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愿力之剑

    只有一剑, 也只需要一剑。

    道君头颅飞出, 身躯却并未倒下。

    谢蕴昭看见了他的脖颈截面,其中流淌的并非血液, 而是彩色的愿力道君的躯体,完全是用愿力强行塑造出来的

    或许这也是他最多只能发挥太虚境实力的原因

    那颗飞出的头颅停在半空。他表情变化, 从怫然大怒变为一种淡淡的不悦。

    道君轻哼“冲虚, 我当年叫你在外镇守,却不是让你来对付我的。你被我禁锢在辰极岛十万年,连神念都不敢轻易动用,今天却是胆子大了连主人也敢反噬了”

    “我看, 你怕是真身也受损不少吧”

    “真君”

    谢蕴昭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冲虚真君大约是被道君下了禁制,不得离开辰极岛, 现在飞来的长剑不过是真君一缕神念。说不定斩杀主人, 对真君本人还会有极大的反噬。

    果不其然, 上方那刻有“冲虚”二字的神剑翁然作响, 身躯渐渐变得虚幻透明。

    “小友, 勿要担心我”

    北斗仙宗的老祖宗冲虚真君, 真身竟是当年道君的佩剑。谢蕴昭已经从幻影中猜到了这件事, 亲眼目睹冲虚剑出, 却依旧觉得震撼。

    神剑正在消散, 其威力却仍牢牢护着谢蕴昭二人。清越剑鸣中,冲虚真君苍老的声音凭空传出“正因我曾侍奉道君,才要阻止你玷污道君清明堕魔又斩去三尸的道君,不是我的主人”

    道君再轻哼一声。

    “那又如何”他笑了一笑。

    无头躯体抬起拂尘, 指向头颅;七彩华光结成丝线,牵引头颅,在神剑威力下缓缓回归。

    道君身首分离,却浑不在意“冲虚,你敢再来一剑否”

    “我倒也想看看,是我先肉身崩溃,还是你的本体先溃散。”他含笑道。

    冲虚不再说话。

    半透明的神剑嗡嗡不断。

    长剑缓缓抬首,划出的弧度凝为光芒,竟是瞬间剑势再起

    “我不叫冲虚”

    神剑光彩大放。

    道君头颅尚未完全归位。

    他微微皱眉,额心一跳,隐隐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什么不叫冲虚”

    “我叫”

    谢蕴昭忽然心

    有所感,扬手召出太阿神剑太阿急速上冲,拖出一道金红色的炫目光芒,如流星回天,又像凤凰飞舞;它冲向透明的冲虚剑影,让剑气完全融入其身

    金红光芒亮彻天地

    如果刚才的道君是旭日东升,此刻的光芒就是永恒的烈日

    “我叫欧阳锋”

    剑意再斩,风云激荡

    两位太虚隔空交手,四周空间如同被压缩到了极致。要不是谢蕴昭能控制愿力,恐怕早就被拍成了肉饼。饶是如此,她也感到呼吸困难,还是师兄牢牢将她护在怀里,两人才能维持升空。

    “师妹,坚持住。”他声音很低,语气严肃,“真君只剩这一剑,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你听着”

    谢蕴昭咬牙点头。

    她与太阿心神相连,刹那间就得知了真君的境况他强行调用神念出击,就算借了太阿的剑身,两剑也是极限了

    这一剑能有用吗

    这光明大放的一剑,将道君的身躯与头颅击得粉碎,每一点血肉都化为尘埃。

    可忽然,卫枕流却勃然变色

    他顾不上自己气血尚在翻涌,扬手便挥出七星龙渊;金色长龙呼啸前进,又被密密麻麻的、无形的攻击狠狠啃噬,在半空变得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太阿剑也“当啷”一声,像撞上了什么东西,被狠狠弹射回来,撞得谢蕴昭也是喉头一甜。

    “犹如莲花不着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空灵澄澈的诵经声,自四周重重叠叠涌来。

    光明的尘埃相互结合,顷刻形成了一个新的形象;他忽而是双手合十、低眉敛目的佛修,忽而又是手执拂尘、通身道韵的道人。

    倏忽即重生的道君,竟似被光芒洗涤,变得更加通透无暇、不染尘埃。

    他在声声诵经之中,口称“阿弥陀佛”,再呼“无量天尊”。

    “我的肉身为天生佛子沈佛心,识海住千万年太极得道真仙。”

    道君踏着金光,朝谢蕴昭走来;每走一步,就有一朵金莲开放。

    “我是沈佛心,本名沈道音,千万年中道号无晴”

    他浑身都在发光。

    “我是佛,也是道;既是人,也是神。天地不灭我不灭。”

    “谁能杀我”

    冲虚的声音

    消失了,七星龙渊的剑气被拨到一边,太阿也无力再战。

    危机就在眼前。

    谢蕴昭却闭上了眼。

    闭上眼后,光明就被薄薄的黑暗隔开了;她的神识在四周漂浮,探查着外界的情况。

    并且她感觉到了。

    她左手握着师兄的手,右手抓着太阿。

    怎么还不来她的神识在隐约焦灼。

    从方才冲虚出剑,到此刻道君踏空而来,所耗时间只有几息。可对谢蕴昭而言,她从未感受过如此漫长的几息,只比永远差了那么一点。

    怎么还不来

    师兄牢牢握住她的手。他在喘气,带着血的味道,想必她自己也差不多。

    “谢施主,请将斗灯的部件予我。”

    纵然他们在不断后退,可道君的声音仍旧已经近在咫尺。

    “否则,我便屠尽南部三州。总归这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大梦一场。”

    怎么还不来

    不

    来了

    神识未动,灵觉先醒;这一瞬间,太阿、两仪称、万象菱花飞天镜同时颤动

    道君持有五色琉璃灯和咫尺天涯伞,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一变化。他停下脚步,随意挥袖,就要将那几个不自量力的蝼蚁拂开

    “星海无垠,镇于方寸”

    东方的天空中,飞出一只小小的印章;印章穿越海风,又在海风中呼啸、成长。不到一息时间里,印章就大如山岳,狠狠投在了道君身上

    是北斗仙宗镇星印,掌门的信物,也是他的随身法宝。

    身披鹤氅、长发披散的青年出现在空中,将手中灵光剔透的法尺扔给谢蕴昭。

    他喷了好大一口血,表情恶狠狠的,清俊的面容一时扭曲似恶鬼。

    “量天尺斗灯的一部分你们两个拿好了”

    量天尺约有一人手掌长,雪白晶莹、内蕴星光。它灵性十足,轻巧地跃过镇星印,眨眼就冲到了谢蕴昭身前,欢呼着与太阿剑碰了碰,好像一个击掌。

    事不宜迟

    谢蕴昭脑海中早就来回转了无数遍方才师兄的话

    师妹,真君敢出剑,必然还有倚仗我翻找龙君记忆,发现斗灯的五把法器组合之后,能发挥极大的威力,而且可以用愿力驱动。

    师门之中,还藏

    有法宝量天尺。

    等一等应当会有人将它送来

    虽然没想到送来的人会是掌门,可好像也并不意外

    太阿剑、飞天镜、两仪称、量天尺,四把法器在谢蕴昭手中合为一体,以太阿剑为中心,变换为了一把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长剑

    谢蕴昭不得不用双手握剑。

    这是要用愿力驱动的法宝,而她才刚刚领悟运用愿力的方法,自己还是个神游境,最多也只能发挥神游圆满的实力更别说,法宝还缺了最后一个部件。

    她真的可以吗

    “师妹。”

    有人从背后拥抱她,将双手覆盖在她的手上,与她一同握住剑柄。

    “师妹,我只有魔气,魔气是恶念,你可能撑住”

    他的声音清朗柔和,和散落的长发一起,在她耳畔飞扬。

    师兄似乎总是这样,从背后默默地守着她,留给她的永远是柔和的声音与微笑。但每一次,当她面临危险,当她感到彷徨,他都会及时伸出手,用力地抓住她。

    谢蕴昭的心情平静下来。

    她甚至也能笑了。

    “别人的恶念我说不好,师兄的恶念我一定可以。”她说,“就算师兄沉在恶念的深渊里,我也会将你彻底拽出来”

    他也笑了一声,轻声道“我早就出来了。”

    善念,恶念,四面八方的愿力全都汇聚到了新的法剑上。

    柔和的光芒像海浪,一叠一叠地向外涌动。

    天空中的阴云薄了,海上的风浪静了。

    战场之上,忽然有清爽的安宁降临。

    巨大的法剑指向前方,指向被镇星印压制的道君。

    镇星印抖了抖。

    而后轰然破碎

    北斗至宝镇星印,顷刻间化为齑粉。

    烟尘之中,道君看见了那一抹安宁的光,也看见了光芒后相依相偎的两人。

    他面色铁青。

    “梨华没想到,连你也要背叛我”

    心神相连的法宝破碎,天上的掌门再吐一大口鲜血堂堂玄德境竟是连悬空也维持不住,就往一旁倒去,眼看就要坠入大海。

    却被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扶住了。

    一米八的冯真人,还有一米五的洞明峰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掌门。其中冯老头坐在飞行法器里,抱怨个

    不停“你当年受伤也没好,瞎折腾什么,都说了我和燕师妹送来就行”

    掌门面色惨白,却是冷笑反驳“我好歹是个玄德境,你自己就那么几滴修为,还敢装也不看看飞行法器都是借谁的”

    一米五的洞明峰主幽幽说道“掌门师兄,不要凶冯师兄。”

    掌门没理他们两个。

    他看着下方的道君,脸色有多苍白,眼睛就有多明亮那双青色的眼睛里,所有曾经玄奥的道韵,都像化为火焰与星辰,肆无忌惮地烈烈燃烧。

    “我和冲虚老怪物不一样我觉得你就是道君”他说,“但是,我已经不是梨华了,从我选择转世的时候就不是了我是王伯章,我的师弟是冯延康,师妹是燕芳菲,我是北斗仙宗掌门、仙道盟领袖王伯章”

    道君看上去真的发怒了,即便是刚才被冲虚攻击时他都没有如此愤怒。

    “梨华,没有我的命令,你竟敢擅自转世”

    “我就要转世我无聊死了”掌门哈哈大笑,笑得又咳了两口血,“有本事打死我啊我也豁出去了,我本来也不想和你作对,可谁让你要毁灭这一切”

    “你毁灭了现在的一切,我找谁一起去钓鱼啊阻碍我跟师弟师妹钓鱼的人,管你是谁”

    “都去死好了”

    在谢蕴昭所收集的愿力中,又多了来自掌门、师父和燕师叔的部分。

    其中,掌门的愿力外强大纯净,令她惊讶。

    道君似乎颇为忌惮她手中的法器,同时用出了五色琉璃灯和咫尺天涯伞。这两个同样是斗灯的组成部分,但更侧重防御而非攻击。

    他面色数变,忽然往后一退。

    竟是想跑

    “师妹”

    “明白”

    法剑高举,愿力如浪。

    师兄的长发变为魔族的银白他押上了全部的魔气。

    新的道法与剑招在她心中明晰起来。

    谢蕴昭将所有愿力都注入法剑,不光是她、师兄、师父他们的,还有身后扶风城里所有渴望生存的凡人的意志

    没有人想死,就算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也不该为了高高在上的道君的愿望而被抹杀

    道君疾退

    法剑暴长

    “我欲问天”

    咫尺天涯伞颓然飘落。

    “天不应。”

    五色琉璃灯光芒跳跃,最终熄灭。

    “万古长夜”

    徒妄剑出,太极图成。

    “我独行”

    徒妄剑碎,太极图毁。

    道君望着那一抹光芒,眼里忽然出现了矛盾的挣扎。他表情再三变化,身体如同冰冻一般僵在原地。

    半晌,他竟然露出一点微微的笑。

    这笑里是平京夏日的风,有风车旋转的声音、琴曲的懒散拨响;是一点独自等候的孤独,还有和那个人共同穿梭长夜时的期待。

    万古长夜我独行吗其实并不适合她,因为她身边总是有许多人在。这样很好。

    而他

    他站在原地不动,安静地看着那片袭来的光芒。

    光芒淹没了他,也淹没了本体在识海中的怒吼,最后淹没了他的意识。这一次应当是真的没有了。

    于他而言,也是求仁得仁这样也很好。

    不过

    他闭上眼。

    躯体湮灭,意识归于虚无。

    她的风车,还真是很难收到啊。

    谢蕴昭举着剑。

    她怔怔地看向前方。

    “师妹,怎么了受伤了”

    她有点疑惑地看了看师兄,又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不知道。”她怔怔回答,“但总觉得刚才好像欠了什么一样。而且,觉得永远也还不上了。”

    师兄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累糊涂了吧。”他看向前方,“他已经死了,这一次不会再复活。”

    谢蕴昭仍怅然若失。

    她缓缓点头,已经转身,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里除了天空和海面之外,什么也不剩了。

    掌门他们降落下来,将受损的咫尺天涯伞和五色琉璃灯收回。

    “对了蒋师姐”谢蕴昭倏然惊醒,急忙道,“燕师叔来得正好,请您快去看看蒋师姐”

    “摇光峰的蒋青萝好,我知道了。”燕芳菲点点头,神情很冷静,没有任何意外。

    对修仙者而言,弟子的损失并不少见。

    几人降落到扶风城海岸。

    北斗三人都是当世大修,虽说掌门浑身狼狈、冯老头空有境界,只有个一米五的洞明峰主能撑场面不过,他们毕竟是北斗

    仙宗的师长,是修仙界有名有姓的存在。

    四方修士齐齐行礼。

    并且也朝谢蕴昭和卫枕流行礼。

    却也有人看着卫枕流,欲言又止。

    谢蕴昭明白,师兄方才化出魔族形象,必然惹了人疑问。此时因时机问题,没人会质疑,但这件事恐怕终究需要解决。

    不过都再说吧。

    “蒋师姐。”

    谢蕴昭已经虚脱了,靠师兄扶着,慢慢跟在其他人身后走去。她师父也扶着她,唠唠叨叨地问她感觉如何、受伤严不严重。

    海边,柳清灵还死死抱着蒋青萝,不远处是净尘破碎的尸骨。

    龙象寺的人在一旁念诵经文,忍着悲痛为他超度。见了仙宗来人,他们默默退开。虽然佛道不和,他们却也看出这次是沈佛心惹的事,净尘师兄又莽撞地帮了倒忙,才惹了这般下场。

    “柳师侄,柳师侄”

    柳清灵呆呆地坐在原地,竟连燕芳菲他们也没看见。洞明峰主叫了几声,也见怪不怪,随手推开她,就开始细细查看蒋青萝的状况。

    柳清灵被推得跌坐在地,这才一个激灵,颤声道“燕师叔燕师叔,你救救师姐师姐是为我你救救师姐,求你了”

    蒋青萝躺在地面。她是用背部承受了来自净尘的冲击力,整个脊柱都被撞歪了,身体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扭曲。

    但更致命的是她的丹田。道君的随手一击,是太虚境的一丝力量;对他而言微弱,又经过了净尘的缓冲,可蒋青萝只是无我境后阶,对她而言,那无疑是能摧毁她的丹田和灵脉的致命力量。

    她不知道那是太虚境修士么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只是那一瞬间她大概本能地就是想保护她的师妹。

    在柳清灵的哭声中,燕芳菲在蒋青萝身上连拍几下,又喂了她几粒丹药,最后仔细用灵力探查她体内的状况。

    半晌,她放开手,摇摇头。

    所有人都看懂了这个含义。

    只有柳清灵茫然不知所措。

    “不,不会的”她好像难以理解,结结巴巴地说,“师姐她她比我厉害那么多,我都没有事,她怎么会有事这一次不就只是,简单的游历吗,我们没有去什么很危险的地方,

    怎么会”

    泪水一滴滴从她脸上滑落。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没用,才要让师姐来保护我”

    柳清灵一直是很在意形象的人,随时都打扮精致、举止优雅,永远都摆着摇光峰千金的派头。

    但此刻,她浑身血污、满身尘沙,跌坐在地上不住流泪,张嘴想哭喊,却连一点喊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燕芳菲叹了口气,难得出言安慰“生死本就无常,节哀。”

    她又看看地上的蒋青萝,于心不忍,明知徒劳无益,却还是再次伸手,探了探对方的心脉。

    “嗯”

    燕芳菲眉头微微一蹙。

    “奇怪怎么似乎,她体内似乎还有一缕生机”她捉住蒋青萝的手,将更多医修特有的细微灵力倾注进去,喃喃道,“的确是生机时有时无,我险些错过了。”

    柳清灵一顿,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师姐师姐还有救吗”

    谢蕴昭站在一旁,若有所感,看向一旁。

    “嘎嘎”

    一只鸭子,骑着一只大狗,从远处冲来

    他们浑身也沾着血,还沾着海魔的腥味,显然刚才没少跟海魔打架。

    “嘎嘎嘎嘎嘎嘎嘎”

    达达似乎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她张开翅膀,迫不及待地飞了起来,扑腾着往谢蕴昭撞过来。

    老头子一见,立即伸手提住鸭子的后颈,斥道“别胡闹,没见阿昭受了伤吗”

    阿拉斯减乖巧蹲在一边,乖巧摇尾巴。

    达达有点委屈,用翅膀指了指地上的蒋青萝,又指着谢蕴昭“嘎嘎嘎啊嘎嘎”

    谢蕴昭愣愣地听着。

    “凤凰金羽涅槃”

    达达骄傲挺胸“嘎”

    这几个语焉不详的词,听得燕芳菲眼前一亮

    “对了,达达是凤凰,而且已经展现过成年的姿态。”她说,“阿昭,你问她,是不是用凤凰金羽保存了蒋师侄一点生机不散”

    “嘎”达达扑腾翅膀。

    谢蕴昭忙说“达达说对。”

    “万幸”燕芳菲长出一口气。她一拍乾坤袋,竟然拿出了一个大大的冰棺,又手指一点,就把蒋青萝给搬了进去。

    “师姐”柳清灵没明白,却也感觉到似乎是好消息,眼中燃

    起希望,“燕师叔”

    燕芳菲解释说“只要一点生机还在,就能将她救回来。伤得这么重恐怕很麻烦我要回去调配灵药,为她重塑血肉。不过丹田的伤势”

    她看了一眼冯老头,又看了看谢蕴昭。

    “先把人救回来再说。”她含糊一句,就把冰棺重新塞进了自己的乾坤袋。

    柳清灵还是没明白,但她听懂了关键“所以,师姐还活着燕师叔,您能救她”

    燕芳菲“我能救,不过你还要先谢谢达达,是她舍去凤凰金羽,才能保存蒋师侄的生机。凤凰金羽可十分难得,便是成了年的凤凰,也要百年才长出一根。”

    她抿出一点微笑,调侃谢蕴昭“阿昭,你家的凤凰,百年内都没有第二根凤凰金羽给你了。”

    所谓“金羽”,就是灵禽身上最珍贵的羽毛。越是强大的灵禽,产生的金羽也越强大;凤凰有涅槃之能,其产生的金羽也有强大的守护和医疗效用。

    谢蕴昭万万没想到,达达一路在蒋师姐头上蹦来跳去,竟舍得把金羽给她用上。

    达达缩起了脖子,心虚地偷瞄谢蕴昭。看一眼就用翅膀遮住眼睛,又偷偷看一眼,然后再遮住眼睛。

    “嘎嘎嘎”

    本来只是以防万一的,对不起,下一根一定给你好不好

    谢蕴昭失笑。

    她从师父手里接过鸭子,认真道“达达,谢谢你救了蒋师姐,你做得对。最珍贵的事物,也要有用才算珍贵。”

    达达一听,立即高兴起来,还连连点鸭子头。其实它也没想到真能用上。这根金羽是这两天才长出来的,它都还没来得及跟谢蕴昭说,而且它原本是想给谢蕴昭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把金羽留给蒋青萝了。

    本来是防万一,觉得说不定可保护一下那个很高的、凶巴巴的、却不会真的把它扯下来的女人呢很可能用不上的,所以达达想着回来就把金羽拿回来。

    结果还真用上了,真是太巧了。

    其实这是凤凰的心血来潮、灵觉感应,只不过达达并不知道。

    “谢蕴昭谢师妹”

    柳清灵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来几步,然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竟是给谢蕴昭叩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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