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在很多年后, 都被所有人铭记着。
那些神明一般的存在宣布从此接管了整个世界, 而变化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莱克斯卢瑟向整个世界宣布了正义领主成立的消息, 超人作为正义领主的首脑，他废除了所有的政权组织、废除了军队、废除了法律。
他彻头彻尾的将这颗星球塞在了瓶子里, 又将他严密的保护出来, 白色罗马式宫殿前，鲜花、掌声、闪光灯、各色各样的人，他们都坚信正义领主会像他们承诺的那样，贯彻正义之名，他们欢呼着, 庆祝着。
白色领主的披风在阳光下显示出神圣的色彩, 美丽的女神位于他的左手, 一身灰衣的蝙蝠侠站在他的右边, 但蝙蝠侠并没有和他们站成一排, 而是微不可察地退后了一些距离, 有雪白的鸽子使劲的拍打翅膀，从晴朗的天空中飞过，英雄们穿着各自的制服, 站在三个人之后。
咔擦——
这样的景象被相机永恒的记录了下来，并一直流传到了人类毁灭的那一天。
布鲁斯坐在台下，他一定要亲眼见证这一幕，并将它刻印在脑子里，他不再随意的穿着皱皱巴巴的西装, 一幅不修边幅的样子，今天的他盛装出席，打扮地隆重极了，在超人的演讲结束后，一片鸦雀无声之中，他站了起来。
布鲁斯手里捧了一束暗红色的玫瑰，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哥谭王子，他捧着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超级英雄们。
他手里的玫瑰因为过长时间的等待已经发蔫，它已经不是一开始那副完整的样子，布鲁斯惋惜地低头看了看。
他好像因为这束玫瑰不再完好的样子而感觉难过。
布鲁斯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从一个又一个超级英雄身上划过，定格在了蝙蝠侠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蝙蝠侠从那群神明中走了出来，他走到布鲁斯的身前，嘴角微微勾起，又很快的恢复了平缓。
他从布鲁斯的手里拿过了那束玫瑰。
黑暗骑士低下头，浅浅的嗅了一下，也许是因为玫瑰已经衰败，所以它的香味愈发浓厚，这香味他熟悉极了——那是玛莎种植的玫瑰，又被领主超人移植了一些去他的伊甸园。
布鲁斯微微踮起脚尖，在走入光明的黑暗骑士的侧脸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布鲁斯侧脸，在蝙蝠侠的耳畔，轻声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
正义联盟的成立是一场狂欢，领主们各自划定了自己的领土，并贯彻了超人的意志——保护弱者。
变化就这样产生了。
超人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圣明的君主，在他的治下，一切黑暗无所遁形，他的超能力可以查清任何事实，也可以查明一切证据。
于是程序正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执行。
被猥亵的小女孩获得了正义，曾经伤害她又逍遥法外的家伙被化学阉割，被未成年人保护法所庇护的杀人犯被烧掉了脑叶，正在被家暴的丈夫被关到了监狱里，维护自己权益的人得到了支持，而巧言善辩的罪犯获得了他应有的惩罚，过轻的量刑被矫正，被冤枉的人从监狱里出来，又一次站在了阳光之下。
他的领土上，罪行深浅与刑罚轻重前所未有地匹配了起来。
人们获得了想要的安全。
只有一处例外——哥谭。
哥谭诡异地保持了平静，那些大大小小的黑帮消停了不少，他们将一切活动都放在了暗处，一时间哥谭表面风平浪静了起来，哥谭的行政机关和司法机关开始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所有人都在试探蝙蝠侠的反应。
而蝙蝠侠什么也没有做，他没有执行领主超人的命令，也减少了去瞭望塔的次数，哥谭成了这个世界中的一个特殊存在。
人间之神在一个安静的夜晚，穿着白色的制服，走进了韦恩庄园的大门。
“你还是不认同我们的行为。”领主超人一脸的冰冷。
没等蝙蝠侠开口，布鲁斯就开玩笑地举起了一把枪，他将枪口对准卡尔，以一种开玩笑地口吻说，“如果我对你开一枪？”
卡尔平静地说：“虽然我不会受伤，但你会因为这个行为被关进监狱。”
布鲁斯似笑非笑，“这样吗？”
他突然拉下了脸，“我还没去过阿卡姆呢。”
他突然地扣下了扳机，一颗泛着绿光的子弹直直地朝超人的脖颈处袭去，那是氪石做成的子弹。
卡尔瞳孔一缩，躲开了，但那颗子弹在超人附近骤然爆开——荧绿色的粉末包围了他，那些细小的粉末被他吸入。
他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布鲁斯一脚踹在了卡尔的下巴上，他的嘴角抽了抽，钢铁之躯即使是倒下了也足够坚硬，他感觉自己的脚趾迅速地肿大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蝙蝠侠也没有料到布鲁斯竟然真的朝卡尔开枪，而子弹竟然是氪石制成的，“你在做什么！”
蝙蝠侠从布鲁斯手中抢过那支手/枪，重重地扔在了地上，他望向动弹不得的超人，下意识地将布鲁斯挡在了身后。
“我不介意去阿卡姆住着。”布鲁斯拨开了蝙蝠侠，他毫不畏惧地盯着超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应该遵守规则。”卡尔支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但他却没有理会布鲁斯，只是对着蝙蝠侠这样说。
“我有自己的考量。”蝙蝠侠咬紧了牙齿。
卡尔坐了下来，就像以前的克拉克一样，他习以为常地坐在了蝙蝠侠的身旁，摆出了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
“我不是想指责什么。”卡尔笨拙地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看上去诚恳极了，“B，我们需要你。”
蝙蝠侠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他安静了几秒，叹息了一声，“卡尔，你不能这样限制自由与人权。”
“我保障了所有人的人权。”卡尔解释着。
“哦？”布鲁斯施施然地坐在了蝙蝠侠的旁边，他讥讽道：“你是指把那些倒霉的家伙烧掉脑叶，让他们痴痴呆呆的留着口水，浑浑噩噩的度过后半身？”
“不是废除了死刑就是保障人权。”布鲁斯嗤笑。
卡尔摇了摇头，他提醒自己不要被布鲁斯的话扰乱，正义领主成立后，反对的声音有许多，但布鲁斯和蝙蝠侠过于相似的脸还会让他心烦意乱，如果布鲁斯在反对他，而和布鲁斯极其相似的蝙蝠侠，是否也是这个态度呢？
蝙蝠侠没有明确的表示自己的不赞同，但一如既往的哥谭，和蝙蝠侠暧昧不明的态度更是让他感觉如鲠在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意蝙蝠侠。
——但他近乎执拗地想得到蝙蝠侠的肯定。
蝙蝠侠静静的凝视着卡尔的脸，他感觉有些恍惚，卡尔现在看上去又有了克拉克的影子，但下一秒，那有着冰冷颜色的披风让他清醒了过来啊。
“我想保留人们选择的权利。”蝙蝠侠垂下眼睛，“卡尔，你不能让他们丧失选择的权利，让他们不去思考。”
“他们选择了什么？”卡尔厌倦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他失望地看着蝙蝠侠，“你应该是最明白这个的。”
“他们以为自己做出了选择，但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选择是别人引导他们做出了，那些巧言令色的政客在选举期间做出承诺，然后在任期就弃之脑后。”
“人民需要被引导，他们太容易被煽动了。”
“可总有一些人在坚持着。”蝙蝠侠的眼睛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难过，“也许你对他们失望了，但我还没有。”
“我相信人类的可能性，我相信他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即使一时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但这不是永久的。”
“你真的相信你说的这些吗？”卡尔突然说，“你在八岁那年失去了父母，然后你成为了蝙蝠侠。”卡尔停顿了一下，“那现在还会有孩子在小巷子中失去父母吗？”
“如果错误得不到足够的惩罚，如果法律只是存在于纸上，那总会有人因为犯罪的成本太低而选择犯罪。”
“你是他们的帮凶。”卡尔说，“你的理想主义与天真，给了那些人伤害别人的机会。”
“阿卡姆存在了多久？而那些早就该被判处死刑的家伙又逃出来过多少次？”卡尔继续说，“哥谭没有死刑，这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蝙蝠侠没有否认，哥谭没有死刑的原因很简单，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提出法案，但议会从未通过这个法案，哥谭存在的黑暗过于浓厚，各方势力都不允许死刑的存在。
“如果其他方面我们还可以慢慢改变。”卡尔沉声说，“但阿卡姆最深处的那些人，他们不应该存在。”
布鲁斯的指尖在桌子上急促敲击了几下，“很抱歉我打扰了你的计划。”他冲着卡尔露出假笑。
“但阿卡姆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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