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吓了一跳, 立刻有点后悔出卖了好友, 这眼神他看得都头皮发麻,难怪会把冥殿吓成那样。
看着大吸一口冷气的白月, 缇眠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冷厉,眼角一弯,眸光瞬间软如春水流泻, 她笑着又问:“上仙刚才说谁时常提到我的名字?”
“我啊我那个......我是说, 冥府少君落千棠。”白月还是老实交代了。
“落千棠?这倒是稀奇了, 他居然会向外人说起我, 这往常躲我都来不及呢。”缇眠幽幽的目光落在白月身上:“看来上仙和那厮的关系不错啊。”
“仙僚误会了,我和他不熟, 不熟。”白月坚决撇清关系。
缇眠冷道:“那么上仙可知道那家伙现在何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
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阿珩凑过来道:“二哥,冥殿就在沧海境, 你怎么不......”
白月来不及捂着阿珩的嘴, 心中为冥殿默哀:老朋友,我对你的友情坚如磐石, 泄密的是阿珩, 你别来怪我。
缇眠将脸转向阿珩,笑如春花晓月:“阿珩,我要去沧海境哪里找他呢?”
阿珩察觉出缇眠的神色不对, 心虚地三缄其口。
缇眠幽幽地笑了笑, 将巨斧示威似的横在胸前,冰凉的手指摸着锋利的斧刃道:“你们不说我也不逼你们,大不了我把这沧海境翻个个, 我就不信还揪不出他来!”
白月、阿珩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这架势,缇眠和冥殿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啊!
缇眠没再多言,冷着脸走回谷中去了,白月松了口气对阿珩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谁料他这回忘了压低着声音被鲲顼当场就听见了:“阿珩,你旁边儿跟你说话的是谁?声音怎么听地这么耳熟?”
白月面如土色,完了,完了,被发现了,他会不会尸骨无存?
“外面那个,报上名来!”鲲顼喝道。
白月见躲不过了,硬着头皮走上前,拜了拜道:“小仙白月参见帝座。”
鲲顼在法界那头盯着白月看了一会儿,忽的瞪大了鱼眼睛:“你不是前两年那个时常过来教训我的小娃娃么?”
白月冷汗直冒,舌头打结:“小......小小小仙当年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帝座,还请帝座恕罪!”
“哈哈哈哈哈,恕什么罪,你快走近些,让我看清楚,这些年瞧不见你,本座怪想念的。”
白月愣了愣,受宠若惊地走近了些:“帝座抬举。”
鲲顼心情大好,道:“我瞧你比前两年黑了些也长高了不少,嗯,你叫白月?小子,我跟你说,往后你也得常来啊,你那些骂人的词儿听着贼带劲儿,本座喜欢。”
白月傻眼。
阿珩在一旁笑得小脸憋得通红。
叙旧了好一大会儿子,早已入夜了,阿珩和白月忙着要赶路,鲲顼的声音又传来了:“阿珩,你站近些,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阿珩依言走到法界之外站定道:“帝座有何事要吩咐?”
鲲顼默了默才道:“前些日子听说你大病了一场,现在可都好了?”
阿珩疑惑道:“嗯,现在都好了,帝座您怎么知道我生病的事? ”
鲲顼憋了会儿,气哼哼地反问:“本座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阿珩笑道:“谢帝座关心。”
鲲顼似乎有点别扭,过了会儿才生硬地憋出一句:“你好生照顾自己啊。”
“是。”
“好了,本座没话说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快走吧。”
阿珩笑着正准备走,忽的想起了什么,道:“帝座,有件事阿珩想请帝座帮忙。”
“说罢。”
“我一直想跟月酌神座说一声谢谢,他之前帮了我很多,可是我找不到他在哪里,想着您和神座是好友,见面的机会多,希望您能帮我向神座转达一声谢谢。”
对月酌,阿珩心中一直有些遗憾,本想再多说一句什么,可发现除了一句谢谢之外她无话可说。
谁料鲲顼半天没回应,阿珩迟疑道:“帝座,你在听么?”
“在......在听,在听。”风胥谷中竟传来鲲顼憋笑声,过了会儿他似乎憋不住了,洪钟般的笑声在整座风胥谷上空回荡,震耳欲聋。
阿珩挠了挠头,有些茫然,她说了什么这么好笑。
鲲顼好不容易笑完了,才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放心,你放心,你这一声谢谢我保证转达给月酌那小子!”
直到阿珩和白月坐上马车离开时,鲲顼还在笑,庞大的鱼身在泥浆里一边笑一边滚,缇眠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岔了气。
月酌站在法界边看着阿珩坐上马上离开,见身后两个还在笑,疑惑道:“你们笑什么?”
缇眠笑得总算缓过气儿来,指着月酌道:“老大,你可是堂堂神座啊,居然......居然......哈哈哈哈哈......”
鲲顼甩着尾巴道:“明明关心人家小姑娘,自己问不就得了,还非让我来传话。”
月酌道:“......”
“月酌,你老实点跟我老说说,是不是喜欢阿珩?”鲲顼笑道。
缇眠两眼放光地凑了过来。
“喜欢就收了她呗!”
月酌沉默了一会儿却道:“万音天已经在传召我了。”【1】
鲲顼、缇眠二人脸上瞬间变色:“这么快?”
“嗯。”
月酌回眸望着谷外渐行渐远的马车,淡淡道:“我这一生都是变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我和她注定无缘。”
他转身离去,不愿再多言。
鲲顼、缇眠二人默默看了对方一眼,缇眠低声道:“帝座,距离上次神座离开多久了?”
“有......三千年了吧。”
“这次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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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天际喷薄而出,站在翻腾的烈烈云海上,月酌望着祥云之下被瘴气笼罩的沧海境。
身后的云端上走来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月酌看向他,眸中有一丝暖意:“好久不见。”
冥殿脸皮一抖,手不自在地把玩着手里的扇子,生硬地道:“好久不见。”说着鬼鬼祟祟地觑了眼月酌身后。
月酌会意,笑道:“她不在这里。”
冥殿松了口气,折扇潇洒一展。
“当年不是你把她送到我这里的么?怎么现在躲她躲得这般厉害?”
冥殿讪讪,朝月酌拱手道:“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月酌摇了摇头道:“瘴气北迁的事白月应该都跟你说了,我需要一个帮手,你意下如何呢?”
冥殿古怪地看着他:“你难得回来不好生休息,管沧海境的劳什子作甚?”
月酌没有回答,冥殿知道好友的脾性,他不说,他再怎么追问也没用,叹了声,才道:“月酌,实在不是我推脱,只是我手头恰巧有一件大案要办,此事事关我冥府要务,我如今是忙得脚不沾地。”
月酌心中好奇了:“什么案子居然要劳烦你这个冥府少君亲自出马?”
冥殿收了扇子敲着脑门一阵长吁短叹:“唉,那是一桩大案!惊天大案!”
“说来听听?”
冥殿便将《尸魂簿》一案的始末与月酌说了一遍,月酌听完道:“此事的确颇为蹊跷。”
“更蹊跷的还在后面!”冥殿烦躁地在祥云上来回踱步。
月酌也不催他,静静等着他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子冥殿才道:“先前我让常缅常怀去查了芙罗的皇陵,谁知那陵墓、棺椁之中竟空空如也。”
“我心知不妙,随后就自己去了芙罗各地的乱葬岗。”
“那里的尸体也全部不见了?”
冥殿摇摇头:“不,并没有全部不见,但是这点才让我更奇怪,因为乱葬岗中剩下的尸骸都是些老弱病残,也就是说那些青壮年的尸身全部失踪了。”
那些尸体仿佛在死后瞬间就被人偷龙转凤,瞒天过海。
这案子越查越让人心惊。
“后来我跟踪一个刚死的新魂,想看看他中途会去什么地方,”说到这,冥殿皱起眉,眸光带着一丝惊骇,“我一路护送他去冥界,谁知,半路上他竟被一道异光摄去,那异光力量强大,我根本分辨不出它从何而来也追踪不到它到何处去,接着常缅常怀就查到,那新魂下葬之后的尸身已经不见了。”
“异光?”月酌沉吟片刻,忽道:“你说这些失踪亡灵的事从一千三百年前就开始了?”
“对。”
“一千三百年前,那真是巧了。”
冥殿一听,心道莫非月酌知道什么隐情,忙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倒也不算知道什么,只是有一件事恰巧也发生在那段时间。”
“什么事?”
“数万年前,朱雀的法相四散在洪荒,这件事你记得?”
“当然,朱雀逃出万音天,四散支离,震惊洪荒,连你都......”冥殿忙住了口。
月酌倒是不在意,继续道:“其中一枚法相名唤云中玦,是当年五座法相中散得最彻底的一个,不过,就在一千三百多年前它在沧海境聚齐了。”
冥殿骇然震惊,继而恍然大悟:“难道我看到的那道异光其实是云中玦?”【2】
作者有话要说:本座
【1】:Q3501——照应Q1053
【2】: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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