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尖锐的破空声由小变大,提姆猛地抬起头,斥责道:“达米安!”
他却看见达米安戒备的摆出一幅可攻可守的样子。
“德雷克,你抱的是什么玩意儿?”
“嗯?”
提姆很委屈,他没明白达米安在说什么,那个女孩看起来是有些异化,但达米安也不用摆出这样的样子?
——活像他抱了一团垃圾。
提姆诧异的低下头,只一眼,他感觉胃里迅速翻滚。
“呕……”但他没有把怀里那一摊仍到地上,他又环顾四周,明白自己处在了什么境地。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靠在墙角,“对不起。”
他站起身来,看向皱着眉头的达米安,勉强笑了笑。
“达米安,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拿出你的通讯器,联系大红。”
“我早就——”达米安怒气冲冲地吼,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混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我早就试图和你们联系,这七点里,我联系了你们无数次,给你们发了无数条讯息,我像一只老鼠一样在这栋建筑物打转,就想看看你们有没有死在哪里了!”
他多米诺面具下的眼睛瞪得大极了。
“然后我就看你一言不发,傻笑着抱着那玩意。”
提姆没有在意达米安恶毒的语言,他的小弟弟一贯如此,他能把关心的话说得像杀人一样。
“达米安,你听我说,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拿出小刀,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
鲜血喷涌而出。
“你在干嘛?德雷克。”达米安冷眼旁观着。
你看,你闻不到任何味道,你不知不觉的失去了嗅觉,但你没有发现一点不对。”
达米安心头一惊。
“你告诉我你已经进来七天了,事实上,我刚刚从大门外潜入,不会超过九十分钟。”
“能控制时间流速的物品太少,而只要涉及时间,我们必定会感到时间线的变动。”
提姆顿了一顿,“我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提姆收起勾爪,指了指天花板,无尽的旋转楼梯一路盘旋向上,冷冷的勾月挂在彩色玻璃窗上。
“月亮没有动过,不管我们感受到时间过去了多久,但对这里的主人来说,总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们在由记忆编造的环境里,现在我们的问题是,我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达米安边清点装备边说:“乔送我会哥谭的时候,那会你们已经坐上车了。”
提姆敲了敲自己的脖子,痛苦道:“我们可能在宴会上就中招了,无论如何,我真的很累,我们得尽快解决这件事。”
提姆向达米安叙述了幻觉中的女孩讲述的前因后果,讲述了那个神奇的眼状物品。
达米安冷淡地说:“我已经解决了这件事的大部分,这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家伙无路可走后,被污染的样子而已。”
提姆微笑着点了点头。
“让我们寻找这里存在的真实。”
达米安闭上眼睛,伸出几个指头摸着墙壁,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这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其他的通道可以通向”神”。
提姆有些惊讶:“密闭空间?”
他露出了振奋的微笑,“我们离开的难度更小了。”
达米安冷淡地瞥了一眼提姆。
“是谁被自己的感官蒙蔽,以至于我们现在费心去找”中心”?
提姆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抱歉,达米安,但我需要你告诉我,他——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达米安转过脸去,不去看德雷克愚蠢的表情,他伸出手在自己的罗宾电脑上敲敲打打。
一块画着纷繁线条的虚拟屏被投出来。
“他什么也没做。”达米安低声说道。
其实他挺无辜的,受人喜爱是他的错吗?并不是,但他利用了那种喜爱,他不着痕迹的引导着那种喜爱,让那些喜爱成为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为他这个懦弱的国王南征北战。
他生怕他的声音,让那些不理智的爱离他而去,毕竟,除了她们,他什么都没有了。
资本的力量无限强大,但仍然不是每个人都屈服于资本。
资本是逐利的,离开那些爱他还有什么?
他放任爱他的人一天天把事情变得更糟糕,放任他背后的资本无法无天让怨恨更猛烈——
直到资本本身受到了损害,他就像个垃圾一样被扔到一边了。
他还是不敢站出来说话。
提姆沉重地浏览完,叹了口气。
“走吧。”
这里的主人只会像只阴沟老鼠藏在最隐蔽的地方。
他们朝坚硬地墙壁撞去。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姑娘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们,小姑娘满脸的嫉妒和独占欲,使得她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
“停下你可悲的幻想。”达米安面色阴沉,“可悲的家伙。”
“达米安!”提姆用不赞同的语气说道。
但他看上去神情严峻极了,他眉头皱起:“你什么都知道,不是吗?”
女孩看上去更迷惑了:“我……我知道什么?你们是谁?”
她眼里盛满泪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达米安不耐烦地向前走了一步。“省省吧——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提姆谨慎地拦住达米安,“嘿,小姑娘,看看这个。”
他扔出一个微型投影仪,那小玩意紧紧地黏在小女孩不远处的地板上。
她爱的那个人的影像被播放出来,他在阳光下微笑,转而走进一个屋子,屋子里面装满了人。
——他说:“谢谢,有我。”
台下的女孩都流出感动的泪水,那一刻她们觉得自己多天的付出都有了回报,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她们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可以为他献出一切。
他的身影被阳光分割出明显的界限,那一道阳光从他肩上洒下,他漂亮的脸和右半边身子沐浴在日光之下,他温文尔雅的微笑令她们沉迷。
他的左半边身子,包括他金子做的心,都在黑暗里。
“我们没人可以改变他!”她嘶嘶的说。
提姆淳淳劝说着:“你明知道他从不无辜。”
女孩突然尖叫起来:“他没错!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个普通人!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
达米安发出讥讽地弹舌音。
他冷眼旁观,手中的罗宾镖蓄势待发。
提姆没理会女孩的精神状态:“你太愧疚了,愧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他为什么会这样,都是你害的。”
“——啊——!”
女孩凄厉的嚎叫起来,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都是她的错,都是他的错,如果她没那么偏执……如果她没向那诡异的东西许愿……
一切都太晚了,木已成舟,伤害已经做出,无可挽回。
她太爱那个人了,于是她以爱为名,掀起了一场“圣战”,可她又太弱小了,她甚至抵不过资本的一根小指头,资本的造星运动带起了这场潮流,但她愤愤不平,那么好的人,凭什么被人意淫被人丑化?
她忘记了他以此一跃成为顶流。
于是她挥动着手里的斧头,一斧头砍断了他人对他的喜爱,那是他以此为生的根基。
然后她又挥动了一次斧头,一斧头掀掉了无辜的人的庇护所,那是一切的火线。
愤怒如同星星之火,一瞬间燎便了整块大陆。
她终日惶惶不得安稳,她看着舆论发酵,看着他被口诛笔伐,于是她开启了潘多拉的盒子。
刀太锋利,人太愚蠢。
这便是她一切悲剧的来源,邪神赐予了她无尽的伟力,她膨胀到以为自己是世界之王——
她以爱为名,迫使他只能拥有她们,回应她们,永无止境地注视着她们。
他被禁锢、被伤害、无处可逃。
他和她们一起沉沦着,有时候她获得了短暂的几分清醒,但她不能无法面对一切罪魁祸首都是她自己这个事实——
——你别想离开,她这样想。
我们要永生永世的在一起!
邪神回应了她,好,你们成为我的一部分,你们将得到永生,我会赐予你们无尽的荣耀。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被异化,她漂亮的皮囊开始腐烂发臭,她觉得她配不上他了。
她再次高呼请求,请求邪神把他变得和她一样,这样他们就会是最相衬的一对,至于其他那些碍眼的家伙……她们有资格服侍他们,成为他们的眷属。
邪神饶有趣味的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这下他也和自己一样了,她满怀爱意的触摸自己的爱人,她狂热的抚摸着他异化的身躯。
他无可奈何,他的懦弱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暗自怨恨着。
怨恨着他曾经担心失去的爱。
“你们都给我去死——”女孩从胸口抽出一只镶嵌着许多眼睛的镰刀,气势汹汹地向他们冲了过来。
达米安扔出了他的罗宾镖,但他发现提姆纹丝不动。
“德雷克!”
他向提姆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镰刀砍在了提姆身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提姆怜悯的说道:“你在动摇,你在后悔,你自以为凶狠的攻击,其实伤不到他人分毫,只有爱着他的人才会受影响。”
“怎么会……不可能……”女孩发狂地又在提姆身上砍了几下。
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才是该死的那个。”
达米安冷眼瞧着她。
女孩崩溃了,她的信念本身就是不堪一击,她发自内心的否认使得塔顶的月亮越来越亮,知道变成了太阳。
日光之下一切阴暗都无所遁形。
她扭曲着身体,燃烧着,嘶吼着,无助地捂住身上的溃烂。
她伸出手,“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达米安发话了:“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那个有邪恶力量的物件的。”
“送……送给我的。”
“谁送给你的!”达米安厉声道。
“他佝偻着背……看上去很瘦弱,他穿着黑色的裙子一样的衣服……他大笑着,嘴唇鲜红牙齿尖利……”
“他身上缠绕着锁链,带着金属做的眼罩,全身是血……”
奇诡的房间开始碎裂,女孩消失在了日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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