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进了距离主道最近的一个城镇。
乔伊斯公爵早就安排好了, 之前是他不知道, 这次去西国,他说什么都不会让贝拉再露宿野外, 哪怕这样会绕些远路,延长去西国的路程。
对此缪尔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队伍里的冒险者就算有意见也不敢说, 谁让下命令的是付钱的雇主呢,唯一不太赞同这个做法只有贝拉, 但因为这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她也没办法在这件事上与父亲争执。
不过这会贝拉就特别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做, 原本她想的是早日赶到西国找到海妖王,那自然是越早到越好, 如今计划有变, 反倒是在这些城镇内停留的时间越长,才对她越有利。
当然她是不会把这些想法说出来的, 毕竟父亲至今都还没允许她与黑暗神殿的人接触,不然也不会派这么多人了。
说白了, 一方面是保护, 另一方面也是监视。
这还真不是她想太多了,出发前她还不知道, 结果路上她就发现有侍卫在偷偷记录下她的一举一动,使用的还是特殊的传信卷轴。
除非这侍卫被收买了, 否则收信人是谁, 自然是不言而喻。
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贝拉只能在行动上更加的小心谨慎,尽量不出一丝错处。
巧的是他们到的时候这个镇上正在举办美食节,那千奇百怪的食物一下子吸引住了缪尔的注意力,这样一来倒是省了贝拉还要找理由留下来。
唯一的问题是缪尔根本没办法像普通人那样上街,哪怕有药剂做伪装,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样貌出众的少年人,但这并不能不改变是鱼尾不是双腿的事实,也无法长时间离开水。
加上他又一直缠着贝拉,不能离开房间,贝拉根本没办法去打探消息。
贝拉有想过用替身,但缪尔这方面的直觉特别准,之前他们还没有这么亲近的时候她就用过这种办法,结果缪尔一眼就认出了那不是贝拉本人,差点就闹出了大乱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倒是还能用替身假扮自己然后偷溜出去,但他们睡了其他人自然也睡了,这小镇又不像亚圣斯这种大城市半夜也会有店铺开着,她就是想搜集情报,都没地方能给她条件。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解决缪尔出行的问题。
有了大致的想法后,贝拉就找了个机会和缪尔提了这件事,当然是以非常委婉的方式。
先是以从窗外传进来的食物香气作为切入点,和缪尔聊了会她吃过的美食后,就状似无意的说。
“这会还早,街上还热闹得很,吃的买回来放储物袋里也不会坏,明早应该能正常出发。”
结果和贝拉想的一模一样,缪尔本来就希望的是越晚到西国越好,这会听贝拉这么说,顿时就急了,偏偏还要佯装成不甚在意的样子,生怕被贝拉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
“都放储物袋有什么意思啊,食物就是要出锅了趁热吃才好吃”
他在人类世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多少知道些人类的习惯,这会就开始活学活用了。
同样别有所图的贝拉自然不会戳穿他,只当什么都没发现,皱起眉故作苦恼的说道“可是全买回来的话,缪尔你也没办法一下子就吃完吧。”
缪尔差点就习惯性的把可以两个字脱口而出,好在理智及时回归,大脑一转他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弊,迅速改口。
“吃不完就吃不完,大不了我们多留几天,美食节还有四天才结束,每天三餐换着吃,都吃过了我们再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缪尔说得坦荡荡,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事实也正是如此。
无法下狠心说不,贝拉只能去和车队的领队,也就是会私下里和乔伊斯公爵通信的护卫长商量。
护卫长有些为难,找借口拖延了会时间,问清楚了乔伊斯公爵的态度后,才给了贝拉肯定的回答。
对于这个结果贝拉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若是明着说她想留下来打听黑暗法师的消息,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会被拒绝的,但若是拿缪尔做由头,又是为了品尝美食这种休闲娱乐的事,再被拒绝那她就不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了。
恩虽然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
贝拉将自己的小九九藏得严严实实,转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缪尔。
她还是没什么机会离开旅店,但旅店本身就是消息流通最广的地方,光是偷听其他旅人聊天就能得到不少消息,有时候甚至能得到比自己去打听所能获得的更多的消息,这倒是贝拉没有预料到的,偷听起来也更加心安理得了。
就是有一点,一般打探消息的时候缪尔都在场,既要留意那些人的对话,又不能让缪尔瞧出自己在走神,这对贝拉来说着实是一种挑战。
好在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一回生二回熟,再用书本做伪装,倒也没出什么事。
到了第三天,贝拉已经搜集到了不少情报,但很可惜都和黑暗法师没有关系。
这是意料之中的,黑暗法师的消息本来就难找,但贝拉难免还是有些着急了,当天就提出要去镇上的铁匠铺看看,理由是想寻找能够为缪尔代步的工具。
未成年的海妖没法转换出双腿,长时间离水会带来不小的负面后果,轻则鳞片受损,重则濒死,但这并不代表缪尔就需要一直待在大水箱内,换成小一点的舒适度会有降低,但在行动上却远比大水箱要来的方便,放在推车上或是底下加四个轮子,效果都是和大水箱一样的。
“这个办法好”
缪尔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有没有那种能让我自己控制方向的,那样我就不用人推了”
缪尔越想越兴奋,自由惯了的他早就受够了成天被限制在狭小的空间内,还被人控制着行动,鬼知道他忍得有多么辛苦,但若是能让他自己决定去哪的话,换个再小点的空间,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更何况这只是临时用用,又不是要一直将他困在小水箱内,他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得到了当事人的首肯,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理所当然的,贝拉没有在铁匠铺或是其他商铺内找到现成的代步车。
不过她早就盘算好了,有轮子的水箱做起来比较麻烦可以找人定制,她只要做自己擅长的事,在成品出来后加上附魔,以此增加水箱的稳定性,再把缪尔想要的“驾驶系统”研究出来,这代步车也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听上去或许是有些麻烦,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没什么难度,起码对贝拉来说是这样的。
不过半天她就将“驾驶系统”研究了出来,并在没有栓马的车厢上做了实验,结果一如既往非常喜人。
反倒是特意找人加急定制的水箱,足足等了两天才被送到了贝拉面前。
这时已经是美食节结束后的第二天了,为了不打草惊蛇,贝拉没有再找理由留下来,还主动做好了缪尔的思想工作,等到了下一个城镇的时候,才让缪尔试了他的“新车”。
缪尔玩得不亦乐乎,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总会撞到墙或是栅栏,熟练了后就开始满院子的乱跑。
“好玩真好玩”
一开始缪尔还会担心翻车的情况,后来他发现就算翻了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水溅出来,更别说压根不会翻,顶多就是他被撞得晕乎些,顿时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浪起来是拦都拦不住,偏偏就喜欢炫技术,贝拉一个没留神,他就把旅店的马棚给撞坏了。
吸取了这次的教训,贝拉勒令禁止缪尔在城镇内“飙车”,人多的地方必须改为“手动模式”前进,也就是推。
缪尔心有不甘,但他确实犯了错,再看贝拉生气的表情,顿时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缪尔的顺从让贝拉稍稍放下了提起的心,她现在就怕缪尔没轻没重的闯了祸,或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要知道在这车队里她并不完全算是做主的那个,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指不定缪尔的代步车就会被收走,他失去了自由,她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就因为这事,贝拉第一次期待缪尔能早点完成成年转化,对待缪尔的态度也不像是在哄小孩子了,对缪尔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只不过他本人对此并不是很享受。
在缪尔痛并快乐着的时候,贝拉终于在第六个城镇发现了疑似黑暗法师的消息。
这是车队出发的第四十天了,除了前面五个城镇,他们还在三个小村庄内落脚过,粗略算算,一个多月的时间,竟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乔伊斯公爵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被气坏了,珍妮丝夫人倒是挺高兴的,还阻止了丈夫意图对护卫长的施压。
“你难道就这么看不得贝拉高兴吗”珍妮丝夫人捏起手帕擦拭眼角,语气愤恨又哀伤,“我可怜的贝尔啊,受了十多年的苦好不容易要苦尽甘来了,却搭上了你这么个父亲。”
珍妮丝夫人越说越激动,半真半假的谴责说到最后还真把自己给说动了,情绪一上来眼泪也跟着涌出来了,没一会就揪着手帕哭的不能自已。
“别、别哭啊。”
乔伊斯公爵慌了,哄了好一会还是效果甚微,就抓起妻子的手开始打自己的脸。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你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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