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中谓, 人有大欲大恶。
贪, 嗔, 痴,魔皆在其中, 大欲无大德加身皆成大恶。
教徒心中的德已不能压制他的恶, 就自成了魔。
而鲛人擅幻象, 有了傅灯的加持, 这个金手指简直被开到了极致。
林知知站在房间的门口, 一脸冷静的看着房间里呆呆地站在原地的两个人, 他们俩的眼神空洞像是被牵线的木偶。
傅灯倚着门扉站在她的身后, 看着地上散落分开的影子他微微皱起眉头。
观察了一会儿顺着月光的走向, 他顺着趋势, 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脚尖。
看着面前落入幻象中的两人, 他面上涌起一阵厌恶。
“不直接杀了他们, 一了百了?”
林知知摇摇头,“太便宜他了。”
傅灯注意到她口中的“他”字,眼神微闪,唇间勾起一抹笑意。
幻境内。
教徒丝毫没有意识到突然消失不见的鲛人,在他眼里那条美丽的鲛人还坐在圆圆的祭台上,金色的尾巴左右摇曳。
教徒慢慢抽出腰间匕首,带着寒芒的刀锋在他手心间来回划出漂亮的刀花。
他一步步逼近面前空无一物的祭坛还炫耀似的对陆宁道,“你看,多美的鲛人啊, 多圣洁的神啊,神怎么能被污染呢,她就应该像个完美的艺术品一样,供奉起来供所有人瞻仰。”
说着,他用力一刀扎下去,在他的意识中似乎听见刀尖入肉的声音,看见那艳丽猩红的鲜血顺着刀锋流下,这让他越发兴奋。
他深呼吸一口,克制的换了把小刀,像是雕花一样,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用力的画着圈剜下一块块轻薄的肉,摆成花盘的形状,一边好心情的哼着欢快的歌谣。
在陆宁眼里,他就是在疯狂的扎着空气,甚至对着空气露出狰狞的面孔和杀意。
疯了,这人彻底疯了,陆宁再也压制不住心底陡然升起的惧意,他连爬带滚的往后走,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身后的薄雾慢慢收拢,像是一个无形却又巨大的蛋壳将两人包裹在其中,陆宁一边往外挤,一边试图叫醒已经疯了魔的教徒。
“清醒点,游戏就快结束了!”
见教徒还在那扎着空气,他用力抓起旁边的石块砸过去,“你他妈清醒点,你看看哪有鲛人!”
教徒被砸了个正着,鲜血顺着额间蜿蜒而下,召回了他的理智,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匕首,旋即凶狠的扭过头看向陆宁。
“你把她藏哪去了!”
“谁藏了?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什么鲛人,一定是林知知在搞鬼!”
陆宁握紧匕首,不动声色的去掏袖子里的枪,他刚打算有所动作,一阵寒芒就飞快地射来,一枚精致小巧的匕首传穿透过他的小臂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教徒根本没有听进他的话,像是疯了一样来回查看,“在哪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匕首穿透了肩膀,哪怕是有止痛药,也无济于事。
陆宁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的惨叫一声,他满头是汗,却也不敢再大叫,生怕这个疯子又干出什么事来,只能慢慢的拖着身体后退,防备的看着面前的人,“你…你清醒一点,你忘了你的神,你的信仰吗?你这样做是有罪的!”
教徒一愣然后大笑出声,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讥讽的开口,“什么是信仰,什么又是罪恶,所有人生下来就是罪恶的,有些人一辈子把它藏在心里,我只不过是袒露出来,让大家知道,而不像你们一辈子把它藏起来,用虚伪的面孔遮住自己!”
“神会原谅我的,等我把这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都供奉给了世人,她看见这么完美的东西,一定会原谅我的。”
陆宁捂着伤口慢慢后退,他们一直以为教徒是人格分裂,直到晚上才会有第二人格出现,却没想到他们都错了,这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人面兽心的疯子,只不过白日里尚且披了一张皮。
教徒发泄完又开始质问道,“你把她藏到哪去了?”
“我没藏。”陆宁无可奈何的答道,他已经怕了这个疯子,他抵着那层薄雾慢慢后退,手臂上留下来的血液蔓延了一地。
教徒举着匕首步步紧逼,“我看到你藏了,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就是喜欢和我抢她们…那是我的,是我的艺术品…”
他红着眼又开始一刀刺过来,陆宁连忙躲开,教徒抓住他的脚,把匕首深深的扎进他的小腿里。
“啊——”
陆宁惨叫一声,掏出怀里的枪打在他手臂上,趁着他疼痛的功夫一瘸一拐跑到祭台后面,他站在上面怒骂道。
“林知知,别耍花样了,你快出来,我知道你是鲛人的后代了,躲着有什么用,等投票机制出来了,照样是死路一条。”
“太吵了。”傅灯眼底闪过杀意,他揉揉耳尖,握着林知知的手腕,帮她控制住力道。
幻境中看不见的气流慢慢挤压,陆宁身上的肌肉逐渐变成深青色。
他艰难的呼吸两口跪倒在地,像一只大型虫子一样蠕动在地面,死亡的逼近让他瞳孔成扩散般的睁大,他大喘着粗气面露恐慌,但因为被压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双手无力的左右摇摆试图求饶。
傅灯慢慢松开手,在陆宁觉察到自己死里逃生的时候又快速收拢,几次下来,他已经四肢扭曲像一张变了形的弓蜷缩在地,因为痛苦,两眼出现朦胧的幻影。
一旁的教徒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鲛人的影子,他失望的坐在地面,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合拢,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掰扯不开。
他的双腿像是沾了胶水一样,慢慢黏合在一起,在教徒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的鞋慢慢变成一扇金色的大鱼尾。
他的双腿被厚厚的金色鳞片覆盖住,一层一层向上,从小腿至膝盖,然后至大腿。
“这…这是…这是什么…”
教徒用力搓着那些鱼鳞,却仿佛加大了那些鱼鳞的增长速度,它们渐渐变多,蜿蜒至腰际,留下深深的烙印。
他惊恐的睁开眼,发现他也有了一条鱼尾,一条他梦寐以求圣洁又高贵的鱼尾。
林知知收回手,在这个剧本里头一次露出笑容,像是搞怪得逞的孩子。
“属于鲛人的复仇,现在开始了。”
陆宁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人,“你…你怎么会…有鱼尾?”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局势,“不,我们一定是在幻境里,这不是真的,只是林知知假扮出来想要迷惑我们的。”
教徒呆呆的抚上自己的鱼尾,感受到掌心下真实的触感,他原本迷茫的表情逐渐变得喜悦起来,他试着甩动自己的尾巴,确定这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鱼尾后,他开心的蠕动着自己的尾巴爬到祭坛旁边。
“喂,你清醒一点!”陆宁察觉到他不太对的神情,连忙上前摁住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推开,他将人扔下祭坛,自己盘在上面。
陆宁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他立马上前压住教徒的手,“你疯了!不对,你就是个疯子,把刀给我!”
教徒一把推开他的手,他摸着自己的鱼尾,面上满是痴迷,“我要把它做成最完美的艺术品,神收到了我这件艺术品,一定会原谅我的。”
在陆宁惊恐的目光下,教徒换了一把更细长的倒径直划向自己的鱼尾,从上至下一刀深深的划下,他一边惨叫,一边加重力道。
那些金色的鳞片慢慢的带着浓厚的血液像是一块软糕一样瞬间滑落下来。
教徒的脸因为失血和疼痛变得苍白无比,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看起来特别高兴,他强撑着抓起散落的鳞片,仿佛一个极力追求完美的画家,将这些鳞片轻轻又郑重的放在旁边慢慢铺散开似乎是想做成一条精致华丽的小裙子。
因为疼痛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明明腿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而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诡异的笑容,直到最后一片鱼鳞放置好。
他躺在那些鱼鳞中,像是献祭一样露出自己修长的脖颈。
陆宁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景象,他终于知道所谓的完美艺术品是什么了,是死亡,这个疯子一心以为死者才是艺术品。
而他想要的是把自己做成最完美的艺术品,最美丽的死亡。
陆宁绝望的闭上眼,完了,只要再死他一个,游戏就结束了。
因为疼痛,教徒甚至都没有办法大力呼吸,身体里的血液流失带来的冰凉感虽然恐惧但是他的内心却满是快意,他一脸安详的躺在祭坛上静静地等着死亡的来临。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突然涌起一阵风,陆宁惊讶的发现祭坛上的血正以一种令人惊恐的流速倒退。
倒退?
教徒猛的坐起来,他眼睁睁的看见那些血居然开始回流,被他剥落摆放在一边的鳞片渐渐收拢。
“不…不要…不要…”
教徒慌张的掏出匕首,一刀一刀扎在自己的鱼尾上,可那恢复的速度比他扎的速度还快。
就像是倒放的影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血肉慢慢的又回到了躯体上,除了那些剜心的疼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刚刚经历了这一切,在其他人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祭坛上,他那条圣洁又高贵的鱼尾又完好无缺的盘在上方。
他精心制作的完美艺术品彻底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
今天回来买了一盒自热火锅
我的快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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