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
布鲁斯额上渗出一层细汗, 他面色苍白，斜斜地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
他们在一处噪杂的仓库里, 布鲁斯没有去选择蝙蝠侠名下的安全屋，也没有去想方设法的把自己藏起来。
倒不如说, 他希望自己被蝙蝠侠找到。
“怎么了？”克拉克仿佛突然回过神一样，他直起了身子，将手里的面包放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布鲁斯的声音轻极了，被风一吹就要消失不见, “当我们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你想做些什么？”
克拉克凝视着布鲁斯的脸，仓库头顶幽暗的白色灯泡被风一吹，闪了两下，布鲁斯看起来更加瘦弱了。
但克拉克知道这是假象, 那看似瘦削的身体中蕴含着令人难以想象的能量, 而这种能量是纯粹混沌恶意的, 布鲁斯仿佛是一个蒙着眼睛攀爬悬崖的人，他必须拼上性命去不停的攀爬, 即使每一步都会伤害到他，可是一旦停下，他除了死亡别无他路。
克拉克又大口的咬了一下面包, 一边咀嚼着, 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想我会去向佩里申请一个很长的休假，然后回堪萨斯的农场里，度过一个丰收的季节。”
布鲁斯勉强勾了勾嘴角, “好主意。”
克拉克站了起来，他的手指略微张合了两下，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走到布鲁斯身边，随着克拉克的接近，身上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布鲁斯拍了拍迪克的小臂，安抚他：“你也很久没有休息了，歇一会，我在这儿，没事的。”
迪克定定地看着布鲁斯，他肩颈处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他垂下头，身子朝布鲁斯的方向挪动了一点，依靠在布鲁斯的腿上，合住了眼睛。
迪克已经很困乏了，的确，非人的意志可以让他连续四天不睡觉，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累，克拉克看着迪克，他又一次意识到了蝙蝠家族的成员不过是一些凡人而已。
他们的表现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忽视这一点，明明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和那些被他们保护的人们一样脆弱。
克拉克压低了声音：“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布鲁斯挑了挑眉，以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这不可能。”
“蝙蝠侠总会赢得，而我相信这一点。”克拉克喃喃道，他继续说：“这是我们过去都相信的一句话，布鲁斯，你总是有那么多的后备计划，而这一次又有些什么呢？”
布鲁斯点了点头，“的确。”他伸手抚摸了一下迪克有些打结的头发，用手指轻柔的捻开了。
克拉克继续说着：“我信任你，布鲁斯，我信任你所说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但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摧毁这个世界，我一直说服我自己，这是为了回家所必需的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现在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一件阴谋？布鲁斯，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而又让我去信任你。”
布鲁斯叹息：“以前你会选择直接相信我的。”
“好吧。”他说。“你知道我们存在一个多元宇宙中，神明的存在我们来说并不是秘密。”
“多元宇宙的创世神是一个真正邪恶的家伙，她名为帕佩图阿，她本来想创造一个邪恶嗜杀的多元世界，从而让她拥有更多对抗那些高维度神明的武器。”
布鲁斯的视线掠过克拉克，飘向更远的地方。“我无从去得知、也无从去想象那些更高维度的存在。”
他嘲讽般的笑了笑：“多可笑，一个恐怕活不过六十年的人类，竟然去为那些亘古永恒的存在而发愁……”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继续说着：“她的长子世界铸造者，打造了世界熔炉，并将所有多元宇宙都存放在万天仪里面，其中正物质和反物质分别创造出了不同宇宙，我们所在的世界被称为地球负二十二号，但由反物质组成的黑暗多元宇宙从一开始就出错了，无论我们怎么去小心翼翼地选择，它们都会陷入到黑暗之中成为一片死寂。”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被选择。”布鲁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些！”克拉克咬紧了牙齿，“我什么也不知道，布鲁斯，我相信这也没什么人知道，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我们！”
“有什么用呢？”布鲁斯反问道。
“明明你们才是那些日常离开地球前往宇宙的家伙，但那些该死的事情总会找上我。”
克拉克不说话了，他一方面为布鲁斯的固执而感到恼火，一方面又为自己的迟钝而感到愧疚，痛心、愤恨、无奈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这些复杂的感情绞动着他的心脏，布鲁斯注意到克拉克紧紧抿着的唇。
布鲁斯轻轻笑了笑：“这没什么。”他伸出手想要向过去那样拍一拍自己的同伴，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他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在几年前，一个名叫巴巴托斯的恶魔找上了我。”他语气平缓地叙述着，“而他自称是我的父亲。”
“也正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了这些，这些信息使我的大脑过载了，它们日日夜夜萦绕在我的脑子里，困扰着我。”
“巴巴托斯是黑暗多元宇宙的主宰，他和他的追随者，认定我能……算了，这没什么好说的……总之，他向我许诺，以黑暗多元宇宙主宰的身份，他告诉我宇宙的能量是恒定的，将其他多元宇宙沾染上黑暗，多余的正物质就会被空闲出来，而巴巴托斯可以使用它们，从而恢复我们的宇宙。”
“所以你就成为了巴巴托斯的先锋官？”克拉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恢复我们世界的代价是让其他世界变得寸草不生？”
布鲁斯平静地点头：“是的。”
“你怎么敢！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克拉克顾及着一旁安睡的迪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却充斥着怒火，“尽管我依旧在你的控制之下，随时都会失去自我意识，但是……布鲁斯，不，我不能允许你这样做。”
“我决不接受以毁灭其他世界，作为回家的代价。”
“如果这是回家的代价，我宁可还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死掉。”
布鲁斯将身体向后靠，他注视着克拉克。
正义、光明、慈悲、强大、谦逊……
“克拉克，你是怎样想的？”布鲁斯突然问出声：“你每次都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人类，一个具有人性、普普通通的人类……但每每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你又会告诉我，你的确是人间之神。”
“不，这是我的心告诉我的。”克拉克回答：“无关于其他，只是因为这种行为是错的。”
布鲁斯微微抬起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克拉克，他才是坐着的那个人，他才是那个凡人，但他狂妄地仿佛自己即为真理，自己即为上帝。
他的绿眼睛幽深如沼泽，能吸走所有的光，“克拉克，你是一个好人，可我不是，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败在我手下的原因。”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我不会让你那可笑的原则毁掉这一切的。”
破旧混乱的小仓库中，没人注意这一角，没人注意到两个可以决定世界命运的人在争执，人类们就像往常一样，笑着、闹着、哭着……他们不关心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荒谬，一部分人已经要和无上的存在宣战，而另一部分人，可能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有离开过家。
布鲁斯冷笑着，但他又不由得为此而感到生气，他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感受着这种陌生的情感，自从他被病毒侵蚀后，他的情感便有了不同程度的弱化，很少有东西能让他感觉到情绪波动。
他不由失笑，明明他自己也明白克拉克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清楚的知道克拉克不会同意这个计划，但他还是固执地把克拉克拉到这个世界来，明明正义联盟的成员有那么多，会同意他的做法的人也有那么多。
可他偏偏就是选择了克拉克，布鲁斯想，他温柔地看了一眼倚靠着他、正沉睡着的迪克，又想起了那个小小的杰森。
“也许我就是喜欢给自己找点麻烦。”他想。
布鲁斯又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他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真相告诉克拉克，刚才他所说的只不过是计划中最表面，最浅显的部分，至于其他的，克拉克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他思索着那些棋差一招的错误，又去剖析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去假设那些高维度的存在……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着，这让他的面色变得愈发苍白，即使他看上去平静极了。
“吃点东西。”布鲁斯错愕地抬起眼，克拉克从袋子里又掏出了一个面包，硬邦邦地杵在布鲁斯眼前，“你需要这个。”
布鲁斯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感觉到糖！甜甜的！
我一个没有智商的人去写蝙蝠侠e…也挺荒谬。
谢谢大家的评论！！！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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