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齐木楠雄觉得她的反应十分奇怪, 甚至可以说危险。拨开水雾来到她面前, 抓过她的手,“受伤就不要泡温泉了, 回房间包扎吧。”
“可是, 难道好不容易订到的私人汤浴就得这样浪费掉了吗?还是说……这其实正中你下怀呢?”千果说着, 语调忽然降下来,语气也变了。
齐木:“?”
“该说楠君从以前交往的时候就一直在迁就我吧?本来一开始就是我厚颜无耻地缠着你,当时年少无知觉得喜欢就要竭尽全力去追求,后来想起, 其实给你带去的尽是困扰吧?”千果将手从他手里抽出, 反向扣住,十指紧扣,伤痕贴上他的手心, 有体温,很真实,“从昨晚喝了酒到今早睡醒,我感觉脑海中空出了一些片段, 然后就想起了当年跟你分手的情景,虽然当时干脆利落地断了,但果然还是心有不甘啊。”
千果的长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香肩,同样湿漉漉的瞳孔凝视着他,长又翘的睫毛沾了水汽,看起来像被露水打湿的芦苇。隔着水雾,隔着呼吸, 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眼神笔直而柔软,像一口深深的井。
“即便侥幸地与你结了婚,我才明白结婚也并不代表修成正果。你躲着我,不与我亲近,你对我的暗示无动于衷,不就和当年被我逼着交往是同样的情况吗?其实一直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对不对?”
“……”齐木无言,这个剧本走向有点出乎意料,她这番话仿佛在他的记忆中织入了错针的线,油然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违和感。
当年确实是无奈之下才和她交往没错,但他也顶多觉得麻烦而已,不是对她不感兴趣,而是对恋爱不感兴趣,对事不对人,他并没有讨厌她这个人。
“我一直都觉得,对于倾慕的人只是一味倾慕就等于没遇见过,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要走进那个人的内心深刻地交往。”千果说着苦笑了一下,“但其实心里都知道的吧,有些重要的东西是强求不来的。齐木君你太温柔了,一直在迁就我,而我也一直欠你一句抱歉。”
“……”她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称呼又变回去了?这个人的心理怎么越来越复杂了?齐木有不好的预感。
千果语气平和地陈述着,看了眼不远处笼罩在浓雾中的温泉,“有些东西就像石子激起的水纹,一圈一圈的荡漾最后终会静止。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那种过了赏味期限的咖啡果冻?”
她的思维有些跳跃,重新将目光投向他,“其实,所有的东西都会有一个尝味期限。那些吃过过了期限味道的人,一定能从当中品尝出,那里面蕴含的时间的味道吧?”
“明知道早就过去了,明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却还是厚颜无耻地骗你结了婚……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遗憾又真切,笑得仿佛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他笑了——就是这样的笑容。
“我就是这样没有骨气地喜欢着你啊。”
“……”齐木最终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她告白,也不是她第一次对他这么直白。
可是比起最初交往时的那种无动于衷,他又有了上次在甜品店的那种心肌梗塞的感觉了,而且这次更加真实,真实中带着某种奇怪的躁动。
这么想起来,从她回国那天起,他们在甜品店重逢后,事情就开始以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从她身上不断发生的离奇事件,他不得不把更多的目光和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那不过是平常普通地想保证她的生命安全罢了,对朋友他尚且一贯如此。
可真的只是这样吗?
极力想找出她先前“丈夫”的不对劲之处,看到她受伤会不快,甚至还能做出变成猫跟踪人家蜜月的行为……不管怎么样都有点超出对普通友人的关心程度了呢。
最过分的一次,就是他差点以为她死的那次。他是超能力者,几乎无所不能,从来不会害怕,可是那一次甚至出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非常可怕。
超能力者也会胆怯吗?实在过于荒谬。
但确实就那样发生了。
“所以……”千果说着,轻轻地咬了下红润的嘴唇,似乎在欲言又止着什么,楚楚动人,看着要命。
齐木轻轻地叹气,被她扣着的手指却渐渐收紧,像是想尽力平复心中那陌生的躁动。
呀嘞呀嘞,难道他这是,动了凡心了吗?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终究还是拿她没办法,他伸出手,捧过她湿淋淋的脸,将嘴唇贴了过去——
呼吸凝滞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
这应该算是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从前交往的时候只不情不愿地进行到一垒,鸟束还以此嘲笑他禽兽不如(……)。
这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估计是疯了。他果不其然看到千果极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断片了似的。这吻有咖啡果冻的味道,苦甜参半,吻得清涩,吻得真切,不敢稍大一点力。
她陷在他的股掌间,最终轻轻闭上了眼睛,轻得听不见的声音从相叠的唇间说出:“谢谢……”
如果有一层纱,这时候一定吹弹可破,如果有一堵墙,这时也坍塌成沙了。带着尘埃落定的心情,齐木松开了她,问:“你说什么?”
千果仍然闭着眼,仿佛还沉浸在刚刚不可思议的吻中。怀着某种拦腰折断的决心,她再度睁眼,说:“分开吧。”
……
………
…………诶?
就这????
齐木直接呆在了原地,对这完全不符合套路的走向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他可是难得地主动了一次,堪称史诗级别的举动,就换来这个反应?
“我知道齐木君你是因为可怜我所以才这样做的吧,你一向都这么温柔。谢谢你,愿意在最后给我这样一个美好的回忆。”
“…………”蛤?
千果说着揉了揉泛酸的眼睛,释然那般朝他笑道:“虽然结婚不过这么短一段时间,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齐木君……早就准备好了离婚不是吗?三个月后,我们就要在法庭上见了。”
“…………”等等,离婚根本不是跟他好吗?才告白就这么急转直下,把他当作“丈夫”甜甜蜜蜜后又要离婚,你到底脑补出了一场怎样的狗血大剧啊喂!
“回去吧,温泉不想泡就别泡了。”千果裹回了浴巾,重新站起身准备回房。
齐木:“……”
别的不说,此时此刻真的有点想漏超能了。
之前那一大段表白算什么?先扬后抑为了分手做铺垫?还是报复他当年甩了她?
他居然被套路了吗???
在极具戏剧性的展开过后,齐木开始理性考虑起这一切的违和之处。
本来他都计划好了,若是三个月后没有出现异常,他就打算直接变身成千果的模样代替她出庭,但现在看来,三个月后的“离婚官司”仍然留存于千果的记忆里,这下是铁了心要和他“离婚”了。
呀嘞呀嘞,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超能力者表示从未如此感到心累过。
怀着极度一言难尽的心情,齐木把千果送回了真田家。
“再见。”她说。
……和当初分手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一模一样。
呵呵,真的不是在报复他吗??
“谢谢。”哦,她还多加了一句。
齐木的表情有点难以维持,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退一步讲,这个展开虽然出乎意料,但说实话难道不是在他一直以来的期望之中吗?为何会觉得这样烦闷不爽?
齐木在原地郁闷了半天,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头找到了灶门炭治郎。
“齐木先生,你来了?找我什么事吗?”炭治郎见着他跟见到了偶像一样激动。
可不是嘛,那可是徒手秒了鬼舞辻无惨的男人!是超级英雄!是世界之光!!
齐木楠雄自动忽略了他的内心满屏的弹幕,吩咐了几句,说明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你的意思是,担心鬼舞辻无惨已经对千果小姐造成了潜在的影响是吗?”炭治郎凝重道,摸摸下巴思考了几秒,“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帮忙照看千果小姐的。”
齐木点头,表示此番也会帮忙去问问关于如何让他们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炭治郎十分感激:“太谢谢你了!这么些天我们一直在寻找回去的途径可是都一无所获,如果齐木先生愿意帮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我…十分想念我的妹妹啊。”
可以看出灶门炭治郎是个正直可靠的好孩子,这段时间交给他倒也挺让人放心。
然后,齐木楠雄决定提前出发,他联系了齐木空助。
事不宜迟,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先放一边,目前最重要的是关于一年前的那场“意外”,以及心灵感应仍然对千果失效中的原因,以及千果的一些怪异行为。
……
看到齐木走后,千果拉上了窗帘。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长大了,终于帅气果断了一回。
齐木楠雄是圣僧,圣僧是不会真正和别人相爱的,她其实早该晓得了,爱他就该让他自由,其实她早该还他一个自由。
做出这个决定比她以为的要轻松很多,原来放手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既然她的恋情一直这么失败,那么就放空自我,空窗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她走回床边,仿佛瘫痪一般躺倒上去。
脑子好痛,心口也痛,记忆错乱,感觉身体被掏空……
——总感觉丧失了某些重要的记忆,但是该在的都在那。
她看着被贴了创口贴的手心,然后移动到手腕处的那串红珊瑚手钏上,忽然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谁给她戴上的了。
串珠粒粒浑圆饱满,殷红如血,千果鬼使神差地觉得这似乎像是谁的眼睛……
有点惊悚,但仔细看又十分稀有漂亮。
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还不算鬼化,之后马上会揭晓。。
不用太想念屑老板,他很快就又会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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