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伊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 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如果你想说的是你在寻找龙血的卖家, 那我已经知道了。”
他认真的看着贝拉，“我知道你想要龙血, 已经让人去找了, 应该再过不久就会有结果。”
贝拉摇了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她并不意外这件事会被诺伊斯知道，毕竟当天她去交易行的时候身边还跟着父亲的眼线，回去后他们肯定会将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汇报上去, 是以她从来没想过能瞒过谁。
“那是什么”诺伊斯疑惑的问。
贝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手上的书塞回到架子上, 然后绕到另一侧的书架下，在诺伊斯“小心点”的叮嘱下爬上梯子, 抽出了中间层的一本黑皮书。
诺伊斯在看到那本书的封面时就皱起了眉, 这种会用黑底红字做封面的书，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书。
事实也正是如此。
贝拉从梯子上下来, 把书摊开后递给了他。
“这是我上周发现的一本黑暗魔法书。”
诺伊斯眉头紧蹙，只粗粗的扫了书的内容一样, 便紧紧盯着贝拉, 眼中满是不赞同，“你看了”
贝拉点头，“自然是看了。”
诺伊斯的两条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怎么能乱碰呢”
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的贝拉沉默了一会, 然后选择性无视了他的话, 直接伸出手指，点了点书上的图片。
“你看看这个，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诺伊斯本来还想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但贝拉又点了几下书催促他，想想他还是低下了头。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点东西。
“这是”
诺伊斯震惊的抬起了头。
贝拉的手正好挡住了那图案的一部分，而剩下的那部分，恰好和他今早才看过一遍的图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而根据这本书所述，这图案是黑暗神殿图腾的一部分，只不过在很久以前，黑暗神殿就已经被攻破，不复存在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贝拉收回了手，“买龙血的是黑暗法师，卖龙血的也是黑暗法师。”
还很可能是熟人。
“这样倒是能说得通为什么黑暗法师会提前知道没有公示过的拍卖品了。”诺伊斯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但很快又皱到了一起，“不过也可能是巧合。”
真要二选一的话，还是后面这种更可怕些。
前者是事先就计划好的，后者却代表着亚圣斯常年都有黑暗法师潜伏着，他们却从来都没有发现。
“在不知道真相前，还是不好随便下结论的好。”贝拉淡淡的说，“不过该有的警惕还是该有的，也许今天过后亚圣斯愿意加大巡逻力度”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恐怕是对的。”诺伊斯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也小心点。”
都把寻人摆到明面上来了，要是被黑暗法师知道有人在找自己，好一点就是隐藏的更深，坏一点
诺伊斯不敢再想下去了。
“要不你这段时间还是留在皇宫里吧，这里戒备森严，肯定不会让人溜进来的，你也能有更多时间看书。”诺伊斯忍不住说。
贝拉心说这可不一定，面上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了，母亲会担心的。”
诺伊斯没有太过强求，但转身就暗搓搓的计划将这件事透露给乔伊斯公爵。
虽然这样做很可能会让贝拉不高兴，但比起这些果然还是贝拉的安危更重要。
想是想好了，但在怎么开口上，诺伊斯还是遇到了点小难题。
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他每次想说的时候就会看到贝拉失望的脸，这还怎么说得出口
不过很快他就不需要担忧了，因为有人代替他当了这个讨厌的告密鬼。
“不是我干的是父王”
一找到机会，诺伊斯就迫不及待的把真相告诉了好不容易又能进宫了的贝拉。
“是他没控制好自己的嘴多叨叨了几句我绝对没有想过要背叛你”
诺伊斯殿下摸着良心毫不心虚的说道。
贝拉失笑，“我知道的，你不用这么紧张。”汗都流下来了。
确认了贝拉没有怀疑上自己，诺伊斯这才偷偷松了口气，换上了抱歉的表情。
“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不是你的错。”
贝拉并不在意是谁暴露的她，也没接受诺伊斯的道歉，毕竟说到底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她自作自受，虽然她也不后悔就是了。
而且乔伊斯公爵知道了对贝拉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比如哪怕再不希望，他也没办法阻止贝拉参与进来了。
兜兜转转，竟还是回到了原地。
只不过珍妮丝夫人那边还是要瞒着的，她的精神问题已经是老毛病了，在这些年中有过数次要崩溃的趋势，但都好险被控制住了，乔伊斯公爵可不敢在她渐渐好转的时候再刺激她。
这个时候贝拉的替身人偶就派上了用场，在父亲那边过了明路后，贝拉每次出门都会让人偶代替自己留下，做出没有离开的假象。
又过了几天，在春日庆典即将结束的时候，拍卖行那边又出了问题。
看着被人送到公爵府的巨大水箱，贝拉突然觉得头疼得厉害。
是真的疼，离水箱越近痛感就越剧烈，不过贝拉没有表现出来，她的忍耐力很强，等把人全部遣散后，才在眉眼间露出了些许不适。
喝下了舒缓精神的药剂，贝拉几步上前来到了两人高的水箱前，抬起手将掌心贴在了上面。
“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
水箱和水箱里的水都是透明的，大概是才清洗过，这会看着外清澈，什么都看得到，也什么都看不到。
没有得到回应，贝拉也不恼，继续温声对着空无一物的水箱说。
“你的尾巴是受伤了吗我这里有治愈药剂，用了很快就会康复的。”
说完，贝拉静静地等了一会，才踩着梯子爬到了水箱顶部，打开上头的窗口，将药瓶丢进了水里。
瓶子没有沉底，也没有漂浮起来，而是在落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
其他人看不见，但贝拉却能清楚地看到小人鱼握着药瓶犹豫的模样。
贝拉也不着急，把药瓶扔进去后她就从梯子上下来了，回到原来的位置和小人鱼面对面的站着。
“快喝吧，喝完就会好的。”
小人鱼警惕的看了贝拉一眼，又看看头顶大开的小门，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他趁着贝拉不注意，猛地甩开药瓶迅速往上游去，但失去了全部鳞片的鱼尾在让他痛不欲生的同时还限制了他的活动，尾巴才摇摆了两下，他就凄惨的叫了一声，全身僵硬的沉到了底部。
雪莱的眼中满是憎恨的绝望，尖锐的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任由血丝在水中蔓延开来也没有松开，缓了好一会才等到那疼痛减弱，但依旧难忍得很。
到底是尚且年幼，从被抓住起雪莱就不知道私下里哭过多少次了，尤其在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没办法回家后，这种悲伤就愈发剧烈。
但每次他都会避开人类一个人偷偷地哭，哪怕因为不安分被教训的再厉害，他也没有当着人类的面掉过一滴泪珠子，唯独这一次。
雪莱已经疼到完全没力气转身了，察觉到眼睛的酸涩后，他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强行将自己与外界分离，不听不看，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任由悲伤将自己包围。
再怎么努力也是逃不出去的，可能这就是他的结局吧。
就在他打算彻底放弃的时候，雪莱听到水箱外传来了细碎的动静。
他不知道那个人类少女在做什么，也不打算睁眼去看，反正不管做什么，他只要受着就行了。
看着下方的身影，贝拉微微叹了口气，取出另一瓶治愈药剂，拔开塞子将药水都倒进了水里。
外用不如内服效果好，但现在显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怕一瓶药水治不好雪莱身上的伤，贝拉秉着多多益善的想法又倒了几瓶进去。
察觉到药剂对雪莱的伤有效，自己的头疼也缓和了不少后，贝拉就离开了这个临时被清出来放鱼缸的房间。
“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她打算去找管家商量在院子里开辟出一块能让海妖幼崽感到舒适自在的新环境，正好福克纳管家就和乔伊斯公爵在一起，在交代完这件事后，贝拉就向父亲问起了这只海妖幼崽的由来。
乔伊斯公爵直接把自己查到了都告诉了小女儿。
和之前她带回来的那些兽人奴隶不一样，小海妖并没有被送上拍卖会。
或者说，没有来得及送上去。
本来小海妖也是拍卖会的商品之一，卖家和贩卖兽人的是同一人，但似乎是运送过来的路上遇到了点事耽误了，正好错过了上次的拍卖会，想继续参与拍卖就得等四个月。
可小海妖的身体状况却是等不了那么久了，加上因为黑暗法师出现的缘故，国王下令彻查了拍卖会的参与人，而在这场拍卖会上，除了龙血就属那批兽人奴隶最显眼。
国王震怒。
居然还有奴隶商人敢在东国贩卖人口。
哪怕兽人不是他的子民，不敬仰国王也不需要帝国的庇护，但他们怎么说也是生活在东大陆上的，是东国的一部分，这件事一暴露，就让国王产生了种自己的地盘被入侵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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