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呀。”布鲁斯凝视着杰森, 他身体状况糟透了，之前被超人甩出去摔裂的骨头还没有恢复过来, 转眼间又被子弹贯穿，他试图从地上坐起来, 但他又太过虚弱，支撑不住自己，只能无力地靠在石壁上。
“你不该来这儿的。”小杰森声音颤抖，可他的手却很稳。
布鲁斯笑了笑, “我必须到这儿来。”
他变得异常坦诚，他看着小杰森，不由得惋惜起来，要是过去他们也能彼此之间坦诚点——
那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遗憾的事情了？
“你伤害了蝙蝠侠。”小杰森苍白着脸，“迪克说你也曾是蝙蝠侠, 但蝙蝠侠怎么会变成你这样子？”
“是啊……”布鲁斯叹息, “我也不知道。”说着, 他抬起眼帘看向小杰森，“蝙蝠侠没教过你开枪, 倒不如说，他从来不让你接触枪支。”
他艰难地换了个姿势，这能让伤口变得好受点：“你有想过你为什么对枪如此熟练？明明你在之前没什么机会接触他？”
“更何况, 你都不曾犹豫过半分。”
布鲁斯意味不明地看着小杰森, “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小杰森不禁咬了下唇，他就像失去了平时的果断勇敢一样, 在这张脸面前，他感觉手脚沉重，思维也一团混乱。
“什么是假的？”他呢喃着。
“也许一切都是假的？你的来历，罗宾的身份，杰森，你有想过所有人都在骗你吗？”
“他们没有骗过我！”在布鲁斯面前，小杰森的情绪轻而易举的失控了，他将枪口向前怼了怼，“是你在胡说八道！”
布鲁斯气定神闲地看着杰森，明明他才是那个弱势的人，他才是那个血流不止，命悬一线的人，但他却看起来丝毫不曾担忧自己的未来，他矜持地靠在那儿，看着小杰森，就像在看一个不听话闹脾气的小孩子。
“你再想一想，为什么红头罩从来不愿意和你多见两面？为什么蝙蝠侠对待你时总是怀着一种莫名的愧疚？为什么迪克见到你总是会挤出不自在的笑容？而达米安他看着你就像在看一个失败品，噢……提姆，他总是最贴心的一个。”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他轻轻喘了口气，说太多话对他来说着实是个负担，他歪头，提姆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了——准确的说，一点表情都没有。
“提姆在尽可能的照顾你。”
小杰森愣住了，几个月他和蝙蝠家的人相处的画面从他脑海中一张张地划过，他不得不承认，布鲁斯所说的，没有一点错误。
“你就没有好奇过，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布鲁斯声音轻柔，就像伊甸园中的那条蛇，嘶嘶地吐着信子，他嘴唇发颤，露出了恶意的笑容。
但他的眼睛却显现出温柔与同情来，无尽的哀伤源源不断的从他心底涌出。
布鲁斯微微阖上眼，他有些担心自己会不知不觉地暴露些什么。
“为什么？”小杰森求救般地看向提姆，“为什么？明明我已经成为了蝙蝠侠的罗宾，你们让我进入了蝙蝠洞，从来没有人像你们这样对待我……”
“这都是假的吗？”
提姆灵巧的舌头像是突然被冻住了，他看着小杰森不经意流露出的求救般的神情，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起来。
“……抱歉。”
提姆终究是垂下头去，他不得不承认，他们自以为是地的对待小杰森，其实是在弥补一个永远也挽回不了的错误，他们的杰森受到的伤害是既定的，不可改变的，小杰森的存在更深刻地提示了这一点——
如果小丑没有杀了他，他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红头罩大概时敏锐地发觉了家中异样的气氛，贴心的选择了离开。
“那我究竟是谁？”
小杰森仓皇地望向身后的蝙蝠侠，蝙蝠侠此时正陷入混乱之中，没有人能回答他，他望向超人，超人也垂下了头，他没有资格替蝙蝠侠回答杰森的问题。
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无论小杰森多么成熟，他终究是个孩子，一个还不到十一岁的小孩，一个不太普通，但仍称得上正常的小孩。
当然，达米安那样的另当别论。
布鲁斯朝他伸出手，“过来。”
布鲁斯看到了自己的手，突然意识到手上还握着一圈铁链，他迟疑了一下，把沉重的链子扔到了地上。
“你是我的儿子。”
小杰森不敢置信地看向布鲁斯，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我……？你说什么？”
“你身旁的那只小鸟呢？”布鲁斯问道。
小杰森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向上抬了一下，然后又落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
布鲁斯一怔，不由失笑，“我保证不会做什么坏事？”他举起两只手，冲着小杰森示意，语气温和极了。
“他可以解决你很多疑问。”
小杰森踌躇了片刻，迟疑地将手在领口拍了拍，他想要把小蓝鸟叫出来，令他意外的是，平时随叫随到的小蓝鸟竟然窝在他衣服里面不动了。
“嘿，伙计。”他隔着衣服，用手指戳了一下，小蓝鸟不情不愿地探出了一个脑袋，又缩了回去。
“……”
它终究还是选择出来了，它扑闪着翅膀，在小杰森身边飞着，却又丝毫不敢靠近布鲁斯。
“迪克。”
布鲁斯严厉地说，“不要吓到你年幼的弟弟。”
“什么？”小杰森迷茫地瞅了瞅小蓝鸟，他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谜团，他朝布鲁斯看去，却发觉布鲁斯关切地盯着他，对视了一秒后，他选择看着提姆。
毕竟他最聪明的那个，小杰森心想。
提姆目瞪口呆，他不想回答这些乱七八糟的，虽然他知道，但他不想解释这些，他受够了蝙蝠家族奇怪的伦理剧，并悲哀的发现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小蓝鸟落在地上不动了，他的豆豆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布鲁斯终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可不记得教过你逃避。”他说着，一团黑雾包裹住了小蓝鸟。
“噢……”布鲁斯的手指蜷缩了两下，“迪克，你的衣服呢？”
他贴心的将黑雾留在了迪克身上，并为他凝结出了一件颇有情趣的紧身衣——倒是很好的勾勒出了他的身材。
迪克倒没有显示出什么羞耻的意思，尽管在场所有有理智的人都在替他尴尬是了，提姆在看到迪克第一眼时，就发现了问题。
他也受病毒侵蚀的很深了，他总是挂着漂亮笑容的脸变得苍白，唇色发紫，眼眶却透露着不正常的红色，那些黑雾围绕在迪克身旁，他现在丝毫看不出他曾经竟然是哥谭唯一的那一抹亮色。
迪克低着头，他毫不留情地抬脚向小杰森踹去。
“停下。”布鲁斯命令道，他话音刚落，迪克立即收回了攻击。
他们完全不一样。
提姆静静地思索着，无数线索都在他心中划过，但他始终没有抓到最关键地那一个。
“为什么？”小杰森受伤地看着迪克，他问出这一句话后，又感觉自己像是输了一样，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死死地盯着迪克。
但他还是感觉极不甘心，按照布鲁斯所说的，迪克是他的兄长，而在过去的日子里，小蓝鸟也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着他，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总得有个理由吧，小杰森受伤地想着。
迪克没有回答，他退回了布鲁斯身边，将布鲁斯保护起来。
“他和你不一样。”布鲁斯伸出手，安抚地在迪克背上拍了拍，他的情绪更加低落了，“这不是他故意的。”
小杰森又沮丧又暴躁，“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抬起手中的枪，却被迪克一把打掉。
但迪克除了这个动作外，他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意图。
“……你只是忘了。”布鲁斯回答道，他看了一眼提姆，又收回视线来，“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你们的状态和我有关。”
超人猛地看向布鲁斯，他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我之前一直在沉睡着，我不知道我在哪儿，这具身体一直在活动着，但掌控它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布鲁斯韦恩。”
“你不就是布鲁斯韦恩吗？”小杰森问道。
“不。”布鲁斯摇了摇头，“我不是。”
他继续说着：“在跨越世界的时候，我把你们都变成了动物形态，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让你们活下来，而到这个世界后，我陷入了沉睡。”
“而那个布鲁斯想起了杰森。”提姆沉声道。
布鲁斯意外地看了一眼提姆，他点了点头，“只要我能想起你们，你们就可以恢复人形，你们的状态取决于我的认知。”
“而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布鲁斯只回忆起杰森还没被收养的时候……”提姆接下了话茬，“他的认知中，杰森是完全正常的。”
“你到底为了什么？”提姆彻底陷入了困惑中，布鲁斯几乎是把破绽摆在了他们面前，他能看得出布鲁斯没有丝毫保留，布鲁斯越发坦诚，他便越发困惑。
布鲁斯微微低头，他的眼前一阵恍惚。
“救救他们。”他小声说。
他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要炸开了。
“你刚才说什么？”提姆的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
“嗯？”布鲁斯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线很久的失忆布鲁斯终于又上线，虽然他马上又要下线了。
小红鸟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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