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帮我把祝衍的泥偶都包起来吧。”
“好嘞,道长稍等。”
荆舟兢兢业业的拿出钱袋,兢兢业业的付了款。
他看着小贩忙忙碌碌的将一只只祝衍泥偶裹好,又看少年一脸平和的等着,欲言又止,挠了挠头最终忍不住开口:“熹儿,你…”
少年恍惚回过神,不明所以:“什么?”
“没事…”荆舟将小贩递过来的包裹接住,“若是这样能解气,你多买一些,银子有的是。”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少年将有杀父之仇的祝衍泥偶买回去是拿来砸着撒气的。
少年怔愣片刻,明白荆舟所指,遂笑开了:“好啊,那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走到隔壁瓷偶摊,把祝衍相关玩偶也都买下。不仅如此,整条街的祝衍周边他差不多都买遍了。
荆舟一手提着数十斤月饼,一手提着上百个玩偶,挂在腰间的钱袋空空如也。
他在心里默默的草了草。
不过当看到默默提升了10点的好感度时,一切都好了。
同样提了大包小包香料的戚无所凑了过来:“师娘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买这么多祝衍玩偶?”
荆舟耸耸肩:“谁知道?买来撒气吧。”
戚无所微微诧异:“师尊你,不管的吗?”
毕竟这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荆舟笑得无所谓:“管什么?又不是买不起,凭他欢喜呗。”
闻言,戚无所张了张嘴,末了只淡淡一笑:“也是啊。”
之后荆舟边逛集市边打听,终于了解到现在民间掀起了一阵狂热的「祝衍」崇拜,因为生得可爱讨喜,很多不知情的百姓错把黑洞般的凶兽祝衍视作吉祥物,画师用祝衍的模样入画,手工艺人用它作为纹饰绘入姑娘日常的饰品 ,但凡和祝衍沾上边,销量都特别好,甚至还有建了祝衍庙供奉香火吃食的……
荆舟由衷感慨,即使从现世穿到了书中世界,但看脸的定律丝毫没变。
果然啊,管他什么正派反派,好看就足够了。
回海棠坞后,少年非但没有满屋子砸玩偶消气,反而仔仔细细的将百只玩偶都用绢布擦了一遍,又轻手轻脚的放进储物匣里,荆舟不解的看着少年忙碌,少年忙中抽空睨了他一眼:“舟哥哥要是无事,也帮我整理整理?”
“不是…你不是要砸才买的…?”荆舟这回真看不懂了,小兔崽子把杀父仇人周边买回家收藏是几个意思?
少年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恰如其分的偏了偏脑袋:“我这么说过吗?”
顿了顿又道:“我又不傻,何必呢?糟蹋银子。”
“可祝衍是…”
“杀父仇人对吧,那不正好,天天放身边盯着,我也好鞭策自己赶紧痊愈,手刃仇人啊。”
荆舟沉吟片刻,点头,说得好有道理,差点信了他的邪。
…随他吧,不影响刷好感就行,于是他也捞起袖子帮忙擦玩偶……
忙活了小半日,少年到厨房准备晚饭去了,戚无所戚无谓想去帮忙,被少年赶了出来。
自从少年接手玄寂山饮食后,厨房几乎成了师徒三人的禁地。
少年手脚麻利,不到一个时辰中秋家宴就做好了。
蟹黄豆腐,子姜鸭,蒸鲈鱼,桂花糖藕,蒜蓉空心菜,竹笋炖鸡,海棠坞的院子里摆了桌子支了琉璃灯,五菜一汤热热闹闹的上齐全,还温了藏酒窖里数十年的海棠酒,师徒三人和新过门的小道长吃喝起来,仙道不讲究世俗的节日,以前玄寂山都不过人界这些七零八碎的节日,现在这般张罗,全凭荆舟高兴。
不过在两个徒弟看来,也不知是真凭师尊高兴,还是师尊为了哄师娘高兴。
少年今夜一反常态,吃了几筷子菜便停下了,心事重重的模样。荆舟一如往常胃口大,不仅将菜风卷残云,就连锅里都粒米未剩,饶是如此,荆舟也就吃了个五分饱。
对于食量大增的师尊,两个徒弟刚开始是诧异的,后来倒也渐渐习惯了,少年每次做饭都会多加一把米,可他加多少荆舟吃多少,完全是个无底洞,后来他索性放弃了——
“我煮多少你吃多少,全凭我心情。”
荆舟嗯了嗯,自然没有怨言。比起半年粒米未进,现在简直幸福得能飞升。
饭后戚无所端来了月饼,烤得金黄酥软的小饼每只都切成四份,工工整整的盛在白瓷盘里,十分诱人。
戚无所乖顺,替众人都沏了茶:“豆蓉、芝麻、莲蓉蛋黄、五仁、酥肉都有,师尊师娘先挑,我和师弟再吃。”
荆舟先是看了眼少年,少年淡声道:“你们先吃吧,我累了。”
说罢,少年便起身离了席。
待卧室的门掩好后,戚无所压低声音好奇道:“师尊惹师娘不开心了?”
荆舟左思右想,缓缓的摇了摇头,他确认了一下好感系统,也没有好感掉落的迹象。
戚无谓拎起一块豆蓉的月饼,咀嚼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显然是被甜到牙了,他忙喝了口茶道:“或许,师娘迫不及待去看话本了。”
荆舟和戚无所皆是一愣,才渐渐回想起那本讲述荆宗主和郁三公子缠绵悱恻故事的小黄文,荆舟扶额,戚无所掩面,异口同声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哦,”戚无谓面无表情的又将一块月饼塞嘴里,又嫌弃的皱眉,“太甜了。”
果然比起吃月饼赏月,还是话本好看啊。
……
戚无所看郁辞离开后,荆舟也心不在焉,便强行拉着戚无谓起身告辞。
荆舟下意识的将月饼放嘴里,一阵恶心袭来,他才想起月饼是买回来的,并非媳妇亲手制作,他吃不了。
打包回去给媳妇吃吧,别浪费了。
彼时卧房的灯已经熄了,荆舟轻手轻脚的推门,借着月色看到榻上并无人影,又四下张望了一轮,心中沉了沉:“熹儿?”
无人回应。
他转身出门,脚还未踏出门槛,便听得一声散漫的回应:“这儿呢。”
荆舟循声走到院子,抬头,少年不知何时爬到了屋檐上,坐瓦片上看月亮。
荆舟松了口气,笑:“干嘛呢?”
“看月亮。”少年漫不经心回答。
“看月亮就看月亮呗,爬这么高做什么?”
少年终于低头看了荆舟一眼:“不一样,你上来瞧瞧?”
既然得了邀请,荆舟自然不会客气,他翻身上了屋顶,坐在离少年不远不近的地方,循着对方的视线也看向皎皎圆月:“有心事?”
少年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有啊。”
荆舟也学着他漫不经心道:“想家了?”
少年笑:“这儿不是家么?”
荆舟撇了撇嘴,点头:“那是想你那位故人了?”
少年挑了挑眉,明知故问:“舟哥哥说的,是哪位?”
荆舟从储物戒里掏出方才装的海棠酒,用灵力温过后递给少年:“给你取字那位老前辈。”
空气静默一瞬。
少年接过酒盏,抿了一口:“舟哥哥还记得。”
“成日熹儿熹儿叫着,我能忘么?”荆舟佯做一副吃醋委屈的模样,“我啊,心里介意着呢。”
少年慢悠悠的将盏中酒饮尽,这病恹恹的身体不胜酒力,但此刻月色清明,他不喝干净,盏里杯里都是这张讨厌的脸,看得他太阳穴生疼。
他放下酒盏,转过头去看荆舟,笑了:“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些吧,说多了,我真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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