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家宴一闹,老太太住院,彻底消失在了楚星辞的视线中。
兄妹俩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楚星辞真的变了。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被他们玩的团团转的蠢货了。
连宋荷都开始忌惮楚星辞。
这个认知让他们恐慌。
以至于,在家里见到楚星辞,他们都尽量躲避,不敢再那般明显地跟他作对了。
今天是周末,英材也即将在后天开学。
宋荷专门把兄妹俩叫出来,叮嘱开学后的事宜。
连带着楚星辞也被叫了下来。
周末楚父不上班,坐在客厅看报纸。
那一家三口也早就坐在了客厅。
楚文静殷切地坐在楚父身旁嘘寒问暖闲聊天,哄得楚父舒心地不得了。
楚文迟坐在楚父另一边一起看报纸,时不时发表几个观点,惹得楚父向他投去满意的眼神。
下了楼的楚星辞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不禁由衷的感叹,这兄妹俩才像楚父亲生的啊。
“星辞来了,赶紧坐。”宋荷亲切的招呼他。
这态度,热情地过了头。
楚星辞挑了个单人沙发,离四人远远地坐下。
宋荷并不在意他的冷漠,毕竟她的热情也只是做给楚父看的。
她扭头看了眼楚父,却发现上一秒还跟自己儿女相处融洽的楚父,看见楚星辞出现的瞬间,注意力就被楚星辞吸引走了。
楚父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楚星辞。
一看见儿子帅气出众的模样,他就禁不住回忆起妻子,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
尤其儿子的转变,让他逐渐绝望的内心燃起了极大的希望。
他眼巴巴地盼着,希望楚星辞能主动跟他说句话。
但从始至终,楚星辞的态度都是冷漠疏离,看都没看他一眼。
楚父心情有些低落,报纸也看不进去了。
至于身旁的兄妹俩,自家儿子在跟前,他那儿还顾得上别人。
宋荷看见楚父这个样子,恨得牙都快咬出血了。
曾经楚父就把这个儿子放在心尖尖上疼,天知道她废了多大的功夫,用了多少年才挑拨成功,闹得父子俩跟仇人一样。
可现在,楚星辞只是剪了个头发卸了个妆,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几乎白费了。
宋荷掐断了两根手指甲,才再次摆出和蔼的态度。
她心里清楚,楚父越是看重楚星辞,她就越不能跟楚星辞起冲突。
宋荷含笑开口:“星辞,后天就开学了,英材宿舍条件虽然不错,但总归不如家里,你是想走读还是住宿啊?”
“住校。”楚星辞毫不犹豫。在这个家住下,糟心事不会少。
听见楚星辞的选择,宋荷暗自松了口气。
住了校楚星辞就没了和楚父接触的机会,父子俩的关系很难好起来,那她之前的努力就不算白费。
原以为楚星辞变聪明了,没想到还会做这么蠢的选择。
兄妹俩听见楚星辞选择住校,庆幸的同时,还不忘偷偷骂一句他真蠢。
他们宁愿不上学,也不想放弃跟楚父接触的机会,又怎么会蠢到选择住校呢。
“文迟少爷。”阿姨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两个大礼盒,“您和文静小姐的礼服送来了。”
闻言,楚文静激动的跳了起来,冲过去宝贝地接过礼盒:“哥,是咱俩参加英材开学典礼的礼服。”
楚文迟端坐着应了一声,看起来淡定,但死死黏在礼盒上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
英材的开学典礼,很多学生都会穿礼服参加。
他们自然不甘人后,央求着宋荷定制。
楚文迟的礼服价值六位数,楚文静的虽然比不上哥哥昂贵,但也绝对不便宜。
这是两人第一次拥有如此昂贵的衣服,都宝贝不已,早就期待上了。
最重要的是,礼服没有楚星辞的份。
英材不比普通学校,开学典礼上的穿着某些程度上代表了他们日后在英材的地位,楚星辞没有礼服可穿,到时候肯定会丢人。
兄妹俩幸灾乐祸,却不知道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楚父的心思早就从报纸转到了儿子身上。
此刻看见兄妹俩欢天喜地的拆礼盒,而自己儿子却仿佛外人一样,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无端让人心疼。
这场景何其相似,几天前他也是这样站在餐桌旁,连一副吃饭用的碗筷都没有。
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家受到了这种待遇。
以往他只会发脾气动手的时候,楚父眼里只有他的不堪。
如今突然安静下来,不争不抢,不言不语,这样的他突然让楚父觉得揪心。
当时他还觉得碗筷是小事。
现如今,看着这一幕,真的是小事吗?
没有碗筷是意外,没有礼服也是意外?
楚父坐不住了,威严低沉的嗓音响起:“星辞的礼服呢?”
一句话,像一盆凉水当头泼了下来。
兄妹俩瞬间僵住,小心翼翼地看向楚父。
大伯不是从来不管这些的吗?
宋荷没想到楚父会突然发难,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解释道:“大哥,我当时不知道星辞也要去英材,所以没有准备,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理由够充分,解释很完美。
但细想一下,几天前她就知道星辞要去英材,如果真上心,这几天的时间足够她准备了。
说什么疏忽,终究是因为不是亲妈,所以不够关心。
楚父心大,如果是以前,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
但现在看着坐在一旁,安静地让他揪心的楚星辞,他怎么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轻轻放过这件事。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沉重的威压自他身上弥漫开来。
兄妹俩噤若寒蝉,话都不敢说了。
宋荷察言观色,立刻转而向楚星辞求饶,姿态放得极低:“星辞对不起,是婶婶的错,婶婶这就帮你订新的礼服好不好?定制来不及,但去商场购买还是能赶得上后天的开学典礼。或者说,你想怎么解决,跟婶婶说好不好?”
宋荷是真的怕楚父生气。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楚父给的,既然能给,那收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样富贵的生活,她怎么舍得放弃。
楚星辞叹了口气。
看吧,他就说这个家里糟心事太多了,什么都不做,也能沾上一身骚。
尤其是那兄妹俩,自以为隐藏的极好的嘴脸,实在是让人心烦。
寄人篱下,他们那儿来那么大的脸?
楚星辞起身,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楚文迟看见他一反常态的笑,就害怕。
几天前,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几句话让奶奶进了医院,至今没回来。
只见楚星辞笑着勾起那件黑色高定礼服,随意的态度仿佛手里拿的只是一件不值钱的路边摊。
楚文迟心提了起来,紧张的盯着他的动作,生怕他弄坏这件来之不易的礼服。
下一秒,楚星辞状似随意道:“既然我没礼服穿,不如就把哥哥的给我吧。”
闻言,楚文迟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额角青筋暴起,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成拳,指骨因为用力泛着白。
这是他的礼服,代表了开学典礼上他的面子。
楚星辞怎么能这么轻易,一句话就想拿走他的东西?
可让他更愤怒的是,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楚星辞一句话,他的任何东西,楚星辞都可以轻松拿走
而他却连阻止都不能。
楚星辞欣赏着对方敢怒不敢言的脸色,想也知道他此刻心里有多难受。
欣赏够了,楚星辞才慢慢开口:“还是算了。”
话落的瞬间,楚文迟不可置信地抬头,心里地大石头也立马落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可气还没喘匀,他就听见楚星辞随口道:“这衣服连我一个月零花钱都没有。”
言外之意,就是看不上。
一句话,让楚文迟刚放松下来地心情,又揪了起来。
是啊,他宝贝不已地礼服,连人家一个月地零花钱都不够。
楚星辞有花不完地零花钱,楚父还生怕他不够花,专门给了他一张副卡,额度不限,随便刷。
他却没有这待遇。
面对这样巨大的差距,他怎么能不嫉妒?
他都快嫉妒疯了。
连礼服失而复得也无法让他开心起来。
楚星辞折腾够了楚文迟,又转头看向宋荷,面带疑惑:“婶婶,我很好奇,你一个家庭主妇,叔叔也没有工作,那你买礼服的钱是那儿来的呢?”
宋荷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道:“是你奶奶给我的,她给两个孩子的奖励。”
“哦~”楚星辞拉长了调,意味深长。
宋荷黑了脸,她的解释这话说出来合理,但楚父信不信还是两说。
就算信了,以后也难免怀疑她。
宋荷此刻恨不得掐死楚星辞。
楚父心大,但不代表他蠢。
几年前他因为工作太忙,又不想娶妻,又怕委屈了儿子,所以让弟弟一家住了进来,想着自家人总比外人靠谱。
宋荷的表现也非常让他满意,对星辞比对亲儿子都疼,甚至为了更好的照顾星辞,让大了星辞一岁的双胞胎兄妹留级陪伴星辞上学。
他也就放心的让宋荷管这个家,钱方面更是没有委屈过她。
但现在,他发现宋荷貌似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合格。
探究的视线落到宋荷身上,看的宋荷脸色发白,摇摇欲坠,都快要站不稳了。
楚父心里有了计较,收回视线,重新考虑起了儿子。
或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儿子真的受到了委屈。
他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儿子?
楚父心里想法千万,楚星辞也不在乎。
他该说的说完,再一次坚定了远离这些人的念头。
礼服扔回礼盒,楚星辞却突然看见乱糟糟的礼盒里面,露出了一块手表。
一块不比礼服便宜的手表。
很显然,这表不可能是品牌方白送的。
那是宋荷准备的,给儿子的开学礼物。
哪怕买礼物的钱来路不正,但那依旧代表了一个妈妈的心意。
他和原主从未拥有过的心意。
楚星辞看了看那块表,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开口道:“英材可以提前报道,一会吃完午饭我就走。”
话落,他转身上楼收拾行李。
这就走了?
楚父看着儿子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他刚升起要补偿儿子的念头,犹豫该怎么做。
但万万没想到,儿子连个补偿的机会都不给他。
吃完午饭,楚星辞忽略楚父欲言又止的神情,拉着行李箱离开了楚家。
相比毫不令人留恋的楚家,新学校显然更吸引他。
前脚离开家,后脚楚星辞就收到了两条短信。
一条短信是银行的入账提醒。
他刚走,楚父就给他打了一笔巨额零花钱。
楚父虽然称不上一个好父亲,但他是真的爱这个儿子,而他爱的方式,就是打钱。
如果没有奶奶和叔叔一家极品,有个这样的爸爸似乎还不错。
但可惜,沾上那几个极品,谁都好过不了。
楚星辞打开另一条短信,也是银行,却是通知他保险箱里的东西到期,让他过去取。
他回想原主的记忆,却想不起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件事。
楚星辞打了车,先去往银行。
银行的工作人员态度恭敬地把他请到了VIP会客室。
楚星辞从前去过银行那么多次,从来不知道银行工作人员的态度可以这么热情,而且竟然还有会客室这种东西。
单人会客室的沙发非常柔软,楚星辞坐了没一会,就有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了他面前。
托盘上放了一块腕表,还有房产证和钥匙,最上面还搁着未拆封的信。
楚星辞好奇,拆开信封。
潇洒漂亮的字迹映入眼帘,开头两个字就是“儿子”。
楚星辞惊讶的微微瞪圆了眼。
这是原主妈妈留下的。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上高中了吧?
手表和房子是妈妈送你的开学礼物,很遗憾妈妈不能亲自送到你手里。
十年过去了,我的小宝贝应该长成大男孩了吧,一定很帅。
妈妈想你,很想很想。”
落款:永远爱你的妈妈。
短短几行字,楚星辞怔愣片刻后,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这是原主妈妈留下来的礼物啊。
来之前他抱着好奇的心理,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惊喜。
就像在沙漠中渴了一个月的行人,突然遇到了甘霖一样,欣喜到有些无措。
他从没体会过的,来自妈妈的关心。
穿进这个陌生的世界,在周围极品环绕的地方,用着另一个人的身体,他竟然体会到了。
楚星辞拿起那块手表,摩挲良久,然后郑重其事的戴上了手表。
他认不出这块手表价值几何,什么牌子,但那上面承载的心意,已经千金难换。
从银行出来,楚星辞打车去了学校。
英材建校已久,是北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学费昂贵,能上起的不是有钱人,就是学习特别好。
学校的基础建设比有些大学还要完善优越。
虽然还没开学,但学校的学生大都很优秀,开学典礼便由学生会一手筹备,所以现在校内也有不少学生在。
楚星辞按照路标找到了报到处。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办公室的桌上整理资料。
楚星辞敲了敲门:“老师,我来报道。”
中年男人抬头,多看了他两眼,问道:“叫什么名字?”
手上拿出了花名册准备翻。
“楚星辞。”
老师手一顿,花名册也不翻了,抬头继续凝视楚星辞。
这就是校长千叮咛万嘱咐,要重点关注,特殊照看,严防死守的特殊学生之一?
确实需要重点防守。
长成这样,可不得看着点,防止他祸祸小姑娘。
“提前来是准备住校?”
“嗯。”
“F班,宿舍C栋三楼301,单人间。校服课本开学典礼之后安排。刷卡缴费吧。”
英材住宿条件好,但都是四人间。他能住单人间,看来一栋楼不是白捐的。
楚星辞交了费,拎着行李去了宿舍。
二十平的宿舍,自带卫生间,衣柜桌子都有,床还是一米五的大床。
作为一个学生宿舍,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楚星辞整理好行李,下楼准备去一趟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英材的超市跟外面的小型超市差不多。
楚星辞推着购物车,迅速买完了牙膏牙刷什么的,然后直奔零食区。
眼花缭乱的零食,楚星辞很有耐心,慢慢地逛。
弯腰去拿货架上的薯片时,货架对面突然探出一张肉嘟嘟的脸蛋。
楚星辞定睛一看,是个小男孩,正忽闪这大眼睛看着他。
小孩又白又奶,五官精致,脸上还挂着婴儿肥,特别招人喜欢。
楚星辞歪着头,冲小孩笑了一下。
小孩胆怯的哒哒哒跑走了。
楚星辞笑着起身,继续逛零食区。
薯片糖果拿了不少,但推车里面最多的还是各种口味的儿童奶。
收银员是个二十多的姑娘,看见楚星辞,眼睛便亮了起来。
好容貌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对他产生好感。
“这么多儿童奶,给女朋友买的吗?”收银员笑着跟他搭话。
这种奶就是给小孩喝的,一百多毫升,瓶子还没有巴掌大,学校里面只有女孩子才会爱喝。
“不是,我自己喝。”
正好结完账了,楚星辞拆了一个,插上吸管嘬了一口。
收银员呆了一下。
很难想象,这么帅气,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男孩子,拿着半个巴掌大的儿童奶,还是拿吸管嘬着喝。
虽然,但是,莫名觉得好萌。
收银员多看了楚星辞两眼。
结完账楚星辞并没有离开。
收银台不远处放着一张大桌子,方才盯着楚星辞看的那个小男孩站在桌子底下,畅通无阻地跑来跑去,手里还捧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时不时用漏风的牙艰难的啃一口。
看见楚星辞出来,小孩又停下,忽闪着大眼睛看他。
实在是萌的不行。
楚星辞拿了瓶奶递给小孩。
小孩怯生生地接过。
离得近了,才发现小孩脸上还有偷吃没擦干净的薯片渣。
楚星辞蹲下,伸手帮小孩擦了擦脸,脸蛋嫩生生的,拇指擦一下,脸上的婴儿肥就轻轻颤抖。
萌的楚星辞忍不住笑了起来。
收银员看着楚星辞和自家老板的儿子玩了起来。
一个吸管嘬奶,一个门牙漏风,一时间分不出那个更幼稚
但看着笑起来灿烂阳光的楚星辞,这一定是个性格特别好,内心特别温柔的男孩子吧。
收银员收回视线,突然发现收银台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顾客,正等待结账。
竟然走神了,她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现在马上给你结账。”
男生修长的手指拿着一盒口香糖,听见她说话也没有反应。
收银员以为对方生气了,小心翼翼抬头。
男生的相貌映入眼帘,分明是极其出众的五官,但男生脸上的表情极其冷漠,眉宇间甚至戾气横生,让人看见他的第一眼,只会忽略五官的优秀,反而自心底生出害怕和畏惧。
而此时,冷漠的男生不知看到了什么,竟是出了神。
收银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和孩子呆在一起,笑容灿烂的楚星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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