又是如何达成这种回应关系的？这个结合，是他所认为的那个意思吗？难道说，他以前……，真的认识帝林？

    他难道真的……忘记了一些记忆？

    可他的记忆明明如此连贯，毫无空白，除非是……是发生在他自爆之后和苏醒之前的、那停滞的一百年间的记忆？

    “我们……是怎么达成这个、这个意识共振的链结方式的？”狄恩的语气失去了镇定，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疑惑和忐忑。

    “哨兵向导之间的完全及永久性的深度精神力结合是如何达成的，我们的意识共振就是如何达成的。”帝林紧紧趴靠在狄恩的肩膀上，亲昵的嗅闻着雌虫能量源腺体附近的皮肤，寻索着那一股隐藏起来的冷冽好闻的信息素味道，一边回答一边安抚着自己隐隐发烫的胸口虫纹。

    “那我们……”身为哨兵教官的狄恩当然清楚哨向的完全结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这也就意味着……

    他和帝林难道已经发生过了更深一步的关系？完全结合的那一种？

    “是的，我们早就已经负距离接触过了。”

    帝林枕在狄恩肩膀上抬眸，侧目望向雌虫那双轻颤着的睫毛和纠结莫名的眉眼，很快就猜到了对方此刻没有出口的问题，于是他勾起嘴角开始添油加醋：“可是你却在事后对我始乱终弃，把失忆的我一个人丢在人类社会整整5年，茫茫人海，音讯渺茫，我找了很久很久才知道你竟然来了奥莱星。但是你知道的，普通人根本进不了这个行星，所以我只能瞬移……”

    “也就是说你是瞬移到的奥莱星？而且当时根本就没有失忆？”

    “呃……”帝林眨了眨眼睛，怎么忽然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为什么狄恩明明是在纠结结合的问题，却还能立即这么敏锐地从他的回答中找出实际重点？要不要这么犀利的？

    于是他立即用力咬了一口狄恩的脖子，趁着对方嘶声气弱的时候理直气壮的指责道：“反正是你先抛弃了我5年！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知道我过得多艰难吗！我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语言也不会，每个人都可以欺负我奚落我，还有很多见色起意的老头子冒充我干爹老爸男朋友说要包养我……”

    “……对不起。”面对帝林的指责，狄恩低声的给出了歉意。

    帝林这五年时间的所有生活经历，狄恩在那份军部专员递给他的资料上全部都看过。军部的调查巨细无靡，图文皆具，当时他就觉察到其中存有非常明显的问题。如果帝林是从暗星域到联邦的内应间谍，怎么可能前四年的时间几乎都只是在一个简陋的边境福利院里在线自学。

    这五年间，帝林的生活轨迹非常清晰也非常固定，从来没有出过移动小镇，所有的时间都被打工和学习所充斥，只除了在最后一年，因为考上了边境星的一所医学院而前往‘雅兰城’就读。

    军部专员以自己的立场出发，牵强的推测说这是帝林隐瞒身份在网上专注调查联邦资料，但狄恩当时就觉得，帝林的这种行为，更像是因为不明原因到达了一个新的环境，因缺乏谋生能力而自我充实的一种奋斗行为。

    军部的指正疑点，一是说帝林来路不明，没有出生证明，是个空白了二十年的黑户，身份可疑。二是帝林在几天前账户内突然多出一笔巨额资金，来源自夜市任务单的官方账户，而且竟然完全无法追查到来源。

    先不去论后面这个疑点，如果假设帝林并非人类，而是来自宇宙的一种未知生命体，那么他前二十年在联邦和暗星域都无法找到生活轨迹的原因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而如果帝林确实不是人类，他却和对方存在了这种深层次的精神链结，不管帝林说的他们之间发生了关系是真还是假，至少能够证实他确实存在失忆情况，失去了和帝林达成链结的这一部分记忆。

    狄恩突然想起来，帝林当时在和他约会时，曾坐在摩天轮上问过他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变成了一个外星人，我想带着你回我的母星，我愿意给你我所有能够给予的一切，你会愿意跟我走吗？”

    狄恩当时只以为帝林是因浪漫情境而突发奇想，但现在联系一切，却觉得帝林的这句话更像是一种试探和坦白。

    外星人吗？

    如果帝林真是外星人，那他的二十年生活轨迹的空白，他的四年自我学习，他的瞬移超能力，他的强大攻击力和那收发自如简直可以横扫一切的精神力也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理清楚了问题所在，狄恩长叹一声，投降似的仰靠到了帝林怀里。他向斜后方伸出手，用力揉乱了对方那一头黑亮顺滑的发丝。

    “我到底是怎么招惹到你的啊？”

    迪恩·温斯顿少将在二十岁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哨兵‘塔’后上了前线，一直就呆在保卫人类联邦的战争第一线，短短18年就晋升到少将军衔，这里面累累军功都是和各种外星入侵文明的战斗实打实打出来的。所以对于外星人，他并不陌生，也从不惧怕，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喜欢上。

    说句题外话，当初在实在找不到向导的时候，他也曾和马克开过玩笑，说既然规定哨兵不能和向导以外的人恋爱结婚，那他以后实在不行要不就去找个长得漂亮点的、外形和人类差不多的、会使用精神力疏导的那类外星人凑对好了。

    要知道当初他所对战的那些外星生命体里面，并没有任何一个种族长得接近人类，全部奇形怪状一言难尽，所以这真的只是一个为了解压的随口玩笑罢了。

    狄恩可绝对没想到，在有朝一日，这玩笑竟然能成真，对方除了是个男性外，完全符合他所说的要求。

    这可真是……

    “一见钟情需要理由吗？”帝林听到问题后，就把狄恩的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抓握下来，凑到嘴边，沿着对方手腕处那繁复漂亮的虫纹，密密落下亲吻，“我看了一场你以一敌百的战斗，你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实在太帅，一下子就把我给迷倒了。”

    就这个？以一敌百？打架太帅？

    狄恩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前半生参与的所有战斗，觉得很多场都是以一敌百，他实在想象不出具体是在哪一场战斗特殊到能够获得帝林的青睐，从而吸引到这个外星系生命。

    “帝林，那你来自什么星系？M87星系？阿贝尔IC星系？梅西耶49星系？NGC262星系？”从手腕上传来的湿润麻痒的触感让狄恩很不习惯，他试着抽了抽手没成功，只能继续抛出别的问题来转移某人的亲昵。

    “以上都不是。我来自很遥远的第三象限宇宙，如果把光年的距离称为宇宙的直径，那么宇宙象限的距离，就相当于将宇宙折叠之后的各个串联节点。这种距离，是无法简单以光年来计算的，只能靠虫洞的跃迁才能到达。”

    “那你是怎么来的人类联邦？虫洞穿越？空间瞬移？”

    这个问题让帝林的亲吻动作因思考而停顿了一下，狄恩趁机就用了点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在默默瞥了一眼手腕上那几个多出来的吻痕和帝林一瞬间有点失落的神情后，又反手送过去回握住帝林的手，以十指交扣的方式压着那只手安分的呆在床沿。

    “算是个意外吧。”没了狄恩的手腕，手又被扣住了，帝林便也干脆用单手搂紧雌虫的姿势温情脉脉地依偎在对方的肩背上，“我当时是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完全没想到会瞬移到一个陌生的星系。更没想到到达的这个地方，竟会是你的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介绍一下狄恩说明的星系：

    【梅西耶49：星系直径：15.7万光年，距离地球：6千万光年】

    【阿贝尔IC：也叫IC 1101，星系直径：400万光年，距离地球：10.45亿光年】

    【NGC262：星系直径：130万光年，距离地球：2.02亿光年】

    【M87：也称为梅西耶87、M87或NGC4486，星系直径：49万光年，距离地球：5千万光年】

    备注：北京时间2019年4月10日晚9时许，包括中国在内，全球多地天文学家同步公布了黑洞“真容”。该黑洞位于室女座一个巨椭圆星系M87的中心，距离地球5500万光年，质量约为太阳的65亿倍 [40]  。它的核心区域存在一个阴影，周围环绕一个新月状光环。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被证明在极端条件下仍然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