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天一珠

    “起”

    一声令下后, 弟子们一齐将水属灵力注入网中, 万众一心,将沉于海底的东西捞了出来。

    哗啦

    透明的海水从网眼中溢出,只剩大堆的蚌壳叠在一起,湿润的云母纹路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负责监督他们的真传弟子将蚌壳划分为几堆, 做了不同编号,才对他们挥挥手“可以开了。”

    弟子们按照编号散开,一个个地将蚌壳打开。如果是普通的珍珠,就自己收着;如果是异彩闪烁的宝物,就要报告真传,将之交上去。

    这就是北斗仙宗的“采珠会”。

    碧波海底, 灵气最浓郁、海水最清澈之处,生有天一珠蚌。天一珠实则是一种珍珠的变异, 十分美丽, 也十分贵重。有几种极其稀罕的丹药, 就需要天一珠来入药。

    每三月, 北斗仙宗都会组织采摘天一珠的活动,通常以师门任务发放。来的人大多是杂役和外门,想着就算得不到天一珠,多攒点珍珠, 日后修仙不成,还能回凡世做个富家翁。

    他也是其中一员。

    和那些天之骄子们不同, 他从来没有奢望自己修仙有成。只是家乡人都说修仙可以得到力量, 还能挣许多的钱, 比去城里做工好许多。等个十多二十年再回家,便可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还可帮衬乡里乡亲一把。

    但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

    当蝼蚁走出矮小的巢穴,第一次目睹天地浩大,他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蚌壳一个个从他手中经过;滑腻的藻类让他的指间带上了浓浓的腥气。他熟练地开着蚌壳,将珍珠挑出来。旁人羡慕他开得快、得的珍珠多,却不知道他内心的焦躁

    怎么还是普通的珍珠

    终于

    一抹异彩映在他瞳孔中。

    天一珠生有异彩,清气四逸,一开蚌就会被察觉。正常情况下,没有人能在真传眼皮子底下偷走天一珠。

    然而,他被层层衣衫遮住的心口,有一个白莲的刺青悄然浮现。

    他手中的天一珠变成了寻常珍珠的模样,与其他珍珠一起落入他的口袋之中。

    他死死低着头,心脏一直跳,不敢去看任何人。但他的动作很稳,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稳。

    联络他的人说过的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凭借白莲之力,向天一珠许一个最渴望的心愿,你的愿望可能会成真。

    他还记得自己问“什么愿望都行我想变成天灵根行不行,想成为卫枕流那样的天才行不行”

    对方没有因为他可笑荒诞的愿望而发笑,反而真诚地告诉他,那样的愿望不是不可以,却不是一粒天一珠能做到的。天一珠可以实现的愿望,范围并不广。

    他问“那我还可以许什么愿”

    对方意味深长地说“假如只是许愿某个竞争对手消失兴许行得通。你知道北斗仙宗为什么要严格控制天一珠的流出吗因为他们用许许多多的天一珠许下了许许多多的愿望,最后才能站在修仙界巅峰。”

    他心跳如擂鼓原来北斗是靠许愿杀了那许多的敌人,才有现如今的地位

    他摸着乾坤袋,只觉找到了一条通往灿烂未来的乾坤大道。

    那天的采珠会只收集到了不到十粒天一珠。这个数量还算正常,并未引起真传弟子的警觉。

    那名真传还笑着对他们说辛苦、有劳。他站在海边,浑身海水腥味,仰头看那光鲜亮丽的真传弟子悠悠离开,心中像有一股火在烧。

    啊,也许

    他敷衍了事地和别人说了些话,匆匆奔回自己狭小的居所。屋室简陋,尤其在他想找一个藏东西的地方时,这简陋真是让他更加心虚气短。

    最后,他的目光无意间投向了道君像。

    那是他从凡世带回来的像,木头做的一个三绺长须、手执拂尘的中年道人。据说这是一切道法的开创者,是天地间的第一位大能,人人只称“道君”。凡人们将他当天神信仰,日日参拜,祈求他能带来平安与富裕。

    他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地拿起道君像,在它背后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口,再将天一珠塞了进去。

    咔哒道君像被他放回了原位。

    他愣愣地看着那道人平静无波的双眼,忽然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我希望,我希望”

    他捂着心口,不知道心口的白莲再一次出现。

    “我希望那个总是和我抢任务、给我使绊子的讨厌的张成宇,能够快点去死,不要再挡我的路了”

    “海上之人有好沤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

    琴音散去,吟诵未止。顾思齐诵完了全文,有些意犹未尽,对弹琴者笑道“楚楚,你这首鸥鹭忘机果然有进步。”

    “我说我天天练着呢。”陈楚楚抬脸一笑,刚才竭力作出的淡泊出尘之态就化为了一派热闹生动,“要是没进步,我怎么到和光境了,嗯我可是和思齐差不多时候破境的,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天玑峰内门了。”

    其他人很捧场地为她鼓掌。

    春雪初消,溪边听琴。为了祝贺陈楚楚与顾思齐顺利毕业,众人约着又聚了一次。佘小川毕业比他们早一些,这回也算在一起。

    何燕微全曲都仔细听了,又回味了一会儿,有些惊讶“楚楚,你的琴弹得很有些流泉先生的脱俗意境了,天天练很难练成这样,莫非有名家指点”

    流泉先生是凡世一名琴曲大家,因出身世家,后又出家修行,在世家之间都很有些名气。

    陈楚楚笑语一滞,忽地有些脸红,别扭道“什么我就不能是自己领悟的”

    众人原本还随心漫谈,一见她脸红,个个都稀奇地凑了过来。

    “你脸红什么”

    “难道是”

    “没有没有”陈楚楚一把收起七弦琴,推开他们,脸却红得更厉害,“我才没有遇到什么人”

    “哦”其他人异口同声,“可我们也没说你遇到什么人啊”

    姑娘脸登时红到了耳根,干脆气咻咻不看他们,嘟哝道“不和你们说了。”

    石无患本来带着佘小川在溪边舀鱼玩,这时也不顾脸颊上的水珠,扬起眉毛就露出个笑,像只不怀好意的凤眼狐狸“小女郎,你这般别扭是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你不如把对方的信息说出来,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让你把人套牢了。”

    顾思齐本在笑自家青梅,闻言有点冷脸“石师兄,你别教坏她。”

    “教坏什么不教她,她才会吃亏。”石无患撇撇嘴,有些讽刺,“拿你们世家那套条条框框、忸忸怩怩来对付修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你”

    “思齐。”何燕微又看了一眼石无患,声音很淡,语气却很坚决,“谁欺负楚楚,我必十倍还之。”

    石无患哼笑“真像你们那么做,楚楚这辈子都别想弄明白情缘的趣味所在了。”

    这三人又开始吵嘴。

    作为他们的导火索,陈楚楚很是淡定,只转去和其他同样淡定的两人说话。盖因他们已经习惯那几人不时吵吵嘴,能发泄出来总归比憋在心里强。

    谢蕴昭心里也好奇,正好问“楚楚,你真有心上人了”

    “哎呀你怎么也”陈楚楚打了她一下,脸上的红晕却骗不了人。几人年岁差不多,入门快四年,陈楚楚也已十九岁,但她圆脸圆眼睛,神态里总有种孩童的天真活泼,看着和十六七也没差。

    “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意哩说不准人家根本瞧我是个小丫头,一点意思都没有。”她脸红完了,又叹息一声,忧愁里带点幽怨,很有几分少女怀春的模样了。

    谢蕴昭怂恿她“说嘛,说嘛,说了我和小川去帮你追他”

    佘小川向来是响应谢师叔绝无二话的,何况她也很关心楚楚师姐,便连连点头“对对对,追追追,追到了捆起来送给楚楚师姐做见面礼”

    陈楚楚一呆,喃喃道也不用

    她心里害羞,便小声说“我再试探试探他,再和你们说吧。”说完,不等她们追问,便急急去换话题“说来,你们最近有买道君像么”

    “道君像买那做什么”

    陈楚楚松了口气,连忙翻出一个小小的木塑人物像,献宝似地捧在两人面前“就是这个。”

    她拿出的是一个约一个手掌高的木像,雕刻了个大修飘飘、高鼻薄唇的中年道人。

    谢蕴昭知道道君。这个世界修仙者众,道家文化也兴旺昌盛,就有“道君”这样一个形象被传为道法之祖,在凡世很受推崇。婚丧嫁娶要拜拜道君,炉灶烧火也要拜拜道君,可以概括为“有事没事都可以拜拜道君”。要是道君有灵,说不准会把凡世消息群全给屏蔽了,免得天天吵得头疼。

    而修仙界则有考据,认为“道君”这个人物是上古众多大能的集合体,不知道被谁捏合编造出来的万能形象。

    有时修士们也会画一些道君画、做些道君像,只当个风俗,图个好玩。

    “这是今年兴的装饰物吗”谢蕴昭研究了一下,品评道,“许久未见,道君看着还是如此平平无奇,堪称集大众精华于一身,乃大众中的大众。”

    陈楚楚一把拿回道君像,有点酸溜溜道你天天对着卫师叔那样的神仙人物,当然觉得大众啦。今年兴起收藏道君像,是因为据说它很灵哩。

    “很灵”

    “啊,这个。”佘小川忽然说,“我也有呢是阿藤送我的,要我每次遇到什么大事,可以多拜一拜。楚楚师姐,这个原来真的很灵呀”

    “我也不大清楚。”陈楚楚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不过我今早许愿说想演奏出最高水平的鸥鹭忘机,兴许是灵的呢”

    这时,另外三人总算也吵完他们的日常架了,又没事人一样地走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道君像”石无患瞧了一眼,不大感兴趣,“嫣华最近也送了我一个,被我扔洞府里没管。修道是自己的事,靠个泥雕木塑有什么用”

    何燕微板着脸说“这一次我同意石无患的话。”

    顾思齐却有些不好意思,说“也不过是求个心安”

    大家便知道他也有一个了。

    六个人里三个人都有,足见这道君像的确风靡。陈楚楚见自己的话题引来了大家的关注,不由更起了谈兴,滔滔不绝地把知道的事倒出来

    “你们不要小瞧这像,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不灵哪里会拜呢我之前还在学堂时,有个总是考不过五行法术实践考试的同门,拜了之后就真的通过了。有人想收集什么材料,总是找不到,拜了之后也立即得到了还有好多例子,真是很神的”

    “这么灵”谢蕴昭又拿起道君像仔细看了看,沉吟道,“这么说,这道君像在学堂几乎人手一个了山长他们瞧过没”

    “瞧过的,但也说是普通木像,一点灵气波动都没有。”陈楚楚迟疑道,“其实我想,无非大家自我安慰,将所有成功都归到木像身上,若是不成,也并不意外。只是图个新鲜才传开的吧”

    谢蕴昭见她面露心虚,知道自己的严肃将她吓着了。她看一眼石无患,半开玩笑说“还是搞清楚的好。不如石无患,你拿去给你师父瞧瞧”

    “我”石无患夸张地指指自己,再一摊手,“师父他老人家收我入门后,我一面都没见着。说不准你去九分堂求见他,还更有可能见着呢。”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太灵验便容易有鬼。那我拿回去给师父和师兄瞧瞧,可以吗”谢蕴昭看向楚楚。

    “啊,可以可是,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楚楚这句问话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声音回答了。

    “咳咳谢师妹的谨慎是对的。楚楚,你也当多长个心眼。”

    陈楚楚先是眼角眉梢都带了笑,被他语重心长一句话说下了,便又压下了嘴角;有点不大高兴,又忍着,不想显得太任性的模样。

    这心情真是一目了然。

    谢蕴昭转头一看,见到一个穿着绛衣的高瘦年轻人。他肤色苍白、面带病容,却不掩俊秀沉静之风采。他掩唇咳了一会儿,目光望向楚楚,又巡视了他们一遍,眼里暗含审视,最后才弯唇一笑,对他们略略点头。

    其他人显然不同程度地吓了一跳。任谁忽然见到大名鼎鼎的戒律堂执风院使,也都会吓一跳。

    只要看见院使,九成九没好事这是一条暗地里流传的“谚语”。

    谢蕴昭拉了拉陈楚楚衣角,故意压低声音而不是传音“难道那位教导你弹琴的大家,就是执风院使”

    其他人的目光也来回转来转去,显然也很想知道这两人怎么会无端端搅在一起

    陈楚楚脸通红,说不出话。执风瞧她这样,便走近了一些,很和气地说“我不过有空时帮她听听琴曲,说不上教导。谢师妹莫逗她了,她胆子小得很,又不大会说话。”

    陈楚楚终于憋出一句“谁谁不会说话了”

    执风摇摇头,向谢蕴昭讨要道君像。他说“近日出了一些事,戒律堂正在上下回收这道君像。谢师妹说得不错,太灵验便容易有鬼。我一想就知道,以她的性子,必然是不会错过这热闹的。其余人如果也有道君像,也请交给附近的绛衣使。”

    谢蕴昭被身边的佘小川拉了拉手。

    “谢师叔,怎么执风院使说得就像他和楚楚师姐是一起的,我们都是外人呀”

    一时间,空气里只有流水还在欢快地跳动。何燕微像是才迟钝地明白了什么,不由去看顾思齐,皱眉和他传音说着什么。石无患则以颇觉有趣的眼神来回打量他们,神情里有种肆无忌惮的、轻浮的快活。

    谢蕴昭摸了摸孩子的头,淡定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陈楚楚整个红得快冒烟,执风却还是苍白沉稳,只微微一笑,又低头咳嗽起来。

    “既然执风院使接手道君像,我们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谢蕴昭说,“不过最近究竟出了什么事,会让戒律堂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手”

    戒律堂执掌北斗纪律,又一直有“手段酷烈”的名头,自然让人生畏。他们自己也知道,平时主要出面的都是底下的普通绛衣使,主要负责到处巡逻,和普通弟子也只差一身衣服、一个头衔。

    四个院的院使轻易不会露面。一旦露面,要么是为金玉会、秘境试炼等宗门活动担任监督一责,要么就是发生了命案。

    果然,执风淡淡道“几桩命案罢了。过几日自会有结果公布,几位耐心等待。若是身边有可疑之人,还望及时报与绛衣使。”

    照晴湖边,白梅盛放如点点飞雪。乍一看去,几乎叫人以为春雪还眷恋人间,尚不肯走。

    一道剑光划破如镜的平湖,又切碎几片飘零的花瓣。

    “师妹的道法剑意益发精进,不日超过我也说不定。”

    卫枕流收了剑,毫不吝惜地夸赞自家师妹。

    谢蕴昭也收了太阿,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尖,严肃道“哎呀师兄,不好了,你的鼻子长长了”

    “哦”

    “听闻说谎的人鼻子会长长,你天天闭着眼睛吹嘘你的师妹,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鼻子已经长得能当个浮桥,去将照晴湖两头连起来了”

    他面上笑意更盛,比身后的白梅林都更芳华灼灼。他也不辩驳,只拉起她的手,含笑道“才只能在照晴湖一用那可不够,我必定要天天夸奖师妹,争取早日能把鼻子当个登天梯用。”

    “那可真是浪费美人了。”

    她被他逗笑。奇怪,过去总是她逗别人,什么时候她自己这么容易被逗得大笑但只要跟师兄在一起,她总能轻易笑出来。

    她正笑着,不防被师兄抱起来,在她面上一蹭,又倾身吻下来。白梅林中幽香起伏,她睁眼看见梅花簌簌而落,背后树干成了一点粗粝的起伏,渐渐又有了些温度。

    她望着那片盛极将颓的白梅,望着几片花瓣落在师兄的发间。差一点点,他眉心的红痕就要被雪白的花瓣遮住了。

    她用手指碰了碰那据说是胎记的红痕,又忍不住摸摸他额角。

    “师妹”

    “想看你有没有长角比如龙角师兄,你会不会哪一天突然长出龙角来”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话。”他低低一笑,“要是我长出龙角,最好师妹也长一对,这样你就不能嫌弃我了。”

    “你才是孩子话吧。”谢蕴昭戳了戳他的脸颊,觉得他可真好看啊,又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笑眯眯道,“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不嫌弃你。就算是你变成个老头子了,我也还能亲你。”

    来来去去,都是些情侣间会说的傻话。

    亲昵一阵,她才想起前几天遇到执风的事。她和师兄讲了,又问“那道君像有什么问题”

    卫枕流没有执风那些顾忌。就是有什么保密要求,在师妹面前他也不在乎,于是想也不想便说“那道君像么执风师兄约莫是怀疑同白莲会有关,但我察看了道君像,上面没有魔气存在。”

    “白莲会”谢蕴昭皱眉,“这么说,不是一般的命案”

    “正好相反,看上去都是一般的命案。”卫枕流说到这些“正事”的时候,很容易就出现一种奇怪的神情,有些漫不经心的讥诮,又有些似有若无的厌恶,“斗法身陨、意外坠崖、修炼出错,乃至一念之差自杀身亡桩桩件件,都是每年不少的意外。”

    “但是”

    “但是,太多了。今年以来,辰极岛上因意外而身亡的弟子数量已经达到了108例,过去这是一年的总和。不过一月,就有诸多弟子身亡,正好又有灵验至极的道君像大肆流传,戒律堂便认定两者之间有所关联。”

    “听上去的确可疑。”谢蕴昭问,“师兄有什么线索么”

    “有所猜测。”卫枕流顿了顿,眼中泛起的波澜却更像是回忆,“师妹可知道天一珠”

    “听说过。我只知道门派会定期采摘天一珠,并且严禁向外流传。是天一珠有什么特别的功用”

    “不错。人人都知道天一珠可入药,但它最重要的特征却不为人知天一珠可以承载愿力。传说里,第一颗天一珠是上古某位龙女的一滴眼泪。由于那位掌控愿力,她的泪水也就有了一丝实现心愿的力量。”

    莫名地,谢蕴昭心中生出一丝反感“要是心愿可以凭借外物实现,还叫什么心愿叫白日梦得了。再说,天一珠产量极少,总不能每尊道君像里放一颗吧”

    “正是如此,不愧是师妹,果真道心明澈。”卫枕流又面不改色地夸了一句,才说,“天一珠并不能真正实现谁的愿望,除非付出一定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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