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云枳!!!”
江澄也吓了一跳,这些密密麻麻的水祟正在改变着众人扁舟的行驶方向,然而也不知那些水祟是想拖替死鬼心切,其中几只竟然围住江澄他们所在的这条船,趁其不备,攻击船底,伸出黑雾般的触手拉住云枳的脚踝。
江澄当机立断砍断黑雾,伸手拉住即将被带入水中的云枳。这可真是千钧一发,再晚一秒,云枳就下去了。那水中数不清的水祟能瞬间把她撕碎!
他抓住云枳,弃船御剑。其他人也在蓝曦臣的命令下,御剑飞行。
云枳只觉得心跳的快急了,她紧紧抓住江澄的衣袖,站在江澄身后。
缓了好一会,她才能开口说话。
“谢谢。”
云枳的声音又轻又软,似乎还带着劫后重生的颤音。江澄听到她的道谢,还没说什么,就看到魏无羡往水面漩涡处飞。
“魏无羡,你干嘛?”
江澄顾不上云枳了,他看着魏无羡的行动,一颗心都被吊起来了。
却见魏无羡抓住落下的温宁和一名蓝氏子弟,在漩涡中心越来越深入。江澄连忙御剑过去,却被人抢先一步。
蓝忘机扯住魏无羡的领子把他提离小船,魏无羡还扯着温宁和蓝氏子弟。
云枳看到了,连忙发动自己的剑过去接住温宁和那名蓝氏子弟。她怕蓝忘机太吃力,提一个魏无羡就够了,再扯着这么多人,万一把自己栽了就不好了。
“蓝湛,幸好你出手及时,不过你为什么要揪我领子呀?你拉着我不行吗?你这样我好不舒服。”
被救的魏无羡并不安分,还扭着抬头去看蓝湛。
“这样吧,我把手伸给你,你拉我吧。”
蓝湛看了他一眼,只说:“我不与旁人触碰。”
“我们都这么熟了,还算什么旁人。”魏无羡可真是打蛇随棍上,一本正经的套近乎。
“不熟。”
“哪有你这样的~”
“哪有你这样的。”
江澄看不下去,开口了。“被人揪着领子吊在半空中的时候,能少说两句吗?”
“闭嘴。”
魏无羡对江澄那是直接怼了。
“你英雄救美自然风光,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
他看见江澄身后站着的云枳,故意对江澄说。
“魏无羡,你才闭嘴吧!”
两个人又吵吵闹闹,直到蓝曦臣暂时封印了水行渊,一行人才顺利回到彩衣镇。
“江公子,我代表蓝氏谢谢你对云枳的救命之恩。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一到岸上,蓝曦臣领着云枳走到江澄身边,郑重一谢。
虽然当时水面雾气横生,但蓝曦臣大概也猜出来发生了什么。遂带着云枳来向江澄道谢。
“啊?………不用,不用谢……”
江澄没想到蓝曦臣会如此正式,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从小到大,很少有人会这么肯定自己。父亲一向更喜欢阿羡,母亲对自己只会满是恨铁不成钢。这么突然被外人如此直接的肯定,他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就是,谢什么啊?我们云梦少宗主江澄就是这么一个乐于助人的人,你说对不对啊,江澄~”
魏无羡似乎看出脸江澄的窘迫,特地凑上来打趣,让他自在一点。果不其然,江澄立马拿剑柄捅了他的小腹,转头瞪了一眼。
“泽芜君不要听他瞎说,这本就是力所能及之事,万万不用如此记挂。”
他郑重的回礼,身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大气。可随后江澄又跑去打魏无羡,身上的稳重成熟坚持不过一秒又挥散过去。
蓝曦臣和云枳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的笑了。他们也看出少年的窘迫和无处安放的手脚,这位少宗主和他身边的魏无羡都一样,年少有为,勇敢正义。
回去的路上,魏无羡跑去讨枇杷,还连着扔给了蓝忘机。
“无聊。”
蓝忘机接住一看,是颗枇杷,又扔了回去。他们也顾不上身后魏无羡的絮絮叨叨。
“忘机,你若是想吃,回去我让人去买送到你房去。”
蓝曦臣看着蓝忘机缓缓对他说道。
“不需要。”
蓝曦臣只是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他和忘机自小一起长大,他心里想什么自己可是能猜出七七八八。就连云枳也能看出忘机对魏无羡的不同,他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只不过有些话不必说出口罢了。
云枳和轻松的众人不一样,她心里似乎装着事情,只是低着头靠在船舱,不曾言语。江澄拿着魏无羡扔过来的枇杷,下意识的往云枳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很快移过眼神。
回去云深不知处,云枳一头扎进房里,不曾外出。等到第二日,小厮传来口信,说蓝忘机和魏无羡一行人在戒律堂受罚,才让她腾的站起来,头也不回往戒律堂赶去。
“发生了什么?”
她一边走一边询问着。
“回禀云枳小姐,听说是魏公子他们拉着二公子喝酒。”
身边跟着的人,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不好。
云枳一听,心里明确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八九不离十。这种事情,就算是胡编乱造人们也不敢编排到蓝忘机身上。有这种说法,那肯定确实如此做了。
她瞬间加快脚步往戒律堂赶,云枳很怕一向看重蓝忘机的蓝先生会大发雷霆,从而重罚忘机。
等她赶到时,已经开始惩罚了。还没真正踏进去就听到戒棍打人的闷响声,以及魏无羡的痛呼……
“先生!!!”
还没靠近,云枳就先开口叫人。果然,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她。云枳看到戒棍已经停下来,稍微舒了一口气。
接着她又悄咪咪去看站着蓝启仁旁边的蓝曦臣,发现蓝曦臣也正看着她,轻轻冲她摇了摇头。
云枳的心又咯噔一下。
她看明白了蓝曦臣眼中的不赞同之意,恐怕先生现在正是盛怒之下,自己这般阻拦一下,讨不到好。可是话已经说出去,又怎么收回。
云枳装作镇定的走到蓝忘机身边,看着蓝启仁和蓝曦臣,抱剑行礼。
“云枳,云深不知处不可疾行,如此冒失,是要同忘机一起受罚吗?”
蓝启仁正气自己一向看重的蓝忘机坐下如此胡闹之事,又被云枳出来一搅合,瞬间把脾气撒向蓝云枳,语气之严厉,让在场旁人不自觉抖三抖。
“回禀先生,事出有因,待我向您汇报之后,自会去领罚。”
蓝云枳站的端端正正,像是完全听不出来蓝启仁话语中的怒气。
“哦,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事?”
“先生,此事涉及家中私密,劳烦先生移步。”
听到云枳当众这么说,蓝启仁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不再言语随云枳一起离开。
云枳带着先生匆匆离开去往别地,走之前看了蓝曦臣一眼。蓝曦臣明白这是要让自己放水的意思。
他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这个云枳向来如此。从小到大,只要他们兄弟俩出什么事情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来,不问缘由的护着。明明比他们都要小,却总往保护者的位置去。
不过这次,叔父确实罚的太重了,蓝曦臣看了一眼执行者,冲他们轻摇了一下头。大家都懂,接下来的戒棍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在场哪个人不是玲珑通透,都懂云枳出现时机之巧合。在沉默的领罚之后,蓝曦臣扶起蓝忘机,魏无羡则和江澄互相扶着。
“云枳她……”
虽说后面的戒棍轻了许多,但是之前的几下棍棍见血,再怎么样蓝忘机和魏无羡也是虚弱不少。
忘机没问出口,脸上带着沉重的不赞同。他本就该罚,不怪他人。云枳这般阻拦,连魏婴他们都看出来了,叔父又何尝不知?
蓝忘机没问出口,魏无羡却直说了。“泽芜君,这次真的是要多谢蓝小姐了,不然真执行完那些戒棍,怕是骨头都要被打断了。”
江澄扶着魏无羡,没有说话,但眼中多了一些担忧。他没有魏无羡想得那么简单,这蓝家戒律森严,不知道云枳替他们拦下,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被大家念叨的云枳,此刻正站着蓝启仁的书房。
“先生,我………”
云枳心里不知圜转了多少圈,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自来到云深不知处,还从来未开口问过家中之事。今事发突然,她也无借口可以用,只好以家中私隐为由。
可等真正站在蓝启仁面前时,云枳却不知如何开口了。沉默了一会,她决定把祸水东引。
“自温氏来后,我开始做梦,总梦见家族被灭门那天的情境。今又知在栎阳一带,有几个仙门小族连续惨遭血洗,无人生还,似乎杀人之人是温氏的一个姓薛的年轻客卿。我在想………”
云枳并没有明说什么,反而换了一个问题。
“我想问问先生,如何看待温氏?”
蓝启仁看着面前的云枳,这孩子来到蓝氏十年有余,却从未追问过前尘往事。这还是第一次,她来到自己面前隐约的提起。
他摸了摸胡须,神色有些凝重。说起云枳的家事,当年他们也不是没有追查。只不过,做这等狠戾之事的人处事十分干脆。所有的线索都被断的一干二净,身死之人早不止云枳一家。
他和青蘅君曾经也商量过如果云枳问起该如何作答,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里,她从来没问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温氏势大,如今更是野心现露。其心必异,其行霸道。至于你所言之事,我们还在派人去探寻。”
蓝启仁看着云枳在听到他们并无任何线索时,面上也无任何失落和计较。他心中一丝了然,云枳这番怕也不是为了这个吧。
他想到云枳和蓝曦臣的眼神,大概也知道云枳为什么把自己拉来问这些。
一方面她所言确有其事,另一面更多的是为了忘机。思及此处,蓝启仁直接开口问道。
“云枳我问你,你今日来问可真是问了家事?”
看着蓝启仁,云枳不敢撒谎。她撩开前襟直直跪下,乖乖认错。
“先生我错了。”
蓝启仁气的一掌拍在案上,“蓝云枳!蓝氏家规103条是什么?”
云枳直直跪在案前,低头轻说:“云深不知处内不可弄虚作假。”
“你可认罚?”
“云枳领罚。”
蓝启仁从书房中取出戒尺,让云枳伸出手重重打上去。
“第一下,打你扰乱戒律堂秩序。”
“第二下,打你隐瞒师长。”
“第三下,打你心无明法,怀有偏颇。
“第四下,………”
每打一下,蓝启仁都指出她的错处。足足打够二十下,才停下。他真的是生气,忘机和云枳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如今一个竟然与人厮混,犯禁喝酒。另一个不明是非,为了避免责罚撒谎撒到他面前了。
他看着眼前直直跪着的云枳,不自觉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忘机是被作弄,云枳一心护兄。可是蓝氏一向以雅正立身,若不重罚又如何立威?
错了就是错了。
“你下去吧。”
云枳起身,恭敬地退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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