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不透一丝阳光。
王文洲蹲在马路中间,捂着脸。
下午刚做的造型被吹得稀巴烂,他很惆怅,体育老师的工资已经很低了,能花五分之一做个头,多么不容易啊,竟然就这样吹烂了?也太不友好了叭!
惆怅完了,人民教师王文洲同志,捋了捋自己那头乱七八糟的卷毛,才站起来,小心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前方是一条笔直的马路,青石板造的,路尽头被一层白雾笼罩着,不知通向哪里。而左右两边,则是十几栋破旧老民房,分开错落,静静伫立着。至于后边……
王文洲转过身去,一抬头,便看见三个男人,站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他。
眼神,似乎都不太友好……
“嗨,兄弟!”王文洲站起来率先冲他们打招呼,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试图传递一个友好的信息,“咦,我刚才来的时候,怎么好像没发现你们?”
只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却没想到,这三个男人似是集体松了一口气。
他们又互相对视了几眼,确认了一下,对面这个面貌秀气,五官精致的,高瘦卷毛男是个人后。三个人之中最瘦的那个男人,才缓缓站出来,做了个自我介绍:“兄弟你好,我叫张五,我是一名工人。”
紧接着,最高的男人也站出来说,“我也是工人,我叫石六。”
而剩下那个不高不瘦,比较普通的男人则说:“工人,我叫马七。”
王文洲:“……”这三一看就是假名好吧!要不要这么敷衍!
不过,他虽然在心里吐槽着,但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报真名,正是对自我的一种保护。
清了清嗓子,他也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体育老师,王、王八。”
三人:“……”
无视掉三人无语的表情,王文洲抓着卷毛问:“大兄弟,你们三到底怎么过来的啊?我之前一直站在这里,可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也太惊悚了吧!”
瘦子张五干笑了一下,“还能怎么来,不就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袭击,传送到这里来的吗?”
另外两人重重点头,表示附和。
王文洲却摇摇头,偷偷往前凑了凑,一脸高深莫测的说:“什么不知名力量啊,你们想太多了吧!其实是这样的……”
说着,王文洲开始回忆杀。
他当时刚烫完头,照了二十次镜子,感觉很满意,就办了个卡,之后受不住推荐,又加了套餐,但是套餐又不划算,不如豪华贵宾卡,于是他又……
“能简短点吗?”高个石六一脸痛苦的打断他,“太长了兄弟,能简短点吗?”
“剪短?”王文洲摸了一把自己凌乱的卷毛,很严肃的反驳,“tony老师说了,不能剪短,再剪短烫不出效果啦!”
“……”
酝酿了一下情绪,王文洲又开始了回忆杀。
再然后,他出了理发店,开着自己的奇瑞QQ迷你车,去往x市中心的二月玫瑰咖啡馆,准备相亲。
刚停好车,从地下车库走出来,他便发现有个巨大的黑影在尾随,正要回头来次见义勇为,就……
“就怎么样了?”
“就感觉有只手,在我的背后重重一抓,然后我就失去意识昏过去了。嗯,再接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
听王文洲说了长长的一串,本以为能收获点什么有效的信息,结果特么全是废话,三位工人大哥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王文洲自然也瞧出来了,他们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连忙补充道:“其实我当时,眼角余光,有瞟到那个黑影!”
“嗯?”工人大哥们顿时来了兴致,他们被送进这个莫名其妙的恐怖游戏世界,已经两次了,两次稀里糊涂地侥幸逃生了,可对这股不知名的力量却一无所知。如果能获取到相关的信息,终止这场可怕的逃亡,那是再好不过了。
王文洲吞了吞唾沫,搓着手:“那个黑影是个男的,长得贼高,差不多快有两米吧,我在他面前跟个小学生似的!他的脸很方,像个正方形。眼睛呢,唉,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总之,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三位工人大哥眼睛一亮,只要抓住害他们的幕后黑手,这一切可怕的经历就能结束了。
“说出来,你们恐怕都不信!”王文洲眯着眼睛,“是姚明!是国家队打篮球的那个姚明!”
“姚……明?”
三位工人老大哥,内心立刻齐齐蹦出一声卧槽,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文洲是在逗他们,立刻气得骂人:“妈的,这孙子在骗我们!”
“你脑袋有毛病吧!”
“艹!”
王文洲哈哈一笑,对他们的谩骂丝毫都不在意:“我也是看兄弟你们太紧张了,才想着开个玩笑的,不过呢,兄弟,我刚刚说的全都是真的,除了最后一段。”
“什么意思?”普通人马七问。
王文洲伸了个懒腰,低下头,看了看他腕上的手表,然后才神情严肃的说:“你们相不相信,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某种特殊力量,能将人从一个场景,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场景?”
三位工人大哥一愣,又听王文洲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我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半,被黑影从背后袭击,是两点三十五分,而我失去意识后,从这里醒过来的时间……正巧,就是两点三十五分。
一个大活人,突然在大街上失踪,接着从另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又遇到三个陌生的你们,而你们的情况与我完全相似,那么你们猜,我现在会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肯定是报警呗,就像,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进入那个恐怖世界一样。
“我要报警。”王文洲说,随即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却没有立即打开,而是说,“我猜现在的套路,肯定是手机没信号,什么信息都发不出去对吧?”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一样,他解锁了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电量满格,但是信号那里……完全是空的。
王文洲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笑了笑:“说实话,这种整人的套路,我在恐怖电影里看得太多了,一点也不新鲜。”
他说完,便仔细地观察着,这三个自称是工人的男人,企图从他们脸上看出点破绽,以证明自己的推断是对的。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三个人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露出惊慌的神色,只是盯着他,表情纠结,仿佛想对他说点什么。
可他们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低头沉默着。
这时,一个清透如玉的声音,突然毫无预兆的,从他们的背后响起来:“很有趣的新人啊。”
这丶这声线也太好听了吧……王文洲先是一惊,随即诧异的观察着,这个冷不丁冒出来的男人,身材高挑,模样出众,穿着一身干净笔挺的灰色西装,脚踩两只高奢皮鞋,从上到下透露出两个字:精英!
但王文洲心里,已经自动转换成另外两个字:社畜!
因为当他看到这个家伙的相貌时,发现……他比自己长得帅……而且不是帅了一丁点,是那种就算剃着板寸头,也能把自己秒成渣的长相。
在这种地方,长这么帅合适吗?王文洲酸了吧唧的想,三位工人大哥却是有点兴奋的,跟这位新出现的精英帅哥,攀谈起来。
“兄弟,你是老司机吧?”
“过了几次啦?”
“怎么过的啊?”
精英帅哥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眸光柔和:“普通员工,陆九。”
他如是介绍着自己。
工人大哥的嘴角齐齐抽了抽,看来他们是要把数字假名军团,进行到底了。
“嗯……我过了五次了吧,这是第六次。”精英帅哥陆九口吻谦虚。
但工人大哥们都惊呆了,直觉遇到了厉害的:“五次……兄弟你也太强了点吧!”
“还行。”精英帅哥淡淡丢出这两个字,微微侧过脸,盯着王文洲,“新人,既然你觉得这是一场阴谋,是有人在背后组织套路你,那你认为,自己是如何在两点三十五分这个时间点,从市中心无缝出现在这里的?”
“嗯?”王文洲一怔,随即意识到,他在说先前的时间问题,理了理思路后,才回答他:“要做到这样的假象其实很简单,只要那个黑影在袭击我之后,把我的手表时间停住就好了。”
精英帅哥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指着王文洲手里的手机:“你手机有开机密码吧?”
王文洲点点头:“没错,还很复杂。”
精英帅哥笑意更深:“那没人能改你手机的时间吧?”
王文洲愣了愣,一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连忙摁了下手机屏幕,只见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两点五十五分。
2:35到2:55。
中间只差了20分钟,而这20分钟,正是他来到这个陌生之地,和三位工人大哥,以及面前的社畜,交谈所花费的时间。
他的手机……密码设置得极其复杂,除了自己,连他爸妈都解不开,所以不存在有人能擅自打开他的手机,篡改时间。
既然那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真的有种灵异力量,能让人瞬间移动……”王文洲失神喃喃。
三位工人大哥无语的看着王文洲,很显然,他们根本没想过,这种事情还需要证明,因为从进入第一个恐怖世界起,他们就几乎可以肯定,这是某种超自然灵异事件,人类无法逆转的。
而精英帅哥审视着王文洲,见他脸色发白,一副信仰受到挑战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从他看见王文洲蹲在地上捂脸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非常有趣。
但,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
“不对,还是有人能破解我的手机密码!”王文洲忽然开口说。
“……”
精英帅哥惜字如金,“谁?”
“这款手机的生产厂家,他们负责出厂的,他们肯定知道出厂密码,只要知道……”
精英帅哥打断面前滔滔不绝的小卷毛:“等等,一个做手机的大厂,为什么要破解你的密码,打开你的手机,改你的时间?”
“哦,那就不是他们,肯定是哪个黑客,黑进了我的手机。”王文洲冷静的继续分析。
“你手机里又没有什么重大机密,请问黑进去了有什么用?”
“是没用,不过说不准有人暗恋我呢!”
“……”
精英帅哥决定投降:“王老师,你是杠精吗?”
“当然不是!”王文洲反驳,“我只是,只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尤其是在碰到不唯物的东西时。
“……”
在真人版,大型在线恐怖逃生类游戏里,做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精英帅哥可以确定,小卷毛不是有趣,而是非常有病了!
无聊的推理与杠精,让空气安静下来,几个人很尴尬地站着,这是小镇的入口处。
突然,远传传来一连串剧烈的响动声,“咔嚓”,“嘭——嘭——”
王文洲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原来是路两旁随风摇晃的电线杆,刚刚倒塌了。
“你、你们看天上飘着的是什么?”瘦子张五蓦地开口,声音里透着恐惧。
“风筝吧?”高个石六有点近视眼,没太看清猜测着说。
王文洲仰着头,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三四米高的天上,飘着一团像气球一样的东西,圆滚滚的,黑溜溜的,表面不知附着着一层什么东西,像密密麻麻的丝线,随着大风在空中扭动。
突然,那“气球”翻了个边,露出了,藏在黑色下的一双眼。
血红色的,正滴溜溜的到处看。
“……”
人丶人头!tm这天上飘的竟然是个人头!王文洲感觉头皮发麻,有些毛骨悚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工人大哥们此时也已看清,天上飘的根本不是什么风筝,而是一个会动的人头,当下吓得都要哭出来。
唯有精英帅哥扫了一眼,兴致缺缺的挪开目光,注意到,远处错落的旧房子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四五个人。
果然,还有别的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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