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会场之中, 印江涵还不知道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梗着脖子说自己没抄。
抄袭是不可能抄袭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抄袭的,作歌又不会作,只能靠剪裁一下别人的歌, 当当裁缝才能维持得了生活的样子。
“证据都已经拿出来了,你还是坚持自己没抄吗”
“那你曾经欺负过余心月吗”
“网上有思源同学发帖说你曾经对她进行校园霸凌,你承认这件事吗”
印江涵煞白一张脸,双脚发软, 用力撑住桌面,手背青筋迸出。
如果能够回到从前, 那天她肯定不会推开余心月的卧室。
然而她现在都没有意识到, 问题并不在于她进不进卧室, 看没看见那张纸。而在于无论如何, 抄袭都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她依旧没有反省自己。
但余心月毫不奇怪, 印江涵就是这种人。
印鸿飞大步迈上前, 压低声音对着印江涵说“你搞什么不是让你道歉了吗”
印江涵固执地咬紧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台下记者们开始起哄,要求印鸿飞下台, 让印江涵继续回答问题。
比起印鸿飞那种中规中矩的洗白, 还是印江涵更能成为热点抄袭被锤还死不悔改,梗着脖子不肯道歉, 脸皮厚的令人叹为观止。
印鸿飞迫于舆论压力, 不得不灰头土脸地下去, 临走前给印江涵一记眼神,那警戒的意思很明显。记者肯定会拿这一点大做文章,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再让印江涵睁眼说瞎话,这事就没法圆了。
印江涵装作没看见,开口说的第二句话就让印鸿飞差点当场气死。
她说“不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余心月在栽赃我。”
这还是青说的主意
计傅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抄袭,抄袭就意味着要交一千万,他可舍不得。于是干脆让印江涵一条道走到黑,坚决不承认抄袭,继续朝余心月泼脏水。
这样青说再派人大肆宣传,就算余心月有证据澄清,但事情反转再反转,观众们早就对这口瓜失去兴趣,也不会有人揪着抄袭的事来说。
当然这么厚颜无耻的行为肯定会被骂。
青说铁了心让印江涵走黑红路线,才不会在乎她会不会被骂。
记者们一片哗然。
不要脸的人见过不少,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头一个见。
这还是个未成年人印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居然能够同时养出来余心月和印江涵。这么一对比,可不要太惨烈了。
“那么,为什么你说余心月栽赃你呢”
印江涵低头,眼里蒙上层水光,“她从小嫉妒我的身份,故意制造我抄袭的谣言。”她哽咽着,“我根本没抄啊,我我也没有欺负她。是,我不喜欢她,明明是我家,可她突然塞进来了,我嫉妒舅舅对她好,可是,我根本没欺负她呀。”
“我们家养了她这几年,她要是真的觉得我欺负了她,为什么不对外婆他们说,为什么非要告诉外人,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低低啜泣几声,肩头不住颤动,看上去柔弱可怜。
这么精湛的演技,让台下的记者都有点动摇了,倒不是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而是在想,或许以印江涵的思维,她真的没有“欺负”余心月。
在她的脑回路里,你不小心踩她一脚,那叫你欺负她;
她没事抡你一巴掌,就不叫欺负了。
双标得明明白白,理直气壮。
一个女记者站起来,直接了当地质问“余心月从来没有说过你欺负她,是思源同学爆料,你为什么要责任推到她的身上你几次否认自己抄袭,那怎么解释青青与另外两首歌相似度极高你和青说签约了,之前网上铺天盖地黑余心月的言论是否是青说授意”
印江涵被这几个质问砸得晕头转向,强撑着桌子,眼泪涟涟地说“我我不知道。”
女记者嗤笑了下,似乎这已在她意料之中。
她把目光转向印鸿飞,“印先生,这里还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们。当初你们为什么要突然把一个乡下素不相识的孩子接回家呢”
不止她有这个疑问,大家都在想
既然对这个孩子不好,那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接回来呢
印家在外的说辞是,遇到余心月的时候她正好被虐待,觉得可怜就给带回来了。但要真是这么好心,就不会闹出现在这么多事了。
印鸿飞额上沁出汗珠,在无数双眼睛的审视下,咽了口口水。
他张了张口,吐出第一个字后戛然而止,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嘴里,仿佛过去那些拙劣的谎言都会此处无处遁形。
恍然间,他觉得这不是一场招待会,而是一次审判。
他在被审判,被回忆,被姐姐,被自己的良心。
“我”
印江涵突然开口,打断印鸿飞想说的话“舅舅他下乡的时候遇到余心月,看她可怜,就给带回来了。”
女记者早有准备,“真的是这样吗”
印江涵“不然呢”
女记者拿出一张照片,大声问道“那么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印泓雨和余心月的长相这么相似吗”
老照片已经泛黄,上面的少女穿着连衣裙,笑容和煦,凤眼微挑,娇艳如玫瑰。
每个摄像头都对准照片,尽力让电视机前的人都看清。
就算老照片有些模糊,也不难看出,少女与余心月的五官极为相似,只是更显温柔荏弱,少了点锋芒与凌厉。
“这,真的太像了。”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知道为什么印家要接回余心月了,这是他家女儿的轮回转世吧”
“你们就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吗万一是印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呢”
“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印江涵顿时慌了神,“你、你怎么弄到我怎么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像我不知道”最害怕的事情突然被人戳破,她六神无主,脸色苍白,“我怎么知道天下像的人多了去,谁知道怎么回事”
弹幕里议论纷纷,“为什么她这么害怕”
“难道被说中了,真是私生女。”
“卧槽,印鸿飞的吗,我就说印鸿飞长得挺帅,为什么印江涵就这么一般的。”
“难怪一直提防余心月,原来是怕她将来分走自己的钱。这才多大啊,想的可真多。”
然而女记者抛出的第二句话让大家更加惊讶与兴奋。
“我调查出来,余心月的姨母,曾经在三医院当护士,而印泓雨是在三医院生产,那么我有理由提出合理怀疑,是不是生产的那天,两个婴儿就被人调换了呢”
弹幕已经疯了。
“啊啊啊啊这发展刺激”
“记者姐姐哪里来的,快给她涨工资,快”
“真是现实版真假千金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所以印家这些年虐待的,是他们的真千金有毒吧,真艺术来自于现实魔幻现实主义绝了。”
印江涵冷汗淋漓,像在被所有的人戳着脊梁骨骂。
她的身形一晃,嘴唇颤抖,“你胡说我才是真正的印家人,我才是她只是个养女,长得像一点又怎么了她这辈子都只是养女,只能在我底下,别想翻身”
激动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她一股脑喊出来。
印鸿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一直没承认余心月的身份,只是害怕耽误印江涵的婚约,加上不愿让她被人在背后议论是非。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余心月,但他没想到,印江涵居然这么理直气壮,还真把余心月当成一个养女。
本来他的设想接近于理想主义,都是一家人,有没有名分没什么关系,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但这种混沌不清的态度却让两个孩子产生了错误的的观念,从而教坏印江涵,伤害了余心月。
一股难以言说的愧疚涌上心头。
他颤抖着手,指向印江涵“你、你刚刚说什么这些年,你把心月当外人”
印江涵哭着喊“她不是吗她本来就是”
“本来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开开心心,她非要挤进来,要不是她,会到今天这样子吗”
印鸿飞气得浑身都在抖,“你真是不可理喻。”
但当他想教训女孩时,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当着这么多摄像头的面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打印鸿飞,“你这个不孝子,除了打孩子还会什么”
老太太继续指着记者们,毫不客气地开骂,措辞锋利,颇有以一当百的气势。
印鸿飞快要晕过去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记者啊。他焦头烂额,一手拦着骂骂咧咧的老太太,一手拉住哭哭啼啼的印江涵,强拽着把她们都拖下去。
好好一个招待会,全被毁了。
网友们炸裂开。
印家这是什么反应,难道被戳中了
这操作太强了,自爆卡车啊。
所以他们一直以来虐待的都是自己真千金,这是什么人类迷惑行为
屏幕忽然暗下来。
老板娘换了个台“真没意思。”
不关心最近事端的人,完全看不明白这场招待会在说什么。
余心月附和“是挺没意思的。”
印家人作死不是一天两天,她对这个结果毫不吃惊。
“月月,”秦卿担忧地看了她半晌,最后帮她把杯中茶倒满,“要不要再吃点”
余心月“”
她到底该怎么撕掉自己饭量大的标签
“姐姐,那记者说的话,你不好奇吗”
秦卿轻轻摇了摇头。女孩无论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在意,更何况,她本就有这个猜测。唯一觉得气闷的,就是印家人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要是那天自己没有撞见,女孩在大雨天是否会出什么意外
秦卿抿口茶,白皙如玉的手腕撑住下巴,往窗外看。
阳光斜斜照进来,却没落入她的眼中,深黑眼眸没有光亮,像是酝酿风暴的大海。
印家这么愚蠢荒唐,无论如何,不能心月再次回去。
而余心月吃饭间隙抬头一瞥,就有些怔住了。
女人微偏着头,侧颜堪称完美,鼻骨挺直,面部线条凌厉清冷,冷白的皮肤被阳光照得呈现玉一样的质感,乌黑的头发挽在耳后,耳坠上的黑珍珠反射温润的光。
像是画里的人。
余心月又想起上辈子看过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也是这样,微偏着头,眼眸深黑,明明是冷淡的神色,可她看着你时,黑如深渊的眼睛,却好像能够让人溺进去一样。
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她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忽然就能够和曾经遥不可攀的人坐在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事物。秋日阳光静静地洒下来,美好到有点不真实。
“月月,”秦卿忽然回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余心月稍一怔,“什么怎么办”
秦卿问“寻音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余心月双手撑着下巴,“我想去学音乐”
“出国吗”
余心月思考了一会。
她上辈子的心愿是进入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但今非昔比,现在凭她的实力,完全可以考虑世界级的音乐学院,去攀登更为险峻的高峰。
念及此,她微微笑道“恩”
秦卿问“那天的教授给的名片还留着吗”
其实只要秦卿一句话,世界最好的音乐学院就会对余心月敞开。她本想这么做,但转念想到余心月根本无需自己的帮助。
甚至,以这种手段让女孩进入学院,是对这个音乐天才的侮辱。
所以她提起那张名片,试探一下余心月的态度,如果余心月不需要这种让自己轻松一点的方法,秦卿也不会再提。
余心月笑容发苦,手指绞在一起,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出门时,没有找到那张名片。”
秦卿一时没反应过来。
余心月望着茶水,“被扔掉了。”
不知道是印家的哪个人,多半是印鸿飞。
秦卿没有说话,深黑眼瞳酝酿着怒意。
余心月抬头,很快笑起来,“没关系啦,反正凭我自己的实力,哪里用得着要人引荐,我超强的,对不对呀姐姐。”
秦卿颔首,“恩。”
她相信以女孩的实力,根本毋庸担心。
然而此刻两个人还不知道,海外乐坛有个不成文的鄙视链黄种人,津国人,女人,余心月正好处在鄙视链的最底端。
招待会弄巧成拙,印鸿飞现在过得更难了。
每天回家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煎熬,他看到家里那两个人,就气得肝火上头,又不能发作。整日沉着一副脸,工作也受到不小的影响,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可当他知道寻音半决赛召开在即,选手们统一飞往夏半岛时,还是提前几个小时守在机场,想见余心月一面。这段时间余心月被保护得很好,压根见不到她。
看到小小的人影出现在机场,印鸿飞的眼眶有些湿润。
余心月穿的粉色卫衣,衬得小脸粉嘟嘟的,头发扎成丸子头,看上去活波可爱。人群里,唯有她是耀眼的,闪闪发亮,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印鸿飞想,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小孩这么可爱呢
兜里手机开始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是印江涵,脸色顿时沉下来,把手机关机放回口袋。
他不想再知道有关印江涵的任何事情,看到她的名字或者听到她的声音会让印鸿飞觉得本能反胃。他真的很想放弃这个一心作死的女孩了,可家里老太太总护着印江涵,把这个假千金当成自己的命。
印鸿飞可以理解。
过去十几年,他们一直把印江涵当成掌心宝来疼爱。她来的恰是时候,咿呀的婴孩,正好弥补那时两人失去至亲的痛苦,以至后来,印鸿飞总带滤镜,就算印江涵犯错,也只觉得她骄纵了点。
他从没看清过印江涵,直到这当头一棍。
想着,余心月正要与他错身而过。
印鸿飞连忙喊“月月”
语调拿捏得恰好好处,四分愧疚四分真诚,还有两分慌乱。
余心月起一身鸡皮疙瘩,让颜霁和童雅不要再送,同男人转到一个角落。
“什么事我赶飞机。”她看下表,“最好三分钟说完。”
这样冷淡漠然,让印鸿飞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着地面,光可鉴人的地板反射出一张颓废不振的脸,许多的话梗在嘴里,最后变成一句“这些天过得还好吗”
余心月笑起来“好呀,不能再好了,我天天都很开心。”
她灿烂的笑容像一个巴掌打在印鸿飞脸上,扇得他太阳穴隐隐作痛。
在印家的时候,女孩可从来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轻松自在,眼里有光。
印鸿飞低头,“那就好,我在颜家没有找到你,这些天,你在紫罗兰”
余心月“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印鸿飞“秦卿故意接近你,能有什么好的居心,月月,你年纪太小,不明白人心隔肚皮。你想想,她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余心月的笑意一敛,冷淡地说“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印鸿飞脸上挂满担忧,完全没看出余心月眼中怒意,继续说“你不知道,光云是很厉害,可秦家人能有什么好货色”他揉了揉眉心,“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逼死,有什么人性她现在对你好,是因为觉得你有趣,但等玩腻了,你看她会怎么对你。”
余心月淡淡笑起来,“她对我好,是因为我值得她的好,我亲近她,是因为她值得我亲近。就这样,”她低头看表,“三分钟过了,我先走了。”
“奥对,”余心月脚步顿住,“那天我们在大雨中遇到彼此,并且,如获至宝。这种心情,我想你永远不会懂。”
那天暴雨倾盆,余心月望着女人,想起前生那个不被喜爱的小孩;
而秦卿,亦是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视。
她们一眼就透过对方的眼睛,看见阴雨不绝的内心,然后双双为彼此举起了伞。
从此如获至宝。
印鸿飞哑然,脚步飞快,跟在女孩的身后,“她接近你肯定有图谋,秦家就是一群变态,你跟颜霁在一起都好,不要靠近秦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热血涌上脑门,耳边嗡嗡作响
刚说完坏话,就看见秦卿手里拿着两瓶果汁,面无表情地站在前面
“姐姐”余心月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笑眯眯地说“我们走吧”
秦卿点头,把果汁递给小孩,转身离开。走几步后,脚步稍顿,朝印鸿飞恹恹地说“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余心月拉住她的手,“我已经告诉过他啦这么大的人,居然连这点小道理也不明白,唉”
印鸿飞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顿时无地自容,仿佛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
等到两个人脚步声渐远,他才抬起头,下意识点燃一根烟,没过半分钟,就被保安给轰出去并且罚了款。等脚步沉重的从机场出来,他这才打开手机,收到两条信息
立晴开始告青说。
舒家决定解除舒子虞和印江涵的婚约。,,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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