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鸟束他们订了惠比寿的位子, 把大家都喊去说要开庆功会,庆祝打倒反派Boss, 庆祝千果恢复单身。
……单身什么的, 她还没成功申诉呢, 得等三个月以后开庭,法官判定离婚有效才行。现在法律上她仍然是“月彦岚”的妻子。
据赤司征十郎说月彦的公司自从老板出事后就一直又部下代管,现在已被赤司财团收购。千果暂时没有具体告知赤司征十郎鬼舞辻无惨的事情,现在知晓真相的也就是齐木君他们, 中也君他们, 幸村精市也知道,弦一郎持怀疑状态。
然后,便没了。千果并不想太多人知晓, 这样对任何一方都好。
去Party之前,千果回了一趟曾经的“家”。
这块地已经被围起来即将重新装修。她趁工人们还未开始施工之前回到了那个屋子,梳理发生过的种种——想起了他,先生, 月彦岚,鬼舞辻无惨。屋子里依旧可见有雪白的吊顶和文雅的墙纸,她不禁想剥开这一切之后将看到什么,渗血的墙壁吗?赤/裸的尸首吗?
没有什么可以挽回,不是梦,是惩罚。
Party上来了不少人,千果到的时候中原中也正在和太宰治拼酒, 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明明酒量酒品都不如人家,或许只是想借机殴打对方一回。
“啊啊啊千果小姐快来救我!这蛞蝓要把我打死的嘤嘤嘤……”太宰一见到千果便躲到她身后以躲避中原中也的攻击。
“混蛋青花鱼,你给我出来!躲到女生后面算什么男人?!”
无辜成为挡箭牌的千果很无语,之前不是还说不认识对方吗?这下看来熟得很呢。
“店长先生,这边麻烦来瓶Casanoble。”千果对吧台那边说。
中也他们明天就要回横滨了,千果打算陪着喝一杯。
千果的酒量非常好,酒品也很好,不发疯也不说胡话,睡死了都不吐。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既合格也不合格。
借酒消愁愁更愁,再多好酒灌下去,也无法消除她的罪恶感。
——作为曾经鬼舞辻无惨的“妻子”,她感到了负罪感。
或许她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段时间。
“果,”中原中也绝对是喝醉了,居然大大方方把胳膊搭上她的肩,不看身高倒还真像一对情侣。
看得鸟束零太气冲上了脑:“混蛋小子对咱们家千果酱动手动脚做什么呐——”
相卜命拦住他:“诶诶算了吧你就,你打不过人家的,颜值也被甩几条街。”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见色忘义的颜狗身份罢了,之前还觉得千果老公很不错呢,谁知道呢,差点三观跟着五官跑,这世上的帅哥没几个靠谱的,果然还是他们家齐木最可靠!
于是相卜命拉上鸟束零太准备去厕所活捉齐木楠雄。
“诶,你在叫我吗?”千果反射弧隔了一个银河系,从来没听人这么喊过她,“中也君,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还好吧。”中也说着一边空闲的手又倒了杯酒,孩子气地伸到她面前,“再喝一杯,你就别生我气了,成不?”
这话听着,像是受委屈的男朋友求原谅似的。千果有点不明所以:“等等…我生你什么气了?”
“港口黑手党是他妈讨厌!那也是以前!现在那帮子变了,Boss虽然也不讨喜,但没之前那个混账!……总之我跟你道歉,加入港口黑手党确实也算我自愿的,我混账,你骂我好了,揍一顿也行,只要别生气就好……”
“揍一顿的话我来可以吗?”一旁的太宰举手自荐,“还有千果小姐你小心点啊,这家伙不仅加入了港口黑手党,还是五大干部之一呢!牛逼得很~”
“你给我去找你妹子殉情去!”中也没忍住将一酒瓶子砸过去。
千果算是听明白了,怪不得那天中也表现那么奇怪,原来一直记得这件事,也在意这件事。可港口黑手党什么的,她甚至都不记得港黑的全名,更何况曾经的那段遭遇,她憎恨的也并非什么港口黑手党。
她什么都不恨,也不恨命运,顶多恨自己。
“中也君,我没有生气。”千果无奈地接过他的杯子,脸颊忽然有些痒痒的,像是发丝的触感,她转头,发现他的距离有点近。
酒香是Petrvs,以及柑橘味的发香和淡淡烟草味。
中也的瞳孔一如既往是澄澈的蓝,清晰到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小时候的倒影,在哭在闹,热爱青春也爱笑。
她怀念他的眼睛,怀念他眼里的那个自己。
可是那已经不再是她了。她现在有了无法抹去的污点。
他也是,在她无法得知之处。
“真的吗?”中也的脸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有点红,目光装点着微微月色,缠在她的脸上,缓缓而落,看着她的嘴唇,“那要不要跟我回横滨?”
千果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话:“…诶?”
好了好了,久别重逢的戏码到此结束,不要在别人庆祝的地方上演狗血的破镜重圆谢谢。被相卜和鸟束从厕所里揪出来的齐木楠雄适时出现,带着一脸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嫌弃的神色站到正欲借耍酒疯意图不轨的中原中也身后。
睡吧孩子。齐木将手轻轻放到他肩上,你都已经要断片了,再不让你睡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齐木君,好坏坏哦~果然妹子什么的就算是齐木君也是绝对不能让的嘛?”太宰看着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中也如是说道。
“齐木君,你终于来了?”千果说。
不,我早先就到了,只是不喜欢热闹才去卫生间躲着而已。齐木不动声色地别过头,并不想承认是想等她到了再出现。
“哇塞,混蛋绷带我跟你说,我看到外头聚集了一堆妹纸欸!快快快说不定能找到一个傻不拉几的愿意跟你去殉情的……”鸟束零太说着就和相卜命把太宰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太宰:“咦?你什么时候愿意给我介绍妹子了……?”
看着太宰被二人拉出了包间,千果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不禁无奈一笑。
包间里灯光唯美,tv机歌曲优美,酒香弥漫,氛围良好。除了一个已经睡死过去的中原中也,就是同样一脸无奈的齐木楠雄了。
“既然这样的话…”千果拿起酒杯,美酒总不能辜负,“咱们喝一杯?”
齐木瞥了她一眼,“我不喝酒。”
“不知道上次是谁在居酒屋把我手里的就夺过去干的?”千果故意道。
齐木:“……”
“嘁,真没意思。”千果用只自己听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只好自己拿起杯子喝。
齐木重新望了她一眼,心情有点复杂。
事实上从鬼舞辻无惨在他面前消散在阳光下之后,这种奇怪的感觉就一直有了,事情似乎并没这么简单就结束,但是他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毕竟鬼这种生物,跟虫类一样,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再者,就是心灵感应仍然对千果无效——这个问题依旧存在。
到底是为什么呢?齐木想不通。
他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以前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极度迫切地想要了解她的心情。
她善于伪装,以前就是,现在更是。嘴上在笑,眼里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有超能力读心,他根本看不出来她的真实心情到底为何。
……有听说过“酒后吐真言”这一说,不知道在她身上会不会有效。齐木诞生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千果问。
“……”没,就是想看你什么时候才喝醉。接着喝。
可是以千果的酒量是没那么容易醉的,就算真醉也就两腿一瘫,什么都不会发生。
千果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她身上,而是在看她手里的酒杯。
于是她懂了。
有些人,傲娇到死一辈子,诚实一回比登天还难。
千果拿起一没用过的高脚杯,动作优雅地倒了半杯红酒,微笑着凑到他身边,轻轻摇晃杯身,仿佛诱拐小朋友的妖精姐姐,“来,齐木同学,把这个酒喝了。”
“……”同学是什么鬼?
“我听鸟束说这聚会是你的意思,来都来了,为什么不一起喝一杯聊一聊呢?”
“……”鸟束那家伙说的话你也信?
千果叹气:“齐木同学,不要这么古板嘛,又不是未成年小孩子。大家一起惩恶扬善,你立了这么大功,庆祝一下嘛。”说着扯了扯他的衣袖。
齐木垂眸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移远了一些。
千果收回爪子,遗憾地看了看杯子里被灯光折射出剔透色泽的酒,放回到了桌子上,“齐木君,你有听说过关于这酒的传说吗?据说在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住着一个神仙,他爱上了一个半人半神兽。但他们的爱情受到了神仙的祖母,黑暗之神的阻挠。黑暗之神派出了夜空里的星星,让它们去追踪这对恋人,杀死神仙的恋人然后把他孙女带回家。但就在战斗打得激烈的时候,神仙却被意外地杀死。”
“他的血和恋人的眼泪融合在一起……据说这酒的最初就是从他们的滴滴血泪中酿出的。”
噫。齐木眼神透出嫌弃,不为所动。
千果再次深深叹气:“你知道吗,喝酒这回事比咖啡果冻可要讲究多了,一个人吃咖啡果冻顶多无聊,一个人喝酒那可就是过于悲哀的寂寞了。”
“…………”
于是在千果一脸惊讶之下,齐木闷不作声地拿起高脚杯一口干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这可是我特意挑的,果然不错吧?”千果满眼期待着等他的反应。
可是齐木的反应有点奇怪。
干完以后,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也不说话,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忧郁。
“齐木君,你还好吗?”千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依旧没反应,眼睛都没眨一下,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的脸颊有点微微泛红。
不会这样就醉了吧?千果伸出一根手指,试探地戳了戳他的脸。
扑通。
千果基本没用力,但是齐木楠雄同学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不是吧,一杯就倒啊?”千果赶紧拿起酒瓶检查了一下,好吧……四十度的酒精,确实有点飘。
“喂,你还好吗?”千果壮着胆子拍拍他的脸蛋,软软的,红红的,有点可爱,“齐木君,你喝醉了吗?”
过了好久,齐木才闷闷憋出一句:“没有。”
呀嘞呀嘞,这种程度的酒精对于超能力者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好吗?他的脑子清醒得很!只是生理上有点不适应……
千果却有点想笑,喝醉的人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的,中原中也就是个例子。
千果比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齐木对于她幼稚的行为十分无语,不想搭理,然而嘴上没受控制:“一。”
千果在他回答的一瞬间立刻换了手势:“错了,这是二。你醉了。”
齐木:“……???”
皮一下很开心,于是千果决定抓紧这个机会,反正齐木醉了以后看上去比平时好说话,说不准可以套出点什么有意思的情报。
“齐木同学,猫和狗选哪个?”
“狗。”等等,为什么他要有问必答?
“电影和推理剧选一个?”
“推理剧。”
“推理剧和咖啡果冻选一个?”
“咖啡果冻。”
“有不喜欢的甜点吗?”
“没。”
“有比咖啡果冻还喜欢的东西吗?”
“…有。”
深紫色的眸子从镜片后凝视着她。
千果咽下稍稍加快的心跳,咬咬唇,换下一个问题:“那年我从意大利回来想看你,为什么你要躲开不见?”
稍稍皱眉:“我没有躲。”
千果微微睁大眼睛。
像是心中一直遗憾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她忽然释然了。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点到即止。皮也皮够了,想让他躺着舒服点,于是视线移到他脑袋上的棒棒糖发卡,“戴着睡会不舒服吧,还是……”
谁知齐木忽然翻脸,举手一抓,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真险,差点抑制器就被摘掉了,那可是比内裤还要重要的东西!
况且现在身体还没从酒精恢复过来,本身躺着不动就是害怕会控制不住超能力,若是抑制器被拿掉,估计下一秒地球直接毁灭。
千果被小小吓一跳:“抱歉,我只是想你躺着舒服一点,那我不碰就是了……”
她想收回手,却发现他抓得紧紧的,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
那灼热的温度从手腕上一点点向上延绵全身。
千果一怔:“齐木君,你内火有点重啊。”
“……”哈?
“你要少吃点甜的辣的,多喝菊花多休息。抱歉今天忽悠你喝酒了,现在,好好睡会吧。”
于是千果另一只没被抓着的手替他摘下了眼镜——
齐木一震,立刻放开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要…!”
千果:“……”等等,她听到了什么?雅咩…?
“齐木君,你还好吗?”千果担忧地望着他捂着眼睛的手,摇了摇,“出什么事了?”
“……”造孽啊,造孽啊,早知道把各种危险的超能力当作威胁全告诉她好了,现在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不然千果就要当场石化。
“齐木,你眼睛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洗洗,或者滴点眼药水?”
“……不,把我眼镜还给我就好。”
“……哦。”千果只好听话地给他重新戴上,见他松了一口气。
难得见他这么一惊一乍的反应,千果内心的惊涛还未平息,忽然,见齐木微微起身。
千果以为他总算是不能忍她的一系列行为了,正欲道歉离开。谁知,齐木轻轻一挥手——
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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