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上, 雷电交加, 谷中赫然现出一座矗天立地的蜃楼。
阿珩明白谷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星若召唤蜃楼出来。
而风胥谷上空, 情况更是复杂。
面对鲲顼、霜鸿、菩提圣光塔的三重神力,青芒依然悠然自得。
阿珩待在青芒的结界中,身体紧张地紧绷着, 霜鸿现身, 青芒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收服它?
一旦青芒动了这个念头就意味着她这副身体必须承受霜鸿的加入。
阿珩摸着眉心微微发烫的烙印, 龙峮、山乌在天宁境中, 她暂时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擅自加入霜鸿, 她自己并没有把握可以承受住霜鸿的神力。
她问青芒:“青芒,你想收服霜鸿么?”
青芒浮在她眼前, 珠身上乱象更迭, 平静又淡漠。
阿珩松了口气,看来现在青芒对霜鸿暂时没有兴趣。
围绕在鲲顼周身结界里的都是厚重的黑云浓雾, 霜鸿的红芒神力已经从他背上三枚逆鳞处慢慢退至一枚, 菩提圣光塔依然定定守在凛空,不动如山,沉默地等着霜鸿的自投罗网。
鲲顼在众多力量的对峙之中发出痛极的嘶吼。
狂风烈雨中阿珩感到有一种温热的液体混合着雨水落在了身上, 她闻到了血腥味, 她抬起头,从云层的间隙处看到鲲顼浑身都是朱雀灼烧后的伤痕,鲜血正是从那些伤口里流淌下。
这是鲲顼为了这千年的禁锢和即将得到的自由而付出的代价。
也不知过了多久, 冥殿的身影出现在鲲顼周围的结界之中,和鲲顼庞大的身躯比起来,冥殿看起来几乎如蝼蚁般大小,他在重重浓云厚雾穿行,手中祭起一白色骨爪般的令牌。
那是铸魂令,她于半年前北疆沙漠见过,而那次,冥殿利用铸魂令擅自引云中玦神力,差点重伤不治。
难道这次冥殿还想要利用铸魂令对霜鸿做什么?
很快,冥殿的身影消失在浓云之中,隔着重重云雾阿珩什么也看不见了。
谷中兄嫂、缇眠也不知道究竟情况如何,阿珩忧心如焚却只能按兵不动原地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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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圣光塔引导霜鸿入塔,但无法同时保护鲲顼,鲲顼如烈焰焚体却只能咬着牙关继续向圣光塔底迎去,只要再坚持片刻,将霜鸿送入圣光塔,他就能重获自由了。
“帝座,需要我帮忙么?”
在这重要关头,一个声音如鬼魅般幽幽钻入耳内,天地似乎都在刹那间一静。
鲲顼周身气血一凉,就看到冥殿手执铸魂令站在结界之中,肆虐的狂风下,密布的阴云中流窜过的紫色电光将他那张俊美的脸照得雪亮,包括他唇边勾着的那缕令人如沐春风的笑。
鲲顼悚然心惊,当年,就是这张仿佛人畜无害的脸让他着了魔,不知死活地去争霜鸿,于是现在他遭到见色起意的报应了。
结结实实领教过冥殿的阴险与狠辣,鲲顼一心抵抗霜鸿不敢分心,只好勉强笑着试探他的目的:“少君殿下不会是想趁人之危,杀了本座吧?”
冥殿笑了起来:“帝座不愧是帝座,我正有此意。”
“少君殿下,你我的恩怨稍后再算,现在如果你对我动手,局势大乱,到时候霜鸿被激怒,混乱之下选了你作宿主,岂非得不偿失?”鲲顼知道他还在为当年他擅自囚禁他一事耿耿于怀,只能好言相劝。
冥殿笑吟吟地听着他的劝告,深沉的眼盯着他,不疾不徐道:“多谢帝座关心,能被霜鸿法相选中,是我的荣幸。”
他脸上笑意愈深,眼底却是阴沉沉一片。
鲲顼清楚这个紧要关头如果落千棠向他补刀,他绝无反抗之力:“如果本座有事,你区区狱府少君承的住天界问责?”
“如何承不住?朱雀神力之下焉有完卵,当年你去夺霜鸿之事天界共知,你死了,不过是朱雀神力反噬,至于我,”冥殿敛去了最后一丝笑,冷冷道,“不过是救护不力,天界拿我无可奈何。”
鲲顼心里门儿清,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就算他出事,这家伙也有的是理由推脱。
难道,他堂堂北冥大帝要死于这小人之手?
他眼看着就要重获自由了。
鲲顼心中悲凉渐起,然而,很快又坦然接受这个结局,他种的因,这个恶果就该他来受着。
须臾,他长叹一声,看着冥殿,似是认命了般感慨:“也罢,倘若我鲲顼结局已定,上天待我不薄。”
冥殿不意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感悟,不由地拧眉奇怪地看着他。
霜鸿重重的神力红芒之中,鲲顼沉沉一笑,硕大的鱼目真诚且坦荡地看着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死在千棠美人的手里,本座不冤。”
冥殿脸都黑了,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家伙没救了,死性不改!
他冷哼一声,愤然转身,翩然白衣如蝶翼落入圣光塔和霜鸿之间的飓风气旋之中,手中铸魂令的指骨张开,荡出缕缕浓墨般的鬼气,那鬼气中有无数恶鬼冤魂发出凄厉惨叫,而此时那一个个张牙舞爪妄图重生的冤魂之中竟有一朵雪色莲花盛烈而开,莲花越开越多,眨眼之间开出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荷塘。
鲲顼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冥界的鬼术,和他想象中的阴暗不同,这一幕诡谲却又出奇的美丽,纯净的叫人心颤,站在雪莲中央的狱府少君更是叫他看得目不转睛,甚至让他一时之间忘了身上霜鸿烙印的剧痛。
不愧是他的千棠美人!
鲲顼想起当年他被冥殿骗去争霜鸿,结果拘在风胥谷千年的憋屈日夜里,他不止一次在心里咒骂这个敢骗他的小兔崽子。
可是今天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原谅当初愚蠢的自己,他可以确定,回到千年前,他还是会心甘情愿地被落千棠骗,还能死心塌地被骗地团团转。
一朵朵柔软的雪莲开在了圣光塔和霜鸿之间,夹在两者之间的鲲顼忽的感觉全身的痛楚减轻了,与此同时,冤魂形成的雪莲在汹涌的霜鸿神力中前仆后继地涌现,一朵凋残一朵立刻盛放。
鲲顼醒悟过来,冥殿是在用冥界的雪莲替他分担霜鸿神力的折磨,思及此,鲲顼心里最后那点怨愤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下心动与感动。
冥殿站在他身边三丈远处,面无表情地不紧不慢跟在他旁边,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只是冷着脸全神贯注地用铸魂令引导冤魂形成范围更广阔的荷塘。
鲲顼脱口问:“千棠,你刚才是吓我的吧,你其实是来救我的对吧?”
冥殿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鲲顼来劲儿了,开始得寸进尺:“等我们出去了,我去问问眠眠,如果她不要你,本座娶你可好?”
冥殿咬着牙板着脸继续不理他,只有额头上的青筋直冒,真想现在就弄死这个老色鬼!
好在霜鸿已经从鲲顼背上三颗逆鳞处完完全全退出来了,只差最后一点,鲲顼就可以完全脱离霜鸿禁锢,因此他全心全意对抗霜鸿,把他那张开口闭口只会调、情的嘴闭上了。
蓦地,鲲顼怒吼一声,吼退了天际的万里层云,几千道闪电霹雳划过长空,他仰起庞大的头颅,一颗巨大的猩红的光球从他体内窜飞而出,刹那间引起燃烧上千里的巨焰,将冥殿的莲花池烧成一片废墟。
霜鸿现世了!
冥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铸魂池中的冤魂由一开始的嚣张怒骂转为惊恐颤抖,很快,满池清水荡涤而起,水光落下化作一片血海,一池雪莲化作朵朵凄厉红莲,将霜鸿的神力引渡到莲芯之中。
霜鸿现身之后,菩提圣光宝塔正要趁机将它收服塔底,谁料,冥殿的血莲突现,开始和圣光塔抢夺霜鸿,三方力量导致整个结界又陷入了混沌。
鲲顼震惊不已,他没想到冥殿竟然有胆量在这种时候去抢霜鸿,他不要命了吗?
难道千年之前,他骗他去争霜鸿是真有此目的,他的目的就是霜鸿?
鲲顼不知道冥殿要霜鸿究竟要做什么,但连他都拼不过霜鸿,何况是他?再这样下去,恐怕被拘在风胥谷的会是他了。
冥殿脚下的血莲越聚越多,他整个人甚至还往圣光塔附近试探。
鲲顼大惊失色,现在冥殿看着似乎可以控制霜鸿,但这只是假象,因为霜鸿目前还处于根本没有苏醒的状态,一旦苏醒,冥殿将死无葬身之地。
冥殿看着铸魂令中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心中一喜,然,眼前的霜鸿蓦地红芒四绽,飞射的红光荡起惊天的神力,轰然炸开,似乎要往四处逃去,而他的血莲在瞬间灰飞烟灭。
霜鸿根本是在借他的野心想逃开圣光塔的禁锢。
“难道非鬼眼红莲不可么?”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腥红烈焰如巨兽呼啸而来,逼至眼前,冥殿暗道不妙,但身后已没有退路,蓦地,身子腾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之后,他身前出现另一头巨兽的身影。
那巨兽受到重创之后,化回了人形,
“鲲顼......”冥殿看着眼前这个身材伟岸的男子,震惊难言,他没想到他会冲出来救他。
“你......没事吧?”
“没事。”男子抹去唇角的血,抬起眸来,朝他一笑:“千棠,你我的恩怨从今往后一笔勾销如何?”
冥殿愣怔须臾,亦笑:“一笔勾销。”
风雷云气之中,两人一笑泯恩仇,开始共同应对即将失控的霜鸿。
逐渐苏醒的霜鸿如脱缰的野马,它在刚才瞬间意识到了菩提圣光塔的真正意图,开始剧烈挣脱这个想再一次禁锢它的牢笼。
霜鸿就是霜鸿,重伤的鲲顼加上冥殿,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菩提圣光塔已经开始失去对霜鸿的控制,神力逐渐减弱。
一旦霜鸿逃脱,它定然会寻找下一任宿主,到时势必再度引起一场浩劫,那么他们所有人所做的一切都会是一场空。
就在鲲顼、冥殿两人力不从心之时,一道强悍霸道的力量几乎是从天而降,出现在圣光塔之后,扩大了圣光塔对霜鸿的控制。
那是一道柔和的几乎不具备任何攻击力的绿泽,霜鸿一碰到它,如临大敌一般畏缩不前,力量顿时败下阵来。
鲲顼骇然,圣光塔后面是谁?这么厉害?
冥殿立刻就知道是谁了,对鲲顼笑道:“救星来了!”
只见菩提圣光塔的金光重新聚拢加强,那温柔绿泽之后,出现一个少女身影。
那少女眉心有三道竹叶似的烙印,她双手横在身前,手掌一上一下,相对凝聚身前,一颗明珠安静地在她掌心中央,成千万道青芒神力化作了千丝万缕只触手,荡涤云海之上,将四散逃离的霜鸿围堵捉回,锁进菩提圣光塔之中。
阿珩原本在下方待命,突然看到霜鸿逃了出来,没等她反应过来,青芒竟然亲自出手把霜鸿拦截了回来。
隔着青芒的结界,阿珩看到了冥殿,见他平安无事,不由喜上眉梢,小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朝他喊道:“冥殿!您没事吧?”
冥殿向她点头示意,阿珩很快注意到冥殿旁边站着一个黑衣锦袍的伟岸男子,男子身形魁梧,容貌英伟,眸如鹰眼般锐利,仿佛天生的帝王,令人心生臣服之感,他正噙着丝笑看着她。
阿珩恍惚了一瞬,猛然醒悟过来,那人难不成鲲顼帝座?
哇,没想到帝座长得这般好看!她以前想象的帝座是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的模样。
鲲顼遥遥看着那个裙裾飞扬,笑容可爱地不行的小姑娘,问冥殿:“这个小美人不是阿珩么,这么看,小丫头像是长大了些,出落得更水灵了......”
冥殿无语了,警告他:“你别打她的主意啊,她是月酌的人。”
鲲顼轻咳了一声,笑道:“本座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么?”
冥殿冷笑反问:“您不是么?”
鲲顼:“咳咳......”
青芒出山,霜鸿被迫重新回到菩提圣光塔的轨道,一步一步被关进塔中。
鲲顼终于觉得最后覆在他身体上的神力也被收走了,顿觉浑身筋骨畅快,血液沸腾,直欲上天入海好好地畅游一番才好一解这千年憋闷。
冥殿问他:“帝座,菩提圣光塔能锁住霜鸿一时却锁不住一世,现在要找个地方安置,您说该安置在何处?”
鲲顼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月前阿珩来找他,问他要过霜鸿。
他看着圣光塔后的那个身影,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不过他还是想先试探下冥殿。
他抬眸看着冥殿,微微一笑:“千棠美人,不如放在你冥界狱府吧。”
说着笑眯眯地等着冥殿惊喜的表情,他想知道千棠美人要霜鸿做什么?
不过,冥殿并没有欣喜的表情,反而满脸惊恐地拒绝:“不了不了,我可无福消受,帝座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意他突然又不肯要了,鲲顼笑道:“那就先安置在九重天池吧,我叫谢老儿先看着。”
如果阿珩想要霜鸿,到时再问她不迟。
“哦?”冥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家伙真会推卸责任,不过也好,扔给天界那群老家伙,省得麻烦。
“帝座自己带过去么?”冥殿问。
“不了,本座闷坏了,得赶紧松松筋骨去,就让小阿珩帮我去天池跑一趟吧。”
鲲顼耸了耸自己僵硬了一千多年的肩膀,纵身化作一团飓风消失在天际。
******
有青芒的配合,霜鸿被锁进菩提圣光塔变得轻而易举。
霜鸿被再次禁锢之后,神力被尽数压制在塔中,圣光塔的神力也逐渐稳定收敛,鲲顼离去之后,风胥谷上空压境的万里黑云下起了一场暴雨,这场雨没有裹挟瘴毒也没有沉积沙土,只是一场干干净净的雨。
飓风骤停散去,只有透明的水滴润泽抚慰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乌烟瘴气了多年的风胥谷被迫露出了它贫瘠的面目——枯木杂草以及早已停滞的河流。
如同春雨降世,万物复苏,那些腐朽枯竭的生命里钻出了星星点点的翠绿萌芽,新的生命即将覆盖这里,修复风胥谷原本青山秀水的本来面目。
谷中,随着鲲顼、霜鸿的离开,瘴毒源头除尽,残留在风胥谷的瘴毒被星若尽数收进天摩蜃楼之中。
雨,下了很久。
直到那条曾经窒息的小河重新开始流动,雨,停了。
乌云散尽,露出了一碧如洗的天空,暖阳倾洒,这是一个全新的人间。
缇眠第一个从谷里出来,只看到冥殿一个人站在谷外,问道:“帝座呢,他去哪儿了?”
冥殿望着她,淡淡道:“老色鬼被关的太久,出去散散心了。”
“阿珩呢?”缇眠又问。
冥殿指了指还在空中正在给圣光塔收尾的阿珩,回答她:“她很好。”
“没有牵涉到朱雀险象吧?”
“没有,你要是不放心,待会等阿珩过来你再给她检查检查。”
缇眠放了心,就看到冥殿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像是在等她开口说什么,默了默,她心中一叹,开口道:“那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冥殿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小扇一打,喜滋滋:“受了一点小伤,不过没有大碍。”
说着凑到她耳边,亲昵道:“多谢阿眠关心。”
缇眠本来想问问他伤在哪儿了,听到他这油嘴滑舌的一句话,忍不住火大,抬腿踢了他一脚,冷着脸,骂道:“离老子远点。”
冥殿恬不知耻地又想凑过去,忽然听到谷中传来白月的哭喊声:“星儿!这是真的吗?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两人一惊,忙进谷去。
谷中,星若已经把蜃楼关了,此时正搂着白月,跟哄孩子似的轻拍他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这是好事啊,应该开心才对!”
缇眠不解道:“星妹,他怎么了?”
冥殿猜测:“弟妹,难不成是你怀孕了?”
星若脸一红,一边拿出绢帕给在她怀中痛哭流涕的白月擦眼泪,一边道:“不是的,是他......”
她还没解释完,白月抬起哭得通红的脸,满脸惊喜地朝两人飞奔过来:“沧海境的瘴毒彻底清除了,春雨计划成功了!”
冥殿唯恐他跑过来抱缇眠,忙拦在缇眠身前,笑道:“哈哈哈,好事!好事!大好事!兄弟,你太激动了!”
白月激动地眼睛都红了,抓着他的肩膀猛晃:“五年了,我花了那么多时间,熬了那么多心血,终于成功了......”
说着说着,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双腿一软,整个人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半伏在地上。
看着新生后的风胥谷,新生后的沧海境,白月竟泣不成声:“终于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沧海境的百姓不用在受瘴毒之苦了......”
星若走过来也陪着他跪在地上,柔声道:“是的,他们不用再受苦了,我们都替沧海境高兴,替你高兴,白月。”
白月泪眼朦胧地看着妻子,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哑声道:“星儿谢谢你,谢谢你。”
“你该谢的不是我,是冥殿、缇眠姐姐、阿珩、帝座、月酌神座,其实最应该谢的是你自己,因为你一直没有放弃,”星若轻抚着他的后脑勺,笑道,“好了,夫君,好事情,我们该庆祝,不要再哭了,要不然大家要笑话我们了。”
白月伏在星若肩头,听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看着站在一旁的缇眠、冥殿,忙擦擦泪站起身来。
冥殿当然不会错过可以嘲笑他的机会,正要张嘴吐象牙,被缇眠一把揪住了耳朵。
白月平复了心情,才想到大事:“对了,阿珩呢?阿珩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二哥,我来了!”天上传来阿珩声音。
几人抬头就看到阿珩抱着圣光塔飞奔过来。
大家差点被她吓死:“别跑,小心霜鸿!”
阿珩笑道:“没事,霜鸿被老老实实关在塔里呢!”说着还砰砰拍了两下圣光塔的塔身。
白月不放心,追问:“你没有不舒服吧,有没有发生朱雀险象?”
“没有没有,”阿珩摇摇头,青芒对霜鸿竟然不屑一顾,直接让圣光塔把霜鸿关押,她还是头一次面对朱雀这么轻松过,她笑道,“这次我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全靠青芒帮忙!”
青芒邀功似的从她腰间的小兜里钻出来,浮出幽幽的翠光。
白月对青芒怵得很,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你确定它帮你?”
“嗯!”阿珩点点头,这次青芒不但帮了她还将她保护地很好,只要青芒高兴,就算是所有朱雀法相现身,她都可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冥殿忍不住提醒她:“小阿珩,你可别得意忘形,青芒神驾的脾性阴晴不定,高兴起来拿你当个宝贝护着,不高兴起来,后果可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阿珩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青芒的厉害她早就领教过了。
白月以为她被吓到了,忙拍拍她的肩,安抚她道:“阿珩,青芒如果能网开一面保护你最好不过,但你自己也要留个心眼儿,不要掉以轻心,二哥对你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平平安安。”
说来说去他们都是外人,独自面对朱雀、青芒的情况千古未有,他们这些外人能帮到阿珩的少之又少,他又不能将她永远关在青屿山,冒险于阿珩而言是常态了,他只盼着她自己多加小心。
阿珩点点头。
忽的,白月才想起另一件大事:“诶?说到这里,帝座呢?帝座去哪儿了?”
“出去放风了,被关了一千多年,他都快憋疯了。”冥殿笑道。
阿珩正为难,之前她和帝座说过等他出谷,她要和他商议霜鸿的问题的。
却听冥殿说:“阿珩,刚才帝座留了一句话,他要你把菩提圣光宝塔送到九重天池去。”
阿珩还没说话,白月倒是一惊一乍起来:“九重天池?那不是鹏泽女帝的神域仙邸么?把这个贸然送去,女帝肯收么?”
此言一出,冥殿、缇眠都愣住了。
须臾,冥殿唇角一勾,慢悠悠道:“额,你放心,女帝她......一!定!肯!收!”
阿珩也激动起来:“鹏泽?传说中掌管九重天池、连天帝陛下见了也要礼让三分的女帝?哇,我这次去可能会见到女帝真容啊!我太幸运了!”
可是她和鹏泽女帝不熟,如果她问女帝要霜鸿,女帝会同意么?
白月可以说非常羡慕阿珩了:
“听说女帝天性疏狂,天帝陛下朝会她都不参加,天官拜见全被她拒之门外,平日里在九重天池里从不迈出一步,我在仙界那么多年都没有那个机会见过她一面。”
“疏狂?那不就是懒么?头一次听人把懒说的那么清新脱俗的。”
冥殿小扇扇地癫狂,憋笑憋得辛苦,缇眠也忍不住手背掩唇遮盖笑意。
白月忍不住替自己敬重的长辈辩解:“你们别笑!我可不是瞎说!数年前我在碧落三山时曾经去拜访过女帝,结果天池的宛辞星官说女帝为了想出一个更好的治理九重天池的法子,已经闭关一千年了,连天帝陛下的仙宴都没去了。”
“她倒是想去......”冥殿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看着捧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的冥殿,星若察觉出了什么,走到缇眠身边轻声问了一句,缇眠抿着唇附耳跟她说了一句话。
星若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最后反应过来后,也忍不住捂着唇偷偷笑了起来。
阿珩看冥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以为他是在嘲笑白月,忍不住给自家二哥也帮腔:“冥殿!你别笑!我告诉你,女帝是我最仰慕的人了,她还是我师姐的榜样呢!”
冥殿看着一脸这对天真憨厚的兄妹俩,实在不忍心戳破他俩的幻想,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笑道:“好好好,女帝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你自己去九重天池亲自见见不就得了!”
“我现在就去!”阿珩哼了一哼,抱着圣光塔踏上祥云。
缇眠笑道:“我送你去吧。”
冥殿拦着她道:“你让这丫头自己去吧,碧落三山那边女帝应该打好招呼了。”
他提醒缇眠:“沧海境这边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珩那边,这些日子她也累了,就当给她放个假吧。”
“嗯,也好。”
于是几人兵分两路,阿珩将圣光塔送到九重天池,冥殿、缇眠回庆蓟国都,白月、星若则回罗摩小城,那里还有整个沧海境最后几批感染瘴毒的百姓,只要他们痊愈,就可以宣布瘴毒疫情结束,春雨计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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