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黑潮一样让人不寒而栗的尸虫蛛和不断瓦解塌陷的地面, 车中的战士集中火力压制后面疯狂追逐的尸虫,司机把油门踩到极限,将车技飙到登峰造极, 和尸虫蛛展开生死时速。
尸虫潮狂追着车辆,包围圈不断开开合合,惊心动魄, 如果换个心理脆弱点的人估计早吓到精神崩溃。
“朝高处开。”邵平凡指向一个弧度很高的土坡。
开车的战士有一瞬间的迟疑。
逆行上坡无疑会减缓车速,那些疯了似的尸虫蛛……
“听他的。”唐博言命令。
算了!拼了!!
战士一咬牙,猛打方向盘拐上高坡。
邵平凡纵身翻窗爬上车顶, 在不计其数的尸虫潮的映衬下形单影只的他仿佛随时会被它们吞没掉。
邵平凡屈膝蹲下稳住身形, 架上火箭筒瞄准地面。
下一刻, 只听一声炮响一枚炮弹在尸虫巢中心的地上炸开, 瞬间升腾的火焰和气浪让车身晃了晃,平凡及时扶住车顶才避免被甩开。
看见他打出的炮弹的战士皆不免一惊,一人慌忙查看装备,果然少了一个60口径的火箭筒。
“邵向导打歪了!!”车中的战士崩溃大喊,炮弹有限杜绝浪费啊亲。
邵平凡再次架上火箭筒,又一枚炮弹打出但依旧打在了地上,战士们肉疼不已。
败家啊!败家啊!!
两枚炮弹打出,平凡俯着身体两眼死死盯着地面, 似在等待着什么。
慢慢的,地面逐渐蔓延出裂纹,在尸虫潮的踩踏下开始一寸寸下限。
邵平凡神情微变,翻身翻回车内踩了下司机的椅背。“加速!!”
地面塌陷速度加快, 尸虫蛛们成群的掉入地下,车辆牟足劲开上土坡,只差一点也让坍塌的地面吞下,惊的战士们一身冷汗。
两个小时后。
遍体鳞伤的车辆缓慢的行驶在夜晚的路上。
车中,逃出生天的战士毫无形象的互相倚靠着瘫着,个个心跳加速余惊未定。
“邵向导,你知道那块地下是空的所以才故意打偏?”有战士问。
邵平凡摸了颗糖塞到口中,淡淡回道,“模糊记得那儿以前搞建筑挖出个古墓,古墓挖掘一半又挖到个矿脉,一来二去底下便空了。”
模糊记得??
战士听的后背生寒,所以压根不确定位置只是估算着领的路??
邵平凡倚在车厢上把糖嚼的嘎嘣脆,碎了一角的窗户吹着风,吹散了尸虫留下的腥臭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平凡拧眉,语气沉下,“停车!”
车子停下,平凡下车,目光犀利的在车内所有人身上扫过。
“谁受伤了?”
战士们面面相觑。
“一路打出来身上肯定都有点伤啊。”
“谁让尸虫伤了?”
战士沉默。
良久。
一个战士下车站了出来,是路上一直找平凡搭讪问话的话痨的青年。他拉高衣裳露出肚子上一处血肉外翻的伤口,颤声回答,“是我。”
邵平凡拔枪。
所有战士瞬间挡上前,“你干什么!?”
唐博言握住了平凡持枪的手,无声的阻止。
“上一次,潘琼的人只让尸虫伤了肩便被寄生成了尸虫人。”平凡道。
“现在尸虫寄生的条件大家都不清楚,你凭什么一言断定他让虫卵寄生了?”战士们怒声质问。
双方僵持着对峙着,直到唐博言强制收了平凡的枪。
“上车。”唐博言命令部下。
邵平凡冷漠的扫了唐博言一眼,正准备上车时唐博言再次拦下他。
“我开车,坐我身边。”
“怕我下黑手?”
“怕你们在后面打架。”唐博言道。
“……”他是那么没品的人??
车子再次上路,车内的气氛一度僵硬到冰点。
平凡歪在椅背上合着眼打盹,松闲的仿佛刚才疾言厉色吓唬小朋友的烂人不是他。
晚十点。
车辆停下,准备在此露宿休息。
所有人都下车了,只有平凡仍呆在车里。因前面的激烈争执让战士对他不免都有了疏离,都不再像之前一样凑上前跟他讲话。
唐博言找来时平凡正.裸.着上身费力的处理后肩上的一处擦伤,听见开车门声头都懒得抬一下。
在微光下,唐博言清晰的看见他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疤,右后腰上还有一块似烧伤的狰狞疤痕,另人难以想象他以前经历过多少痛苦。
唐博言坐上车,接了药替他清理伤口。
“他们朝夕相处并肩作战,是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唐博言突然开口。
邵平凡趴在椅背上,藏在头发后的眼睛一片漠然。
“我理解。”
“最黑暗艰难的时代已经过去,和以前不同,现在的你们可以有选择。”
迄今为止死在他手上的尸虫他都不记得有多少了,人也一样。
当初尸虫孵化末世爆发,但仍有一批人恬不知耻的趁乱内.战夺权。乱国误国的,居心叵测集中物资的,把人民的命当作草芥的,无论谁犯到他跟前他都不留情面。
但死在他手下不止全是恶人,其中也有他的同伴。
当初的战争比现在艰难千百倍。武器,物资,药品,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一旦重伤只有死路一条。
有时在作战中,在同伴伤重无法撤离时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结束他们的生命,减少他们的痛苦。
心痛吗?
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但他们别无选择。
“你在生气?”唐博言问。
“我不生气,生气伤肝。”平凡回答。
唐博言帮他右臂上的伤重新清理上药包扎后,把衣裳披在他的肩上。
“你心事太重了。”
“你一个军长还兼职心理专家?”
“你不用插科打诨,我又不逼你。”唐博言把食物放在他身边,“肉饼,不是压缩饼干。”
唐博言下车离开了,邵平凡望着那有俩人份量的肉饼微微出神。
车外。
受伤的战士避开所有人绕到车外,挨着车门坐在了地上。车内是正在用餐的邵平凡。
“我在发烧。”小战士小声开口,低落的声音中流露出了恐慌。
“我身体很疼,像有东西在五脏六腑里啃咬,试图……试图钻出体外。”
邵平凡沉默。
上回潘琼的同伴寄生变异在四十八小时左右。
“我头晕,刚才呕吐了……”小战士依旧在自顾自的讲着。
“我身上很烫,像快烧着了一样。我……”
“我很怕,我才刚进护卫军四个月,我不甘心。我参加护卫军选拔成功后还到肖神的英雄碑前告诉他了呢。”
“我怕死,我很懦弱吧?肖神肯定得笑话我了,他创建的第一军团咋就收了……”
他的话颠三倒四,声音中染上了哭腔。
“咔!”
车门打开了。
邵平凡俯视着蹲在车门口哭的跟孩子一样的人,微微拧眉,“你害怕不找你的战友哭来烦我干什么?”
“我怕他们担心。”
“……”铁石心肠不会担心的邵烂人。
“邵向导,我被寄生了对吗?”小战士颤声问。
从最初虫卵孵化后平凡就在跟尸虫打交道,他太了解尸虫了,小战士身上的气味明显已混合了尸虫的味道。
邵平凡盯着无助的小战士看了许久,弯腰给他一个拥抱。
“他以你为荣。”
午夜。
小战士身上滚烫仿佛一块炭一样,体内似有锐物在不断生长,搅碎内脏向皮肤外蔓延。
“呕!!”
他趴在地上呕吐,但吐出的全是腥臭的粘液。
他掀开衣裳怔怔盯着肚子上包扎的位置,试探的揭开,伤口上生出了一颗颗黄豆大的肉瘤,本该是鲜红的血液中染上淡淡的青色。
盯着可怕的伤口,他的眼中浮上了绝望。
撑着所剩不多的清醒小战士踉踉跄跄的离开,孤身一人,留下了身上所有的物资和装备。
车内。
邵平凡睁眼望向车窗外,凝望着那抹悲怆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深夜中,直到再也看不见。
心烦!
睡不着了。
清晨。
天刚蒙蒙亮所有战士便乱作了一团,平凡呆着的车窗让人砰砰拍响。
邵烂人拧眉,眼中浮上一层不善的郁气。他用力拉开车门,清晨的寒风顷刻间扑来冻的他一哆嗦,清醒了几分。
“林一呢?”战士们压着火气质问。
林一?
平凡想了想,是让尸虫寄生了的小战士。
“你们问我?”
“林一不见了。”
“你们怀疑我把人宰了顺便毁尸灭迹?你们守夜的人是死的吗?”邵平凡不耐。
“你……”战士们语塞。
昨晚他们轮流值班守夜,在他们眼皮子下杀人毁尸的确不太可能。可林一的确失踪了,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昨个试图和林一动手的邵烂人。
“所有人里只有你最可疑!”
“小同志,讲话可得负责,昨晚上我呆在车里一次可都没出来。”邵平凡语气淡淡的回道。
两边人正僵持不下时,唐博言则在另一边拧眉盯着地下一滩呕吐物看。
脚下左转,目光停在一块暗红色液体上。像是血,但又混着浅浅的青色。唐博言蹲下用匕首挑起一点浸入液体的泥土嗅了嗅,人类血液,夹杂着尸虫的气味。
唐博言朝争执的人群走去,见他来,所有战士顿时都闭上了嘴。
唐博言把挑着泥土的匕首递上前。
“有尸虫气味的人类血液。”
战士们神情微变,张张嘴欲言又止。
“林一是自己走的,他被寄生了。”唐博言又道。
所有战士心口一紧,像让人一瞬间用力攥住了一样,有点呼吸困难。
“都散了。”唐博言命令。
等他们都神情压抑的散了后,唐博言才看向邵平凡,“抱歉。”
邵平凡倚在车上,低头剥着颗糖,“正常反应。”
“真保持冷静不闻不问才是令人心寒。”
顿了下,又道,“挺单纯的,很好。”
唐博言沉默,林一的事让队伍的气氛变得很沉重,但他是队伍的指挥官必须得保持理智。
“上回在沦陷区的镇上,潘琼的同伴让尸虫伤着寄生完成时间在四十八小时左右,林一的寄生速度比他快。”邵平凡告诉唐博言自己的发现。
唐博言蹙眉,“虫卵在发生改变?”
“我更偏向尸虫在进化,让诞下的虫卵更加适应外界环境和寄生体。”邵平凡道。
“像昨天在地下地铁里被蛛丝包裹存活的虫卵一样?”唐博言问。
“暂时只是推测。”
唐博言表情严肃。
此次出来调查,无论是二代尸虫卵和尸虫人,亦或尸虫进化,调查收获颇丰,但同时调查得到的结果越多越是让他心惊。
“你觉得尸虫可能进化出高智慧吗?”邵平凡突然问了一句。
唐博言一怔,疑惑的看向平凡。
邵平凡舔了舔唇角,拉上口罩站直,“突发奇想而已。”
安全区固然舒适,但如果因此而固步自封……
“四个月前有一支佣兵在外遇上尸虫伏击。”唐博言的话让正准备上车的邵平凡停下。
是伏击,而不是攻击。
沉默良久。
“告诉你的部下,出发吧。”
收到命令的战士们表情沉重,迟疑的向唐博言询问,“不找林一了?”
已率先占了副驾驶的邵平凡开口,“找到了呢?轮流告别一下再哭哭啼啼倾诉一番你们的不舍后了结他?”
“……”战士们。
“上车!出发!!”唐博言厉喝。
或许是见平凡在副驾驶座上,唐博言便打开了驾驶座边的车门。
“看见了?”邵平凡问了一句。
“你不也看见了?”唐博言反问。
“你少一个战友,虫族多一只同类。”
两人简短的谈话没头没尾,但俩人心里都明白对方话里在讲什么。
昨个林一离开邵平凡看见了,唐博言也看见了,只是两人都没阻止。
他们清楚,林一被寄生了,以目前的条件治愈的可能是零。
他一旦留下,要么变异成尸虫人对以往的兄弟大开杀戒,要么被制伏后当作实验样本带回基地肢解。无论是哪种,于他都将是痛苦万分。
谁都保证不了放任他离开是否是对的。
邵平凡认为,一个曾经的战士寄生成自己最厌恶的尸虫是很残忍的,而且成为尸虫人后他可能会攻击人类,杀了他是最好的结果。
但唐博言的部下不会允许他伤害仍然是清醒着的林一的。
“是我错了?”唐博言问。
“算不上错。”
“情感一时占据了理智而已。”
类似的事他也做过,而且不可否认在昨晚林一蹲在车外害怕到哭时,他的确心软了。
一个人再理智但终究不是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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