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江涵第一个踏出金色的电梯。
她还没来得及为顶层富丽装潢震撼,迎面就走来一个亭亭的美人。
印江涵睁大眼睛,想起第一次和余心月见面的时候。
刚来到印家的女孩灰扑扑的,打扮得像个村姑。印江涵从舅父外婆谈话里得知她的身份,心里嫉妒得不行,偏偏外面装成友好热情的模样,拉着女孩去洗梳打扮。
当洗去女孩面上灰尘的瞬间,就算同为女生的印江涵也心驰神摇。
余心月的美太凌厉,凤眼,红唇,雪肤,眼里水光潋滟,亮得惊人。
所幸,她这样美却不自知。
印江涵哄骗着女孩,涂上俗艳口红,夸张眼影,遮盖原来的美貌。
看到她还傻乎乎向自己投来感激目光时,印江涵心里涌上无比痛快的报复之情——
就算你是印家亲女儿又怎么样?还不依旧是个灰头土脸的村姑?
这几年来,余心月在印家人心里一直是个土里土气的形象。
印江涵帮她“伪装”得很好。
就算偶尔看见她的素颜,惊艳一会儿,也会因为余心月不经意干出的各种蠢事刷掉好感度。不过这种“不经意”,多半是印江涵在后暗暗设计。
印江涵十分满意现在的状态。
余心月只是个土里土气的村姑,没什么竞争力的对手。
而她自己,在余心月身边当个虚情假意的“闺蜜”,随便哄几句就能让这傻妞感激涕零;在印家人身前又做个温柔善良的闺女,美丽大方,与余心月对比鲜明。
甚至,在外人的眼里,她才是印家的亲生千金。
这样多好啊。
可是……看到现在余心月时,印江涵眼里惊慌一闪而过。
记忆中的村姑似乎变了个人。
光彩夺目、明艳逼人、高高在上。
不可能,这傻妞怎么知道这样打扮自己?
余心月心头冷笑,却装成好闺蜜的模样,迎了上去,“涵涵,你来啦。”
这声涵涵,喊得她自己都有点反胃。
印江涵回过神,皱眉:“心月,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余心月歪头,“怎么,我这么不好看吗?”
少女笑意盈盈,眼里水光潋滟,黑裙衬得她肤白如雪,好看得过分了。
印江涵强压住心里的嫉妒,“不适合你,心月,这样不适合你。”
好看的裙子不适合你,优美的称赞不适合你。
你只适合呆在地底,当个陪衬我、被我踩在脚下的村姑。
心里阴暗想法一掠而过。
印江涵伸出手,想去牵起少女,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没想到手刚刚伸出去,就被重重拍开。手背火辣,很快泛起红色,印江涵呆立着,半晌没回过神,似乎没想到,向来唯唯诺诺,给一点好就心满意足的女孩,会不留情面地拍开自己的手。
“噗嗤。”
印江涵循声望去。
女人靠坐着沙发上,低头轻抿红酒,长睫在白瓷一样的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姿态高贵雍容,带着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气。
像是感受到印江涵的目光,女人微侧过脸,深黑瞳孔里蒙着层云雾,教人看不明白。
城市霓虹在她身后,地上灯市,像天上星河。她坐在星海里,轻轻一点头。
美丽得惊心动魄,高傲到不近人情。
印江涵只当刚才听到的轻笑声是假,面红耳赤地站着,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
怕惊扰天上人。
余心月错开印江涵的身影,走到她身后的男人面前,仰头看着他,“舅舅。”
印鸿飞星目剑眉,凤眼薄唇,英俊得有点刻薄。
他看着身前仿佛换了个人的漂亮女孩,面上闪过诧色,而后依旧是那副冷漠表情,“还知道给家里打电话?”
余心月眼圈渐渐变红,精致小脸漫上悲伤的神情。
没有乱七八糟化妆品的遮掩,她的美丽不加掩饰展现出来,低着头啜泣的时候,楚楚动人,任谁都会心软。
印鸿飞也心软了,以为小孩是在后悔。
也是,到底是没长大的小孩,在陌生城市里迷了路,还恰逢雨天,不知道心里会有多害怕。
没想到小孩吸了吸鼻子,糯着声音问:“我舅妈呢?”
印鸿飞心口一滞——
我冒雨找了你一天,都快急疯了,你这没良心的就记得舅妈?
余心月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披肩。
衣上清香传入她鼻尖,让她莫名心安——是秦卿的味道。
她回头看一眼,秦卿也望着她,神情有些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余心月心里漫上很柔软很柔软的滋味。
仿佛风乍起,吹皱一湖春水。
她从突然涌起的悲伤中挣脱,再次抬头,看着印鸿飞,染了泪的眼睛亮得像星辰,无比坚定——
“我想见舅妈!”
印鸿飞:“……”
没良心。
不怪余心月乱了分寸,一想到能再见到季昭华,她的心都在颤动。
季昭华是她舅母,这时嫁给印鸿飞不久,正琴瑟和鸣。
与印家人的偏爱相反,她对看似一无是处的余心月更感兴趣,宠溺到时常让印鸿飞吃醋。
在季昭华的努力下,余心月几乎快要得到印家人的认可。
只差一点。
可惜所有的努力都因她难产而死化为泡水,甚至比从前更加惨淡。
“舅妈……”
余心月心中默念。
她前生唯一的罪,唯一的悔。
“她回娘家了。”印鸿飞没好气地回。
余心月恍然想起,这个时间点,舅舅和舅妈没有后来那么如胶似漆。
在她的记忆里,印鸿飞是个宠妻狂魔,但她忘了,在宠妻狂魔前,还有过一段追妻火葬场。
印鸿飞和季昭华是父母介绍,相亲认识。
半强制的婚姻,让心高气傲的印少爷一开始不怎么待见自己老婆。
不过季昭华也不怎么在乎他。
没多久,印鸿飞就被人美心甜的小姐姐不知不觉攻略,陷入爱河不可自拔。
然而季昭华因为他从前一系列作死操作,对他印象十分差,后来印鸿飞花了不少功夫才重新把人追到手。
现在正是印鸿飞正在作死的时候。
余心月心想,阻止上辈子的悲剧,就要阻止舅妈难产。
从根源上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季昭华和印鸿飞结束现在还是貌合神离的婚姻,毕竟,没有怀孕,就不会有难产。
何况印鸿飞他配季昭华为他生孩子吗?
他不配!
余心月对印家心中有怨,想到前生,连带着看这时的印鸿飞也格外不顺眼起来。
都说宁毁十桩庙,不毁一桩姻,她没想到自己刚刚回到从前,最开始考虑的事就是拆掉两桩姻。
印鸿飞也没有想到,低垂眉眼、泪眼婆娑的小女孩,心里不仅没有半点念他,反而在认真思考如何教唆他老婆和他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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