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白月将《琅琊仙典》给阿珩讲解了一遍,这《琅琊仙典》讲的主要是心法,注重稳固自己原本的修为,内容略生涩一些。
白月觉得虽然阿珩已经在霁善境了,但没有必要急着往洪溪境去,还是从头开始,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比较好,于是指导她先找到了第一层源清境。
事实上阿珩很快觉得这几个神境实在无聊,她虽然在其中畅行无阻,可所到之处不过一片虚空罢了,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她有些烦躁,偏偏自己又进不去洪溪,只能百无聊赖地任由元神在源清和霁善二境中闲逛了。
白月听她这般说却觉得古怪,这天清九境每一层都有各有各的妙处,不可能虚无无状,怕不是阿珩弄错了,不过他自己也不曾进过别人的天清九境,只猜测是个人的修炼境况不一样,何况阿珩有朱雀烙印,情况更特殊些,因而并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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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塘的土地来报,说是有访客来。
白月正在撰写药方,他要在去南境之前把所有事相关物什整理好,于是头也不抬道:“阿珩,去看看是谁来了。”
阿珩下了山,解了仙障,便见一名精神矍铄,身穿贵气官袍的老者正躬身在山下等候。
“这位就是颜相吧,白月上仙有请。”
老者见了阿珩,颇为疑惑道:“这位莫非是碧落来的仙子?”
阿珩笑笑:“我叫阿珩,白月上仙是我师兄。”
老者捻着胡子,目有精光一闪,笑呵呵道:“原来是阿珩仙子,老朽目拙了。”
白月一心扑在医书上,无暇迎客。
老者见着白月,上前恭敬作揖道:“参见上仙。”
白月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向阿珩介绍道:“阿珩,这位是芙罗的丞相颜恪颜大人。”
见老人又向自己施礼,阿珩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
一番寒暄后,颜相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敢问上仙,前几日大将军府上的两位公子是不是前来南塘叨扰过?”
白月正在撰写药方,闻言,停下笔尖,漫不经心道:“嗯,你说齐昭家的那两个小孩儿?”
颜相愣了愣才道:“正是。”
“我正忙着,就没让他们进来,你来了也好,帮我跟他们说一声,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南塘可不是供他们消遣的地方。”
颜相神色一凛:“老朽定然回去警告他们,莫让不干人等扰了上仙的清修。”
白月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颜相着实不必为此等小事跑一趟的。”
颜恪肃然道:“上仙为我国人费心费力,老朽自然也要事事为上仙考量。”
“那就有劳颜相了,”白月没说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阿珩,送客吧。”
颜相忙道不敢不敢,恭敬地道了声告辞出去了。
颜恪来的并不是时候,阿珩虽然了解师兄的个性,他沉浸医书的时候任何人来打搅,他都不大会给人好脸色,但还是忍不住推推他道:“师兄,颜相一大把年纪了,你好歹送送人家啊。”
白月不解:“为什么?”
“他是长辈呀。”
白月失笑:“若真按着年纪辈分来算,他得喊我一声祖爷爷。”
阿珩算了算,窘然,的确如此啊。
不过眼下见颜相一大把年纪独自下山,心生不忍,于是前去相送,颜恪自是谢了又谢。
两人一道下山,颜恪和蔼问道:“不知仙子芳龄几何?”
这个问题令阿珩有些犯难,她的年纪还真有些难算,若加上在冰棺中睡着的日子,她得万把岁了,但她这模样和修为又堪不得这个万字,想了想挑了个实诚的数字道:“今年有十七了。”
颜相面色越发和悦:“那仙子与我国太子殿下年纪相当,太子还虚长仙子几岁,你们同龄,该有许多话可说,不日,老朽请太子殿下带仙子在庆蓟游玩一番如何?”
“好啊。”
颜恪面露喜色,又从怀中拿出一块紫玉雕砌的令牌递给她道:“这是芙罗皇室的令牌,有了令牌,仙子可在芙罗国中随意。”
阿珩本不愿随意收他人礼物,只是颜相坚持,也只得收下。
送走颜恪后,阿珩将令牌的事告诉师兄,白月睨了那令牌一眼,心中对这位相爷打得什么算盘十分了然却不说破,而是道:“送到手的东西,甭管有用没用,收了再说。”
他一向不喜虚礼客套,不要白不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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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见到那恭恭敬敬站在南塘山脚下的晨雾里的太子殿下时,阿珩才晓得颜相并没有开玩笑。
见阿珩带着馒头从晨雾里走出来,颜正卿愣了愣,脸不觉红了,忙收回目光,递上拜帖,讷讷道:“仙子,我是来邀你今日外出的。”
阿珩笑着接了,她今日本来要下山买些食材,既然颜正卿相邀便想着一同去了。
太子想的很周全,还带了辆分外精致的马车,坐在车中,因山路崎岖,车身有些颠簸。
阿珩第一次坐有些新鲜,饶有兴致地瞧着窗外的景致,那太子殿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时不时觑她一眼而后便挠挠头发,仿佛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
突然也不知是不是车轮子下头卡过一颗石头,两人具是一震,阿珩身子一倾差点倒在太子身上,谁知太子比她还敏锐些,猛地一窜,局促得往车厢另一边挪了挪。
阿珩身子一歪,脚踩在了馒头的尾巴上,馒头嗷得叫了一下,委委屈屈得偎在阿珩车凳子底下。
太子脸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对,对不起,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擅长和女孩子接触。”
“没关系,殿下为什么见到我好像有些紧张?”
“没,没有,正卿有幸和仙子同乘一车,觉得,觉得很是荣幸。”颜正卿说着不自然得望向窗外,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庆蓟受了白月就近庇护之惠,是整座沧海境唯一没受瘴气之苦的城池。
如今正是早春时节,暖光倾洒,杨柳依依,桃李争艳,庆蓟国都被这早春风光装点出一番清丽风光,街道上人们穿着舒适鲜亮的春衫,忙忙碌碌。
若没了千年瘴气这个忧患,沧海境芙罗国倒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去处。
阿珩要买的食材都被颜正卿包了并且遣专人送去南塘,由于白月的原因,芙罗皇室上下对他是感恩戴德,此等小事自然更不用上仙的师妹烦忧。
而阿珩则被颜正卿以东道主为由,邀去游览庆蓟风光。
一路上庆蓟淳朴清新的风景叫阿珩看的很是新鲜,到了御城街,两人便下车步行,只身后由几名护卫跟随。
颜正卿自然是微服,不过他这个太子一向亲民,是以不少百姓认得他。
对于太子身边的姑娘百姓们更是诸多瞩目,阿珩敛了仙气便是寻常少女模样,只是她身上那股子仙界而来的出尘气质是如何掩盖不了的。
馒头一路撒欢跑,这会儿已被卖糖人的老伯吸引了,眼巴巴得瞅着想吃,还扒着老人家的裤管不放,老人有些为难。
阿珩无奈上前道:“老伯,这个糖人多少钱一串?”
街道有喧哗声传来,只见半道上冲出来一个脚步匆匆的小男孩,手里提了把藏青色古纹宝剑飞奔,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那宝剑颇重,他携剑跑着脚步便快不了多少。
小男孩眼尖远远便看见了颜正卿,惊呼:“太子殿下,殿下救我!”
小男孩带着武器向太子冲过来,那群暗卫立刻现身将他擒住。
颜正卿心知有隐情,挥开暗卫,让小男孩到跟前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男孩眼眶深红,将宝剑呈上,一字一句道:“禀告殿下,小民仓宇,亭湖人氏,此剑是我仓家祖传宝物,千金不卖,可是今天齐家二少爷硬要将宝剑买去。”【1】
齐家二少爷......颜正卿微微敛眉,问道:“是齐勋么?”
“是!”男孩重重点头。
颜正卿将目光落在那宝剑上,剑的样式十分古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剑柄上雕着一条蛟龙模样的异兽,依稀是个图腾的模样,看起来的确是个难得的兵器,难怪齐勋能看上,他那强取豪夺的性子竟然一点没变。
说曹操曹操便到,只见远处一名锦衣青年策马而来,见到太子,神色间未见任何收敛,不过微笑着下马道:“参见太子殿下,想不到殿下也在此。”
他语气恭敬,但眼神就不是了。
颜正卿淡淡道:“这把宝剑是这个小兄弟的祖传之物,齐卿还是不要夺人所爱的好。”
齐勋笑了笑,拱手作了个揖:“殿下误会了,微臣并没有夺人所爱而是以千金交换,是这仓家不识时务。”
小男孩闻言愤愤道:“凌霄是我祖父传给我的,别说千金就是万金也不卖!”
转而又对颜正卿哭诉道:“太子殿下,我爹说不卖凌霄,他就把我爹的腿都打断了。”
围观百姓纷纷围上来,注视着在场众人窃窃私语。
齐勋面上矜傲,没有半分悔色,眼中更是睨着三分嘲讽看着颜正卿,想看看这位太子殿下会怎么做。
芙罗国中,谁人不知齐勋乃大将军齐昭之子,齐昭与颜恪一个主武,一个主文,都是芙罗当朝的中流砥柱,齐勋仗着父亲的权势在庆蓟可谓是横行霸道。
而太子势微,在朝堂上又被齐家的大公子齐峥比的处处落于下风,若非有陛下颜相撑腰,他这个太子迟早会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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