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布鲁斯动了动被束缚着的双臂, 他微笑着偏头，注视着玻璃牢房外的一角。
“怎么不过来？”
“汪。”
“噢……我都忘了你现在还不能说话, 不过你能找到这里来，未尝不是一种勇敢。”
布鲁斯平静地注视着地面, 那儿趴着一只无精打采的小金毛，小金毛像是刚刚从泥水堆里爬出来，它金子般耀眼、又如棉花般柔软的毛发被脏水弄得一绺一绺的，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它差点变成了一只脏狗狗，一只流浪狗。
“汪呜——”
“来，乖孩子，过来。”
布鲁斯微笑着，他好看的唇动了动, 吐出的话却是非常刻薄：“难道是做一条狗太久了？都忘了你究竟是谁了？”
小金毛还是一动不动地趴着, 布鲁斯叹了口气：“拜托。”
“你想要点仪式感？比如说我给你的登场配上一首激昂地BGM？再找一条红披风？”
“不过在这儿, 观众只有你和我，整这些花里胡哨地未免无聊了些。”布鲁斯刚说完, 他就哈哈地笑了起来，像是被他所幻想的仪式感逗笑了，他笑得前俯后仰, 困住他的锁链相互碰撞, 发出哗啦哗啦地声音。
“啪。”
布鲁斯虽然手腕被铁圈牢牢地捆着，但他的手指并未受到太多束缚，他三个指头挨在一起,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回来吧，克拉克。”他期待地注视着下方。
奇异地事情发生了，一束又一束的黑色死光从地底冒了出来，将小金毛牢牢地抓住，它奋力挣扎着、撕咬着——
但这都是徒劳无功，这些光束张开大口将它吞噬的一干二净，它小小的身子被这些光禁锢的动弹不得，而小金毛本来湛蓝色的双眼也蒙上一层血色，这团黑色光芒不断地旋转上升，并越变越大——
它膨胀到了一人多高，那团中心隐约有一个人影，它凉的刺眼，人影被黑光纠结着缠绕着，无孔不入地钻进他身体的每一个孔洞。
“你还在抵抗什么呢？我以为你见到我的时候就会咬断我的喉咙。”
布鲁斯的神情中透露出怜悯，“你还在幻想那个一无所知的蠢货能阻止我？不错，他是努力过了，他很努力的在抗拒，但疯狂无时无刻缠绕着他，他终究会放弃的。”
“你还在等什么？”
“我需要你，克拉克。”
布鲁斯话音刚落，那团不断翻涌的黑光突然静止了，布鲁斯的话就像魔法咒语一般，为它按下了休止符，那浓厚而又不详的黑雾变换着形状，它们不断变动而又重组着，最后化作了一个大大的“S”。
那个巨大的、带着不详的阴影的S趾高气昂地盘踞在那人的胸口上，他蓝色的制服现在看上去毫无希望可言，布鲁斯看着那人，他笑了。
“我等你很久了。”
“遵从您的吩咐。”高大的男人低下了他的头，他单膝跪在地上，向玻璃牢房中被吊挂着的布鲁斯行了一个古老的礼节。
“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他平静的抬起头，双眼血红，嘴角挂着一丝亢奋的笑意。
“不错……这可真不错……”布鲁斯点了点头，他凝视着眼前听话的男人，突然说话了：“你知道我也曾想过把你做成一具干尸。”
“……”男人头也没抬，忠实着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但我最终还是没这么做，我们之间的情谊——”
布鲁斯惊奇的伸出舌头，他轻柔地舔了一下嘴角，舌尖传来了一阵微微的咸涩感。
他眨了眨眼睛，并觉得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这是什么？他迷惑地想着。
“这是眼泪。”
“我哭了？”他想伸出手去摸一摸自己的脸，铁链却束缚了他，他压根不能去用自己的手指去感受，那苦涩究竟是现实，还是他不清不楚间的幻觉？
他垂下眼帘，蓦然发觉玻璃牢房的底部有几个小小的水滴，它被重力影响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碎成了八瓣儿，就好像那个纯良的高尚之人破碎的心。
“哈……你在哭吗？”布鲁斯抬起头，他艰难地牵起嘴角。
“没有，主人。”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垂着头，一板一眼地说道。
“……”
“我没有哭。”布鲁斯盯着面前，他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嘴角调皮地上翘的青年，这个青年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倒不如说，那个青年就是布鲁斯没成为蝙蝠侠，所应具有的样子。“是你在哭。”
布鲁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喘息了一下，问道：“我怎么会哭呢？”
“是啊，你有什么好哭的呢？毕竟那些人可是你亲手杀掉的啊，只是脱了那身盔甲，你竟然就开始否认那些人和事了吗？”
青年挖苦地转了个圈，又俯下身子，将脸凑在布鲁斯面前。
“不。”布鲁斯闭了闭眼，又使劲摇了摇头，“已经回不去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冷硬起来，尽管他的面颊还是湿漉漉的，但他已经没有任何退缩之意了，同样，也没有一点柔软，他看上去就像安徒生故事里面中，被冰雪女王在心里扎了一块永不融化的碎片的小王子，永永远远地呆在那寒冷的地方，固执着追逐着永恒。
“克拉克。”
“是的，主人。”
“我需要你去瞭望塔，启动我之前留在上面的装置，同时让其他英雄都到这儿来。”
“是的。”男人机械地重复着，他僵硬的站起身子，转身朝牢笼外走去。
“等一等。”布鲁斯突然发话了。
男人顺从的停了下来，他面向布鲁斯，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布鲁斯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他的左手掐了几个复杂的手势，那团不详的黑雾组成的S，轻巧地变换了形状，它变成了一个蝙蝠的形状。
一个黑色的蝙蝠出现在了超人胸前。
“这下可顺眼多啦。”布鲁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指挥小狗般抬了抬下巴，骄矜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
“……”
超人木然地离开了房间，他抬起脚，向瞭望塔的上层走去，突然间，一小层绿色的雾气在他的口鼻处爆开，一只装着透明液体，却奇怪地闪烁着微光的针管扎在了他脖子上。
“……”
“醒醒！”
超人无力地捂住口鼻，他轰然倒塌般地跪在了地上，一个美艳的女子挥了挥手，他胸前的黑色蝙蝠便化作了它本应有的形状——一团黑色的雾气，这雾气听话地向一个瓶子飞去。
女子等着全部雾气都装了进去，她动作飞快，用一个刻着繁杂线条法阵的木头塞子塞住了瓶口，又谨慎地晃动了两下，将手覆盖了上去。
“%￥#￥%@”
她念出了一长段意义不明，却又听着莫名深奥可怖的咒语，在结束这一一系列动作后，女子像是脱了力，她身子晃了晃——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扶住了她，手的主人小心地搀扶着女子，以免指头上尖锐的爪子刺伤她的皮肤。
“谢了，扎坦娜。”
“……这没什么。”女子支撑住那只手，勉强站了起来，“这还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但我必须提醒你们，这是一种非常……非常黑暗、而又非常古老的力量。”
“我难以想象一个人类可以使用这样的力量，如果没有力量的主人许可，他会变得狂乱而失去理智，我听说过意志坚定的人能对抗这一点，但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神话故事。”
扎坦娜喘了口气，她挣脱了蝙蝠侠的搀扶，勉强站稳，“但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人。”魔法师永远冷静从容的脸上竟然透露出一丝惊惧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稳自己无法控制的恐惧。“蝙蝠，你们在对抗一个前所未有的、清醒的疯子。”
“我知道了。”蝙蝠侠沉声说道，“你需要休息，神奇女侠会去接应你。”
扎坦娜冲着蝙蝠侠无力地挥了挥手，“忙你们的去吧，把超人变成一条小狗这种事倒是挺有意思的。”说罢，她一脚踏进了爆音通道，“小心。”
“你感觉怎么样？”蝙蝠侠望着跪在地上的超人，他没有接近超人，反而谨慎地保持着安全距离，蝙蝠侠的手按在万能腰带上的一格——
那一格装着超人亲手送给他的氪石戒指。
“——嗬——嗬嗬！”超人的嗓子发出气音，他本不应该呼吸的，对于一个氪星人来说，呼吸并不是必要的，但此时此刻，他的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喘息着。
“克拉克！呼吸对你来说从来不是必要的！”
超人充耳不闻，他无助地跪在地上喘息着，“救救我。”他向蝙蝠侠伸出手去。
蝙蝠侠抓住了那只手，“我们必须弄懂他在想什么，克拉克，你必须克服过来，没有人能帮助你。”
“我……我感觉我被无穷无尽的恶意所包围，我看不见光，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什么也听不到，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在那里……我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超人苍白着脸，他看着蝙蝠侠：“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中午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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