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酌告诉他:“是不是云中玦还未可知, 目前我只能感应到云中玦也在沧海境, 具体位置还需要再查,你也知道这些年朱雀有心避开我。”
冥殿忽觉浑身冒冷汗, 倘若《尸魂簿》的事儿与朱雀扯上关系,此案就非同小可了。
月酌望着那蔓延在山川草木之间的瘴毒道:“云中玦现身,与霜鸿法相遥遥应和, 才让鲲顼受不住霜鸿的折腾, 散了瘴气护体。”
“鲲顼帝座也在沧海境?”冥殿大惊失色, 仓皇间举着小扇在祥云上团团转, 口中喃喃道:“怎么竟是冤家路窄的!”
月酌道:“鲲顼被朱雀的霜鸿法相困在风胥谷里已经千把年了。”
“当真!竟有这样的好事?”冥殿神色大亮,竟忘形地抚掌大笑道:“啊哈!那个老色鬼被困住了, 真是妙哉妙哉!”
月酌盯着他那狂喜的模样,忽的领悟到了什么, 讶然道:“千棠, 难道说......你也被鲲顼......”
冥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吾了半晌才愤愤道:“我当年路过北冥, 好巧不巧地被那老色鬼看到了, 就被他......咳咳,不说了,不说了, 往事休提!有辱斯文!”
一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冥殿就噎得慌,鸡皮疙瘩起一身,想想就不自在, 拿着扇柄一个劲地打着自己头。
月酌在一旁轻笑出声,冥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回过味来:“诶?你刚才为什么要说......‘也’?难道那老色鬼对你也下手了?”
月酌沉默了一会儿,坚定道:“没有。”
冥殿笑得不怀好意:“别否认了,我看出来了。”
月酌哑然失笑,只好解释道:“他想,不过他不敢。”
冥殿蓦地想起月酌的身份,悟了:“哦,原来如此。”
两人谈笑一番,冥殿道:“反正我这案子暂时没什么头绪,不如随你走一趟看看此案和朱雀到底有没有关联,说罢,你需要我做什么?”
月酌颔首:“我要将风胥谷的瘴气引渡至北疆沙漠,这期间我会一直待在谷中做一个法阵把瘴毒不断引到北疆去,我希望你能在沙漠那边启一个法阵接应我,帮我防止瘴毒扩散人间。”
“好,我现在就去北疆吧。”
冥殿晃了晃手里的骨扇,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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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酌站在风胥谷的上空,等着,直到收到冥殿的消息,浩荡的神力开始在他身侧盘旋,身边的千里云海豁然大散,那道神力如一条巨龙呼啸着冲向长空下的沧海境,一时间飓风狂肆,将那缠绵在山河、草木之间的灰雾般的瘴毒振起飞升,直冲云霄。
月酌设下法界,那无数灰丝败絮被裹挟而起,凝聚成一道铺天盖地的深色灰烟,徐徐送往北疆。
他回首问不远处正替他护法的缇眠道:“他在北疆沙漠里,你要不要去见他?”
缇眠摸着巨斧上的红缨,眼神冷淡:“他在帮神座办正事,我就不去了,免得他狗急跳墙。”
她侧脸紧绷,想来心里的确不好受,月酌劝道:“其实你不必如此执着,以他的个性不会那么容易回心转意,只怕到最后受伤的是你。”
缇眠笑了笑,手轻轻抚上腰间的琉璃瓶,冷艳的眸光流转:“神座,我是鹿灵,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是天生的,谁叫他当年招惹了我。”
见劝不得她,月酌只得摇摇头。
缇眠耸耸肩,撩了撩额前的长发,将巨斧抗在左肩上,勾唇笑道:“神座,反正这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现在就去南境,看看你家小阿珩去。”
月酌习惯了她的打趣,无奈道:“那就有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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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清晨,只是天看起来还是雾蒙蒙的。
白月、阿珩二人虽然是仙但是在瘴毒中待久了也叫人觉得闷得慌,加上阿珩身体不好,白月便将马车停在一座山头上,两人歇息了一会儿。
蓦地,一阵浩荡的风从天而降,将那黏稠的缠在山林人间的瘴毒一扫而光,往天际带去。
阿珩惊呼:“二哥,你快看,你快看!”
白月原本正在看医书,听见阿珩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只见那漫山遍野的灰烟絮状的瘴毒徐徐被带往天际,心头一震:莫非是月酌神座在将瘴气北迁了么?
随着瘴气北往,万里长空上层云开始密集,不多时一阵喧哗暴雨“轰隆”倒下,青山洗颜,江河换色,白月忙将伞拿出来撑着,和阿珩两人站在山头欣赏着天地间这令人惊叹的一幕。
苍穹上电闪雷鸣,干净透明的雨水冲洗着人间,那些长期被瘴气笼罩的壮丽山河在雨幕中揭开了蒙面多年的灰纱,雨过,山更青,水更秀,草木翠/色/欲滴,百花吐艳流芳,天地如被洗刷了肺腑,吐息间万物焕然一新。
许久之后,暴雨才歇,雨后天晴,暖阳的光遍洒人间,碧霄之上万里无云,阿珩这一刻才看清沧海境的原貌,想不到这常年伏在瘴气暗影之下的红尘人间竟潋滟地如此叫人心动。
徐徐清风拂过山林,阿珩只觉那清新微凉的风将压在自己心头的郁闷吹散了,身上松快极了。
她舒展着双臂,疑惑又惊喜地问道:“二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这沧海境哪里不一样了。”
白月望着眼前这瞬息之间气象大改的沧海境,胸中激荡难言,瘴气北迁之后,芙罗苍生的性命便无虞了,心中对月酌感激更甚,看着阿珩的目光便有些感慨:阿珩啊,如果你能和月酌神座......
然而,这缘分之事岂能时常随人心意?
看着阿珩开心的侧脸,白月只能暗自叹息。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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