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叫破身份,魏无羡注视着金凌一片混乱的神情,他看着指向自己的岁华剑锋有些发懵。
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金光瑶又道:“不知夷陵老祖重归于世,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魏无羡一头雾水,全然不知哪里漏了馅,而本来晕倒被扶着的聂怀桑恰如其分的晕晕乎乎醒来。
“三哥?你刚才叫什么?这人不是莫玄羽吗?”
金光瑶将恨生对准魏无羡,表情虽然凝重但语气却莫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怀桑阿凌,你们都过来。诸君千万小心,他把他的剑□□了,他绝对就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因为魏无羡的剑名字太令人难以启齿了,因此旁人提到时,都用“这把剑”、“那把剑”、“他的剑”代指。
而“夷陵老祖”四字一出,比听到赤锋尊被五马分尸更令人毛骨悚然。
原先没有动刀剑意思的人也不由自主抽出了佩剑,团团围住了密室这一端。
魏无羡扫视四面八方的一片剑光,下意识攥紧手中的随便,不动声色。
聂怀桑看了看四周人,开启了自己一问三不知模式。
“难道谁拔出了这把剑,谁就是夷陵老祖吗?三哥二哥含光君,我看你们是不是双方都有什么误会啊?”
他认真的提问,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环顾四周,却发现,所有人都面色沉重。
二哥蓝曦臣和含光君还没有什么诧异之色,只是收敛了神情一脸凝重。
倒是刚刚说话的江夫人云枳,此刻已经面色苍白,她紧紧咬着嘴唇,握着手中剑,摇摇欲坠。
没人想要解答聂怀桑的问题,除了此刻兴致盎然的金宗主。
“没有误会了。他一定就是魏无羡。”
像是罪名宣判,又宛若临别赠言。金光瑶轻声说着,肯定又自信,他的眼中闪着光芒,恶毒又诡秘。
云枳有些难堪,事情已经跳脱了她能掌握的范围,像一头拉不住骏马肆意奔跑,乱冲乱撞。她此刻只是站在原地,不敢回头看江澄的脸色,也不敢看向金凌。
今晚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太过迅速。
金凌懵懵的站在人群中,他还没有消化今晚收到的信息,只是颤颤巍巍的跟着大家抽出岁华剑,虽然指着莫玄羽,但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眼看着舅妈被爆曾与邪道勾结,眼看着曾经多次同行救自己的莫玄羽被揭穿就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金凌此刻心里乱极了,四周人好像在说什么,混混沌沌他听不清楚,只是不停的在回忆,在探究。
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我错过了什么吗?
对了!!!!
金凌噌的一下抬起头,眼中带着急切的渴望。
“等等!小叔等等!舅舅,舅舅你当初在大梵山不是用紫电抽过他一鞭子吗?他魂魄没被抽出来,他肯定没被夺舍吧?也不一定就是魏无羡吧?!”
他一边说,一边恳切的看着舅舅。他想要一个确切的肯定,来结束他混乱迷茫的思绪和此刻难堪的局面。
但他迟迟等不来舅舅一句话。
金凌看着江澄。
江澄站在人群中面色很难看,没有说话,手压在剑柄上,似乎在思索到底该怎么做。
他复杂的看着云枳,看着魏无羡。
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那把剑就是铁证,如何辩白?如何开脱?
金光瑶“嗤”的笑了一声。
“大梵山?不错,阿凌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记起当时在大梵山出现什么东西了。召出温宁的,不也是他吗?”
他越说,众人就越是确信无疑。每个拉出来的线索明明确确指向莫玄羽就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金凌见求证不成,反而被驳,脸色一灰。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像失去水的鱼一样,什么也说不来。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结果,心里有过无数次猜测,只是无数次去忽略,如今被旁人证实,只觉得难堪。
金光瑶瞧了一眼金凌,继续道。
“诸位有所不知。原先玄羽还在金麟台上时,曾在我这里看过一份夷陵老祖的手稿。这份手稿记载的是一种邪术‘献舍’,以魂魄与肉身为代价,召唤厉鬼邪灵为己复仇。江宗主就是用紫电再抽他一百鞭子,也是验证不出来的。因为是施术者心甘情愿献出身躯的,根本就不算夺舍!”
这番说辞多合情合理。
莫玄羽被赶下金麟台后心生怨恨,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这份邪术,有心复仇,便请厉鬼降临,召来了夷陵老祖。
而之后的一切都可以套在魏无羡头上。毕竟那可是夷陵老祖,谁知道他会打什么鬼主意。
仍有人将信将疑,提出质疑。
“既然这个献舍之术无法被查证,那么光凭敛芳尊您的一己判断,也不能定论吧。”
“献舍的确是没法儿查证的,可他是不是夷陵老祖,却是可以被查证的。自从夷陵老祖于乱葬岗顶被他手下厉鬼反噬碎为齑粉之后,他的佩剑便被我兰陵金氏收藏起来。”
金光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特意看着魏无羡,一字一句接着说。
“但没过多久,这把剑便自动封剑了。”
魏无羡一怔:“封剑?”
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看着手中被自己抽出来的随便,魏无羡心里一紧。
“封剑是什么,相信不必我多做解释。此剑有灵,它拒绝让魏无羡以外的任何人使用它,所以它封住了自己。除了夷陵老祖本人,没有人能拔得出来。”
“而就在刚才,这位‘莫玄羽’,当着你们的面,将这把已经封尘了十三年的剑,拔了出来!”
金光瑶话音未落,几十道剑芒便齐齐朝魏无羡刺去。没有人在质疑什么,只想抓住夷陵老祖,那可是夷陵老祖啊!
然而蓝忘机突然出现尽数挡下,避尘震开数人,腾出了一条空道。
蓝曦臣看着蓝忘机在这种时候仍然挺身而出,不禁皱起眉头。
“忘机!”
他不赞同的喊他名字,希望他能理智一点。魏公子的安全固然重要,但若因此把自己也赔进去可不妙啊。
几名被避尘寒气震得东倒西歪的家主怒道:“含光君!你……”
魏无羡眼见事情发展至此,一句也不废话,右手在窗棂上一按,身子轻飘飘翻出去,双足沾地即跑。
这时,身旁跟上来一人,回头一看却是蓝忘机一语不发地追上来了。
魏无羡素来知道自己名声奇差,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了,这辈子心态不同于上辈子,已颇能淡定面对。
不管其他先跑再说,日后有机会再反击,没机会也不勉强。留下来除了多挨几百剑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喊冤更是笑话。
这里面估计没人想听他辩解。更何况还有一个金光瑶在那里煽风点火。
但蓝忘机却和他完全不同,他甚至不用解释,自然会有人替他解释,说是含光君受了夷陵老祖的蒙骗。所以蓝湛合着跟上来就是吃亏啊!
他急忙拉着蓝湛说。
“含光君,你不用跟上来的!”
蓝忘机平视前方,不应他,仿若没听见般。
就在这时殿中众人反应过来了,纷纷提剑追了出来。现在是说什么也来不及,魏无羡只得抓着蓝忘机往前跑,两人将一众喊打喊杀声甩在身后。
逃窜中魏无羡看着身边的蓝忘机又问道。
“你真要跟我一起走?想好了,出了这个门,你的名声就要毁了!”
两人此时已冲下金麟台,蓝忘机猛地握住他一只手腕,似乎正要说话,忽的面前白影一闪。
抬眼一看。
是金凌挡在了他们面前。
芳菲殿中,远没有刚才那么热闹了,徒留下云枳,江澄和蓝曦臣。
他们三个,一个不想追,一个有话说,剩下一个此刻仍然站着,一言不发。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良久,江澄突然开口。
他静静看着云枳,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今晚云枳会突然站出来,闹出这一出,把自己和整个江氏拖下水。
“江宗主,我想我可以解释。”
似乎看出他们之间有些矛盾,蓝曦臣上前想要打圆场。
“泽芜君,这是我的家事。”
江澄冷冷的回绝。他不想听蓝曦臣说,他只在意云枳怎么说。
他紧紧盯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云枳,从她挣开自己时到现在,她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江宗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曦臣哥。”
云枳截断蓝曦臣的话,她抬起头,看着蓝曦臣,勉强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来同他说吧!你快去寻忘机,他此刻同魏无羡一起走,蓝氏可要怎么和众世家解释?”
“可你……”
蓝曦臣望着她,有些不放心。今晚蓦地说破云枳的事情,他也很奇怪,三弟是如何得知这些?现今在加上魏公子身份被拆穿,云枳更洗不清了。
他有些犹豫。
“去吧!你留在这也无用。江澄说得对,这是我俩的事情,没事儿。”
云枳又一次肯定了让他走。蓝曦臣拗不过云枳,也知道江宗主此刻也不想听自己的话。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先走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今晚很多东西都太过突然,还有忘机……
想到蓝忘机,蓝曦臣更觉得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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