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醉与不醉,最尴尬的是要醉不醉,明明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可头脑上有那么一丝清醒。
傅初年把她抱上车时,想要把她好好地放在车子内睡着,可她装死一般瘫在他身上,就这么像八爪鱼一样挂着。秦爷瞧见他们这般模样走出来时,眼神满是有伤风化的嫌弃。
她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他的骨子里似燃着一股冷香。她一直喜欢腻着,可他不喜欢。以前读书的时候,她和他刚刚刚交往,她也像万千少女一般喜欢撒娇,在公众场合总喜欢把他抱得紧紧的。
可他不喜欢,他总是理性到冷淡地推开她,说这样不好。任凭是在家里,他也会让她别闹,随后继续投入他无休无止的工作之中。
在挑战把苏瑶抱下来这件事上,傅初年挑战N次失败。面对秦爷隐隐鄙夷的看戏目光,傅初年有些不爽,他干脆放弃挣扎,把苏瑶往怀里拢了拢,说:“开车吧。”
回到家里以后,大约是惯性,傅初年直接把苏瑶抱回到自己的房里。在他放下她的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他一路把她抱回来,途中长达半个小时,即使她身子瘦弱,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柔软的薄被盖在身上,他的手指不经意略过她的身子,让她有些颤抖。她浑身燥热,怎的还给她盖被子?真是胡来。
她紧紧闭着眼,想睁开偷偷看他,可又不敢。她要怎么面对他?争吵还是妥协?两者都是她不愿的选择。眼下,她宁可当一只缩头乌龟,也不想直面他们之间破裂到已无法遮掩的鸿沟。
半晌,终于听到他起身的动静。那潇洒利落地脱衣声落到耳里时,她不禁为之震动——
这……是要做什么?
一件两件三件?她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那傅初年现在岂不是光着了?方才还未他们之间的未来而忧心,现在满心满脑却只有一件事……
她清醒了,清醒了却是想犯糊涂,她能不能……能不能假装醉酒把他扑倒?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苏姨在外边关心询问道:“少爷,热水准备好了,我来帮小姐梳洗了。”
来的正是时候!苏瑶正发愁怎么脱身,才能避免与傅初年正面冲突。可正当苏瑶欣喜之际,傅初年的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
“不必。”他说,顿了一下,傅初年继续幽幽开口,“我亲自帮她洗。 ”
此话一出,方才安安静静的外面,顿时情不自禁地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显然苏姨她们高兴得手舞足蹈,那势头夸张得跟什么似的。
当然,她们也很快冷静下来,只见苏姨忍着激动道:“好……好的!少爷!你放心!我绝不让别人打扰你们!”随后,便是一阵窃窃的低笑,慢慢消散。
那话说的真引人遐想,就连苏瑶都红了脸,耳根子烫的跟要烧起来一般。就在苏瑶还在纠结要不要跳起来大喊“你流氓”的时候,这流氓还真过来了。
傅初年的手直接探到她的领口,轻轻掀起一角,苏瑶立刻本能地闪躲开去。到底是没有经验,苏瑶哪里经得起这般的挑拨?有色心没色胆说得正是她。只不过是轻轻地一碰,她就在发颤了,紧张得整个人都怕起来。
“舍得醒了?”他问。
他知道她在装睡?
苏瑶有些发窘,幸亏自己刚才没仗着装醉上去非礼他,否则真是笑死人了。
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眸子的便是他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眼。他换了家居睡衣,领口宽敞,暗暗可以瞧见那瘦削的锁骨。他自少年时就十分瘦削,人长得高高的,手臂细长。但力气却是大得很,可以一口气把她抱到三楼。
“刚醒。”她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傅初年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那么臭脸,但之于她还是不一样的,会略有些变化。
诡异地沉默着。苏瑶微微垂着脸,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圈他的房间。房间里冷冰冰的,暗黑色调,除了精致豪华的家具,没有一点暖色的东西。阳台上唯一那盆盆栽,已经枯萎了,仅仅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忙着练琴,而忘了给它浇水。
“你看,这盆盆栽是不是很可爱?”她曾问。他不是很喜欢,随便看了眼,道了句“一般”,便再也没理会过。所以,这盆盆栽死了。
就像……就像他们的爱情。
她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她等了半晌,没见他说话,她也不想说话,便抚了抚耳边的发,定了定神,起身要走。经过他时,他竟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揽到他的腿上,环抱住。
突然而来的亲密让苏瑶一点也不甘动弹。傅初年懒懒地抱着她,眯起眼,问:“你最近好像很讨厌我。”
“不是。”她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傅初年道。
苏瑶垂眼,深呼吸了一下,说:“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变化从来都是一点一滴地渗透,从而在某一天开始爆发,蜕变。她花了两年时间,才真正思考是否应该撤退。答案已然揭晓。
“所以,你爱上了别人?”傅初年的手松开了,他的眸子寒光凛冽,“也是,钟连风和你倒是般配。”
苏瑶猛然抬头,她诧异地看着傅初年,她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爸妈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傅初年放开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看着远处稀疏的星光,脑海里回荡着方才苏秦说的话。
苏瑶的父母从未喜欢过他,他们属意的从来都是钟连风。
“那是我爸喝醉了……”苏瑶有些无力地解释道,可她还没说完,傅初年就冷笑了,他反问道:“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苏瑶噎住了。她不得不承认,傅初年说的是实话。可是,那到底也只是她父母的意思,又与她何干?
他居然……不相信她。
胸腔内的愤怒燃烧起来,又渐渐落了下去。她本该软声软气地哄着他,又或者是用激烈的语气义愤填膺地反驳他,可是,她却是嘴里发苦,好一会儿才说了句:“那是我爸妈,不是我。”
他依然淡漠。
“傅初年,我们结婚两年,你从来都没了解过我。”苏瑶幽幽道。这句话她埋在心里多年,今日才第一次说出口。
傅初年的眼神霎时一黯,融入那无边的夜色中沉默。他扯了扯嘴角,再转回身时,已是一脸淡漠,他挑眉,说:“好。”
“既然你不开心,既然你不喜欢这样,那你随时都可以离开。”顿了顿,傅初年继续道,“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苏瑶再火热的心,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不得不凉了。当一个男人赋予自己离开的权利时,只能代表一件事——
他不爱你。
或者,他不够爱你。
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没在他身上找到所谓的后悔的神色。她咬了咬唇瓣,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潇洒一点,既然已经行到末路,最后一句局她必须赢!
呵,这个男人都这么无情了,她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她必须看起来比他要高傲一点,要冷漠一点。在没遇上他之前,她也是这么高傲地,等待着自己生命中那独一无二的爱情,从不将就,也从不迁就。
苏瑶在脑海里挣扎一番,再抬起脸时,已经是淡然的神色。她微微一笑,回击道:“好啊。大不了就离婚。”
“不过傅初年,这个离婚是我提的,你要记住。”苏瑶笑道。说完以后,她再也没看傅初年一眼,就挺直背脊,抬头挺胸,就像走正步一样利落地走了出去。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副奇葩的画面。以苏姨为首的几个阿姨们,通通鬼鬼祟祟地盘踞在房间附近,侧着耳朵,一脸八卦色彩地倾听着。见苏瑶出来后,她们吓得连忙一哄而散。
苏姨颤巍巍地摆手:“小姐,我什么也没听到……真的……”说完,又试探地问,“小姐,你刚才说的离婚,是假的吧?”
见鬼,说好的什么也没听见呢?
苏瑶抿唇一笑,说:“是真的。”
“啊!”一群惊叫。
“小姐,你别冲动啊……”
苏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苏姨她们这才不敢妄动,赶紧噤声走了下去。只是他们刚走,一直默默的像个鬼影似的站在一边的秦爷就出现了。
愣是把苏瑶吓了一大跳。苏瑶拍拍胸脯,一丝冷汗冒了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古板的人居然还偷听墙角?
“小姐,你请。”秦爷鞠了个躬,摆手示意道。
苏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谁知面前这位老人竟微微一笑,道:“挺好的。”
“?”
“小姐您和少爷不合适。”他说。
意料之内。
苏瑶片刻就缓了过来,想想也是,好像他们在一起,就没有得到过祝福。当初完全是凭借一腔孤勇,才与他站到了一起。
她莞尔一笑,说:“我知道。”说完,她没再理会秦爷,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给自己洗了个把脸,冷静了一下,还是不能冷静,于是她收拾了几件衣物,抱起胖胖,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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