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 齐木感觉心脏血液被一下子抽空了, 倒流着朝手脚奔涌,以致于心跳得奇快。
他掐她的人中, 脑海中立刻想到的就是回溯, 回溯她的时间, 即便到时限失效也没关系,每天回溯,不断回溯,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就好……
“咳——”
怀中的千果突然从胸腔深处猛地抽了一口气, 睁开了眼睛, 脸色煞白。
齐木紧咬的牙关松了一下,试探唤了一声:“…千果?”
嗓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因为不常开口带来的不适应, 还是因为慌。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会慌。
甚至……有点害怕。
她喘了片刻,目光涣散没有焦距。
不知是见到他太过意外还是怎么, 过了几秒,用同样沙哑的声音说:“齐木君…?”
全身血液又回到了心脏。
齐木闭着眼睛重重呼吸了两下,握着她肩头的手迟疑地收紧了些。
然后下一秒,把她用力抱在怀里。
千果涣散的眸光渐渐聚拢,大脑的氧气还未全然回归,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
从他双臂传来的力度,从未有过的紧紧相拥, 不再有任何距离感。
慌乱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尘埃落定。可她却还是抓上他的衣料,用力说:“危险…快逃。”
齐木听着,微微翘起唇角,眼里除了笃定与自信,没有一丝动摇。
“有我在,不用怕。”
因为,他是超能力者。
世界一瞬间倾倒。
再看清,已经来到了医院。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学到过相关的知识点,窒息缺氧要到六七分钟,血液里氧气消耗尽了才会死。
屏住呼吸能撑两三分钟,到失去意识之前还有一分钟,就算呼吸停止,三分钟之内心脏也能保持跳动。只要在这期间被救,就有希望。
人类其实意外地很强大。
千果当时被掐着的时候抵不过对方的力量,于是自己使了点计谋——放弃挣扎,佯装断气,事实上极度的缺氧以致于让她表现得以假乱真,才创造了时间空隙。
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还是得要医生检查是否有因为掐喉导致的关节半脱位,以及其他的软组织损伤。
结果出来的很快,并无大碍,医生说直接可以回家了。
可是家在哪?
千果坐在椅子上,脖子贴着胶贴,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她说:“想吃咖啡果冻。”
齐木转眼就把咖啡果冻买来了,两份。
又听见她说:“想回家。”
齐木眉心微动,才发现她似乎并不在跟他说话,只是双目无神地望着地面,自言自语着。
“得跟爷爷和爸爸说明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离婚,立刻离婚……要搬家,爷爷他们不能再呆在那里了……”
可以看得出,她受了巨大的打击。
齐木有点担心,要消除她的记忆吗?
那么刚才可怕的经历和他的瞬间移动技能都会从她脑中消失。
几小时前,齐木帮忙把爱折腾的燃堂在医院安顿好后,千里眼一搜,给吓了一跳。
明明应该在和丈夫度蜜月的她,却出现在了那种危险的悬崖峭壁旁。
当时齐木第一反应就是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所有的怀疑与犹豫在他看见千果被她那个丈夫狠狠掐在手里那一刻,全面爆发。
齐木楠雄很少生气,可以说几乎从不会真正生气,可是那一刻,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也没来得及做任何更全面的计划,始料不及的震惊和压藏的愤怒让他几乎一下子便瞬移了过去。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她那“丈夫”,不仅仅不是人,还是个人渣……不,说是人渣都是对人渣的侮辱。
虐待妻子算什么?把他石化在那都太便宜他了,可是齐木楠雄的超能力并不是用来伤害他人的。
于是那样的情况下,他只能想到用石化压制住他的行动,救人要紧。
“千果。”齐木最后只是握上她的肩,厚实的力量从他掌心传去,她涣散的双目才稍稍回神。
千果想对他笑,告诉他自己没事的安慰的笑,但是面部神经仿佛一下子全部坏死,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回家。”她又说。
齐木望了她片刻,说:“好。”
他直接送她回了真田本家,时间已不早,爷爷父亲他们一向作息规律,这会肯定已经安枕了。
千果告诉了齐木一个隐蔽的侧门可以通向她以前住的小院子。
从这条路回她的房间会经过道场,这会仍然可以听见里面打剑的声音。
弦一郎他们可能还没睡。什么都没说突然这样回本家有些不太好,千果正纠结着要不要打个招呼,突然听见了急促的跑步声,一个没见过少年从道场抡着刀就朝她冲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齐木用手挡住了少年的木刀……还好是只是木刀,构不成太大威胁。
“炭治郎君,你在干什么啊!”真田英子从道场追了出来,看到眼前一幕吓了一大跳,“千果姐,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啊?”
“炭治郎,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也随后出来,看见千果很是惊讶,“千果?你怎么回来了?”
千果本来就处于神经脆弱状态,被这一出吓得直接发懵,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个袭击她的陌生少年也愣在原地,木刀还被齐木紧紧抓着。
齐木快速从他的脑海里读取出了心声……不由得惊讶。
这位陌生少年叫炭治郎,是之前真田英子提到过的晕倒在他们家的流浪男孩,被弦一郎收为道场的学员。少年不仅天赋极高,人也忠厚正直,弦一郎很喜欢他,已将他视作最重视的学子培养。
或许是缘分使然,亦或是命中注定——在练剑的过程中,少年丢失的记忆也在陆陆续续恢复中,能够忆起自己的老本行——主卖炭,好打剑。而在最近恢复的记忆里,他能想起来自己姓“灶门”了。
直到这一刻碰到了千果——他的所有记忆仿佛潮水一般汹涌而上,全都回来了。
因为千果身上的“气息”。
所以他才会当头傻在原地。
“很抱歉!千果小姐,真的很抱歉!”灶门炭治郎用他那坚如磐石的头不断地磕打着道场的地板,于是地板裂了缝,“只是……您身上的气味,真的…太像那个怪物身上的味道了……”
“胡说!”真田弦一郎怒斥,即便是再喜欢的徒弟也不容许对自家妹妹出言不逊,“怎么说话的,给你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啊对不起对不起…!”炭治郎再次用更大的力度磕打地板,于是地板穿了洞,“是这样的,因为我的鼻子一向很灵敏,可以辨别出人和鬼的气味……”
“人和……鬼?什么意思?”真田英子被吓到了。
作为唯物主义者的真田弦一郎最讨厌这种神怪传说:“炭治郎,你是不是该好好清醒一下?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种东西也信,太松懈了!”
只有齐木楠雄从地上站了起来。
已经读取了炭治郎脑海中所有记忆的他,知道少年并没有撒谎。
他少见地面露担忧地看向了千果。
“怎么了?”千果还是懵懵的,清秀的脸上有种大梦未醒的恍惚。
“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齐木提出建议。
炭治郎:“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没关系的,齐木君。”千果朝他道,表情呆呆的,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声音轻柔,“我还不困,让炭治郎君说完吧。”
齐木不动声色地抿抿唇,还是不太赞同。
“我没事。”千果拉了拉他的裤脚,无意识的撒娇举动。
齐木再次坐了回来。
看得真田弦一郎和真田英子一言难尽。
道场的其他剩的几个学员弦一郎都让他们回去了,整个道场陷入了男默女泪的回忆杀时间。
穿越,失忆,大正,食人鬼,猎鬼人,鬼的始祖……
鬼舞辻无惨。
真田弦一郎听不下去了:“你们继续在这听故事吧,我回去睡觉了。”
“等等,哥!……”真田英子想叫住他却无济于事,只能不好意思地朝诸人笑笑:“我想,弦一郎哥可能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这些超出人类常识的东西吧?”内心却在吐槽:也不知道当年打网球可以打出风林火山雷阴的杀人特效的是谁。
也不能怪他。不止是千果,连早先一步被剧透了这一段记忆的齐木楠雄都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
这个世界上是有异能,是有超能力,齐木自己也是不可多得的超能力者。
可是,食人的鬼……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齐木忽然明白了那所谓的“狂犬病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鬼舞辻无惨是个非常可恶的家伙,是一切罪恶一切悲剧的根源,他不仅杀害了我的家人,还把我唯一活下来的妹妹给变成了鬼……”炭治郎说着忍不住落泪,满面悲愤,“我为了把妹妹变回人,才走上了猎鬼的道路……谁知,半途中遇到了一场大地震,结果睁开眼睛便来到了这个时代,直到刚才遇到千果小姐,我才回想起了自己的这一切……”说着,他抹抹眼泪,望向千果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千果小姐身上,沾有那个鬼舞辻无惨的气味……”
“唔……呕……”
千果弯下腰忽然开始干呕,胸口剧烈起伏着,鼻涕和眼泪像割开的腕血一样往外喷,双腿抖得像风里的茅草。
一旁的齐木立刻就想抚上她的背,却伸到一半停住。
真田英子赶忙凑过去一边替她顺着后背一边担忧:“姐你没事吧?”
千果只是摇了摇头,仿佛有一口硬块哽在喉间。
她用力咽下去,千言万语咽了下去。
“我没事……”
齐木凝视着她,目光复杂。
“总而言之,千果小姐你一定是无意中和那个鬼舞辻无惨有过接触了,才会沾染上他的气味。”炭治郎虽不忍,但为了早日报仇宿敌还是继续说道,“鬼舞辻无惨穿越来了这个时代,一定已经杀了人了,我必须要找到他,以免他在这个时代酿出更大的悲剧啊…!”
千果仍然没有缓和过来,真田英子听得有些一头雾水,只有齐木楠雄此刻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千里眼!
他的视觉搜索到那片荒地,却发现石像不见了!
……不可能是他自己跑的,石化得要二十四小时后才能自动解除,那就是有人弄走的。
难道是同伙?
“炭治郎,我知道你还有很多要说,可是千果姐今天太累了,就让她先休息,明早再讨论好不好?”真田英子建议。
炭治郎:“可是……”
‘喂,你。’齐木忽然用心灵感应对炭治郎说,‘跟我过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炭治郎愣愣地看了齐木一眼,才只好答应道:“那好吧,千果小姐请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真的对不住啊!”
于是大家就这样散了。
月色静谧,树影晃动。
再静不过的夜。
千果在榻上睡得很沉静,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温柔的,复杂的,令人安心的。
想大梦醒来,一切恢复如初。
就如这清朗的夜,大雨过后,一切如旧。
……
可是第二天一早,又是阴雨天。
有警察敲响了真田家的门。
“你好,请问哪位是月彦千果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4 23:48:02~2020-04-05 21:0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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