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王子

    一路颠簸着到剧组,肖赞一直给王耶博电话,好容易打通了小妖电话,小妖说王耶博上了车便关了手机在睡觉,肖赞忍了又忍,没让小妖打扰他睡去。

    到底是真的睡觉,还是在默默心底舔伤?娱乐圈的少年不是少年,是披着布衣拎刀上战场无时不刻可能被人屠戮的战士,无论刀山火海,你都得受着。

    肖赞先到酒店,也不回房间,在大堂找个角落等着王耶博。

    肖赞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着,那是王耶博喜欢的一本童话书《小王子》,他说他小时候看不懂也不喜欢这晦涩的儿童文学,但现在重新去看,每一次都有新的感悟,但是他却讲不出来,为什么感动,为什么喜欢。

    其实,就像书中小狐狸说的“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看不见的,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

    肖赞坐在玻璃窗下,夕阳如血,扑面而来,满室都是灿烂热烈的金光,像极了极光。大堂这么大,却似乎只剩下他坐的这张椅子,他稍微转动下椅子角度,便能看见一次日落,这一天,他没有看到43次日落,似乎看见了44次。

    “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和其他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没有什么不同。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而言,我也和其它成千上万的狐狸并没有差别。但是,假如你驯服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对我而言,你就是举世无双的;对你而言,我也是独一无二的。”

    小狐狸是智者,只是简单地告诉小王子,生活的本质和爱情的真谛,爱情里的责任和付出是彼此独一无二的举世无双。

    肖赞轻轻念道:“花总是表里不一,而我太年轻了,不知道该怎样爱护她。”他合上书,闭上眼睛,任夕阳落在他的脸上,滚热的灼烧的。

    “赞哥?”那人的声音低哑磁性,在空旷的厅堂中缓缓扩散,如音符律动,从耳膜钻入到心弦,“你哭了?”

    肖赞站起来,胡乱抹了把脸,“阳光太刺眼了。”

    “你是傻子吗,对太阳瞪眼睛干什么?”少年长身玉立站在暗影中,眉目如画,神色恬淡,一双多情从不掩饰欲望的眼笼罩着肖赞,直白热烈,眼底有笑,有错乱的情迷。

    肖赞害怕这样的目光,又享受这样的目光,他什么都懂,不想回避,却又不敢回应,总这般躲在角色下享受着小王子理所当然的浇水除虫、遮风挡雨,却不肯回应,像极了那朵骄傲又犹豫的玫瑰花。其实,我更想做那只能抚慰小王子教会他爱的是那只火红的狐狸。

    “刚听人讲这里景色特别好,不远处有个特别美的瀑布,哪天有时间,不如去旅游一趟,如何?”

    王耶博疑惑地看着肖赞,嘴里却回复,“好。”

    这类小事上,他向来乖巧听话,柔软的如邻家弟弟一般。

    肖赞见他穿的已不是机场那件外套,手也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忍了忍没敢提,但视线却不肯离开他的胳膊。

    王耶博说:“小妖办好了入住,我先回房间放行李。”他见肖赞盯着他的胳膊不语,有些慌张,转身就欲离开。

    肖赞从背后拉住他的胳膊,“博弟,你的手——”

    王耶博的身子有些僵硬,但语气坚定又飞速地回他,“没事!”

    两人保持动作僵持着,都不说话。

    小妖过来,“两位爷,酒店还住有其他客人呢,回房间再拉扯吧!”

    肖赞不好意思地松手,三人上电梯回房间,肖赞跟着进了王耶博房间,小妖放了行李便出去了,关门前还说:“手机开了啊,萨姐说有事跟你讲。”

    “我先看下你的上伤口,有没有烫伤?”

    肖赞欲扒王耶博的衣服,王耶博捂住胸口,“赞哥,饶命,扒衣服难度这么高的活,怎么也得天黑吧!我害羞啊!”

    “少贫嘴。”肖赞被他调侃的脸一红,停了手,“我刚才买了烫伤膏,等我回去拿,你自己换衣服,先洗漱下吧!”

    “非礼这样的事,你起码也装模作样多拉扯几下吧,怎么就停了?”肖赞松了手,小孩却放肆地继续调戏他来。

    肖赞指着他点了几下,“搞事啊!”他离开去拿药膏,出了房间,脸上笑容全无,这般逗趣的小孩,自然是不肯叫他担心才表现的满不在乎。

    小狮子是骄傲的,他不想让他看见软弱,是不能完全放开心扉的保留,他们之间,可不就这样想依赖又互相保留?彼此还是留一线的余地,也好。

    肖赞回房间拿了烫伤膏回来,却傻在了门口,没带门卡,他手放在房门上,将脸几乎趴在上面,闭着眼睛,屋里那人这一路是什么心情,他一会儿该如何面对?

    表象柔和向往和谐的天秤座,内心却是保守和疏离,如果有一天,他开始放纵你的爱,放肆你的欢喜,放开心门,任由汹涌的情感潮水般泛滥,暧昧渐成宠溺,那已经是一种极致的宠或爱了。

    真的要往前走吗?

    房门突然被扯开,肖赞差点摔进房间,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嗯?”

    肖赞尴尬,“刚打算敲门来着!”

    王耶博在打电话,眼睛盯着他,不由自主慢慢漾出了笑意,他刚洗漱完,头发湿漉漉的,随意披着条浴巾,上半身光着,精瘦却有肌肉,力量的爆发感在腹部块八腹肌间淋漓尽展,他在舞台上神一般的舞蹈靠的是肌肉的爆发和腹部核心力量,小孩看似瘦,但身材一流,这样坦诚模样,性感又撩拨,不能不叫人脸红心跳。。

    肖赞目光游离,不敢直视他的肌肤,最终落在他左边的八3胳膊上,旖旎心思顿时全消,神色渐凝重。小孩肤色白皙柔嫩,稍微有些伤口便十分触目惊心,滚热的咖啡洒了大半杯子在胳膊上,好在穿了防水运动外套,阻隔了不少热量,但还是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大片的血红,肖赞心疼了,脸色发白。

    肖赞推着王耶博坐到床上,拉着他的胳膊仔细检查,有的地方已经起泡了,他捂住他接电话的手,“别打了,去医院把!”王耶博在给萨姐电话,他疑惑地看着肖赞,肖赞满脸凝重,一点没有平日的温和,眼神凶巴巴。

    王耶博赶紧挂断电话,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哥,“赞哥,你干嘛,好凶。”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说,要去医院的!”肖赞去给他找衣服,“穿衣服去医院。”

    “我不要!”王耶博摇头。

    肖赞逼视着他,“王耶博,你什么时候能不耍小孩子脾气?20岁了不起啊,已经成年了,是个成年人了吧?胳膊留下了疤痕怎么办,你可是个艺人,需要形象的。就算你不需要形象,这个样子不疼吗?你拍戏不,还怕疼不?”肖赞一连串的质问,声音渐渐提高,动了真怒。

    “你不是给我买了烫伤膏吗?”王耶博刚洗漱完的模样,十分清新可人,像一只软嘟嘟的小奶狗,眼神也湿漉漉地,柔软又撒娇般看着肖赞,“哥,我不喜欢医院,我不要去医院。”

    肖赞被他看的心软,但意志坚定,“我先给你擦点这个药膏,然后去医院。乖,我会陪着你。”他十分强硬,王耶博在他哥强大的震慑力下,没敢再顶嘴,乖乖穿了衣服,跟着出门。

    王耶博真的十分害怕医院,他一路上拉着肖赞,“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肖赞点头,“是的,我陪着你。”

    “我讨厌医院。”王耶博垂下眼帘,刚洗完的头发柔顺地趴在额头,发丝散漫了遮挡住大半个黑漆漆的眼,“小时候我生病,一天要打八瓶吊水,医生不让我跳舞,可是我喜欢跳舞,不想放弃,便从医院跑出来去跳舞。”

    肖赞还是第一次听王耶博讲他的过去,小孩这般柔软脆弱的模样他真的很心疼,小狮子露出肚皮,让人看见他的软弱,这是信任到极致的表现了,肖赞心动又有些害怕。

    借戏拉锯的那些情爱别离,与现实渐渐靠拢,猝不及防,让人欢喜又叫人望而却步。

    “别怕,有我呢!”肖赞与王耶博的手相握,王耶博的手掌宽大有力,肖赞的手被他包裹,两人指节相握,热烈的皮肤温度彼此传染,从指间到心窝,随着血液流淌向四肢八脉,全身心都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王耶博安静下来,如一只温顺的小奶狗,软萌萌地看着肖赞。

    “会一直陪着我,一辈子吗?”王耶博紧张地盯着肖赞的唇角,似乎要将他的唇,他嘴里说出的每句话,嘴角每一个弧度都记住,“陪着我,不离开我,相信我,一辈子,一直在一起,永远!”

    肖赞有些逃避地笑,“真是狗崽崽呀,生病了比小孩子还粘人。”

    “我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王耶博紧紧捏住肖赞的手,“我不管,我就要你说。”带了狮子的霸道和凶狠。

    “你是傻了吗?”肖赞的手被他捏的生疼,脸色在车窗明灭的灯光闪烁下渐渐晦涩难明,他叹息,又摇头,闭上眼睛,淡淡忧伤弥漫,“真是小孩子,世间哪里那么多一直永远,永远有多远?永远是骗年轻人玻璃心的玩物,只有年轻不懂事热血沸腾的年纪才会想永远,说一辈子。”

    王耶博脸色苍白,良久不说话,但手却不肯放开,那般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掐进对方的灵魂深处。

    王耶博年纪不大,但早早出社会工作,对自我的认知清晰,从来都有“酷盖、冷漠、黑暗”等词,却在见了那人第一面,小孩突然就懂了什么是春风化雨,什么是温柔静好,什么是见你心喜,什么是甜蜜柔情,那些少年强说愁的书里用的所有青春美好词汇,他突然便会了。

    那种来自骨子里的亲近和愉悦,瞬间击碎了少年冷漠包装的还带着青葱炙热的心。

    肖赞稳重和善,对每个人都是千篇一律的微笑,礼貌周全又不世故,风趣温柔,于人于己不造作,不逢迎但也不得罪。作为同事或搭档,礼貌是背后是疏离,是心理设防的遥不可及。

    王耶博懂他,他自己何尝不是,表面冷漠,内心良善,他对人礼貌,遵循规则,积极向上,勇敢执着,做喜欢的事尽量不肯给别人添麻烦。

    但王耶博突然就不想被他那些表面的温柔欺骗。他想要的更多,他想看见他的喜怒哀乐,看见他的表情管理失控,看见他大哥哥人设崩塌后的无奈无助,看见很多很多有趣的他的各种情绪。所以他想方设法抓住那些能激怒他的点,用怼或逗将他那些包裹在身上的“温柔”面目击碎,我只对你笑,对你胡搅蛮缠,对你喋喋不休,我打你闹你,教你我所有喜欢的东西将你带入我的世界,我亦去了解你,走近你。

    只想我们,只有我们彼此,走得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现在的你,终于对我放开,会喜怒哀乐随着彼此的心意肆无忌惮,会这样在我无助的时候站到我的前面,我本以为我已经满足,但是,我突然发现,我不甘心,我想要的更多。

    我并不满足于这个夏日,你对我短暂的好,我想得到全世界,陪伴你全部的夏日。

    知道你的谨慎,或迟疑,或是分不清戏里戏外。知道我们要走的路会艰难,荆棘满地,不见黄花。为了不吓到你,我宁愿放缓脚步,将狮子的爪子藏在掌心,宁愿扎伤自己,也不愿吓到你。

    陪伴,是个美好的词,意味着世间有人给你最温暖的时间。

    陪伴,也是个平常的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成习惯。

    王耶博想到近期看到一本书上这样写。

    就如小王子,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但永不会忘记他那朵独一无二的花,我身在何处,都无忘无悔。

    到了医院门口,肖赞抽手,“博弟,到医院了。”

    王耶博松手下车,却阻止了肖赞下来陪他一起进医院的举动,“虽说在外地,但还是注意点,被发现就不好了。”

    他们来的外景地不甚繁华,王耶博的名气也没到四海闻名的地步,没引起任何人注意顺利地进了当地最好的医院,挂了急诊,小妖陪王耶博去了医院。

    肖赞等在车上,他看着车窗外医院那个红色的十字,担忧着,又悲凉着。

    身体的伤,有医院可来,可是若有一天心伤了,用什么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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