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牧野并不是我的名字, 大家一般都会叫我‘喂’、‘小杂种’、‘狗崽子’等等名字来称呼我。
我出身在一个战乱的年代, 我刚出生没有多久。我所在的村庄就被敌对的部队给屠村了, 我的母亲虽然把我藏了起来，但是因为过于年幼我还是发出声音被他们给发现了。
就在我即将被杀死的时候，我却因为被杀死在我面前的母亲所溅出的鲜血而笑出了声。我为什么会笑出来呢？事后的我无论如何回忆都不知道当时的我在想什么。可能我就像他们说的, 的确是一个天生的恶魔吧……
他们的将领看到我笑出来之后觉得非常的有趣，说着‘啊，我们竟然碰到了一个天生的魔鬼。不如就留下来当个宠物吧！’这样的话, 将我留了下来。
不过我的生活到的确像个宠物似的。不, 应该说比宠物还不如。
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当着我的面杀人，然后看着我因此而笑出来的场景。当时幼小的我在还不明白这世间的道德伦理之前, 就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你如果不因为他们杀人而笑的话，你就会死！
于是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时时刻刻保持着笑容。也幸亏他们没有发现这件事, 不然若他们发现我不是因为杀人而笑的话，我恐怕也会就这么被他们杀死吧……
我其实在后来也想过，若我一直留在那里会不会真的成长为一个喜爱死亡，热爱鲜血的恶魔。可是还不待我真正的长大, 他们的部队就被别人给打垮了。
我趁势逃了出来, 到处乞讨为生。
但是可能是因为之前笑多了吧，导致我从那以后再也笑不出来。
我不喜欢笑容, 笑容总是代表着死亡。
但是就是因为我笑不出来，时时刻刻伴着脸，在加上我又不像别人那样会说好话，会下跪坑求, 导致我只靠乞讨根本生活不下去。
慢慢的我学会了偷盗，学会了抢夺，我拿起了棍子，欺负起了弱小，成为了我之前最恐惧的人。
有一天，我在难得的吃饱肚子后，窝在路边消食，身前放着一个破碗，随便他们丢不丢钱。
“咦额，那是什么东西啊？！”
突然一道嫌恶的声音响起。我稍稍睁开眼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富家小姐。
我撇了撇嘴，不耐烦的翻过身去，并不想理会他们。
“！！阿轩！你看看他！他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吗？！”
“殿下，像这样的乞丐路边到处都是。我们犯不着在意这些蚂蚁的态度。”
“哼！那些我不知道的我自然不会去管。但是我绝对不允许这些蚂蚁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好的，殿下。我们这就去好好教训他一下！”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躲过了批头砸下来的木棍。死死的盯着那个有些意外的看着我的护卫。
“阿轩！！我就说他有问题吧？！你看他竟然敢躲！我要他死！我要你们活活打死他！！”
护卫眼神逐渐坚定，他挥了挥手，周围的护卫们纷纷拿起木棍朝着我围了过来。
周围的小贩、路人见状纷纷躲开，不一会这周围除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拼了命的躲开攻击，但是身材瘦小的我又怎么可能逃的了他们的追捕。不一会我就把他们一棍子狠狠的敲在了头上，随即就晕了过去。
在半昏迷之间，我听到了无数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
痛——好痛——
我趴蝮在哪里，感受不一会儿身下的土地就被我的鲜血给浸湿。
那群人已经走了，他们并没有耐心真的等我咽气，不过他们也知道有他们在是没有人敢医治我的。不过其实没有他们在也不会有人医治我，毕竟我可是一个一分钱都没有的乞丐啊！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阿勒，你竟然还有呼吸吗？”
突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艰难的抬起头却只看到一片刺眼的光芒。
“哎呀，你可别动了。伤口都裂开了。”紧接着我就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盖在了我的头上，“接下来就交给我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伴随着温柔的话语我终于扛不住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真的……会有人来救我吗？
当我再次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包成了一个粽子，躺在一间破旧不堪的木屋里面。这屋里的东西也极少，放眼望去除了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也就他身下的这张床了。
“啊，你醒了吗？”
又是那道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去，这回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那是一个有着羊毛卷的年轻男人，整个人都散发着可怜兮兮的气息。
男人挠了挠头，“那个我叫牧野，是一名山野医生。”
真的是懦弱的可以，这是我对面前这个男人最初唯一的印象。
我在那之后被牧野照顾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有吃有喝还有人贴身照顾。所以哪怕好了之后，我也赖在哪里装病，不愿意离开。
牧野明明发现了这件事却依旧没有说什么，反而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在那之后，牧野一直试图教导我医术，但是我却根本不耐烦学那些东西。学医有什么用？谈不饱肚子，穿不暖衣服，你看看你这平穷的样子……别给我谈什么治病救人，那些畜生根本就不是人！！他们不过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魔罢了！！
每当我这么与牧野医生争辩的时候，他都会露出一副非常忧伤叹息的样子，但是下次却依旧会抓着我给我讲那些东西。
慢慢的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陪他上山采采药，陪他下山就就诊，不耐烦的被他拉着讲解一下医术，生气的看着他再次因为那些人的哭穷而选择免费就医。
那是一段格外平凡的日子，但却令我这个恶魔第一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是什么样的滋味。那是我在往后的每一天、每一个时刻都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能够回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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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我这次要去采点药，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你要记得关好门啊！别让狼跑进来了。”牧野收拾好行李，对着赖在床上的我大喊道。
我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你又要采什么药啊？之前不是才陪你去采过一次的吗？”
牧野：“是山下的井口先生要的，他最近病的实在是严重，再不快点采来恐怕就坚持不下去了。”
我眯了眯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什么药这么急啊？”
牧野随意的说道，“乌灵参。”
“！！！！”
我猛地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牧野，“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那玩意有多么贵多么难采吗？”
牧野叹了口气，走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要是不贵，他也不至于会求到我啊！你也知道回来找我的都是穷苦人。难道让我就这么看着他们病死吗？”
“那种玩意病死算了！”我狠狠的说道。
“阿遥！”牧野不赞同的看着我。
我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想再理会他。
牧野无奈的揉了揉的脑袋，“那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我听到关门声之后才担忧的抬起头看去，但是因为正生着气，所以并不愿意理他，就这么睡过去了。
当晚我是被猛烈的雷雨声吵醒的，我担忧的站在门口等待着那个瘦弱但是坚韧的身影，可是哪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等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进山里，但却那都没有找到。我去了山下喊人来帮忙，他们虽然很犹豫但是却还是有几个人跟着我一起上山，我们找了整整一整天，最后在一个山涧里发现了他。
他昨天在山上不小心脚滑摔了下去，摔断了自己的腰椎。
他们帮我把他抬了回去，还请来了医生，医生说虽然能够保住他的命，但是若没有足够的钱他下半辈子可能就只能瘫痪的在床上渡过了。
怎么能这样？那可是医生啊！那可是老好人医生啊！！他不应该有这个结果的！
那笔钱说大也不大，对于乌灵参来说只不过是它五分之一的价格，但是说小也不小，对于他们这些穷苦人来说却是他们几年的口粮。
最后那些人从牙缝中给我凑了一些钱，但是也只够抱住医生的性命。
可是他的腿……
我看着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医生握紧了双拳，我一定会抱住你的腿的！
我跑到了山下，找到了那些曾经被医生帮助过的人们，请求大家能够给一点钱。
我下跪、我磕头、我说尽了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从我口中说出的献媚的讨好的话语，但是我却被他们打了出去……
为什么啊？医生，你不是告诉我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吗？你不是告诉我当别人有难的时候你帮助他们，当你有难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帮你的吗？
我站在大大的镇子中，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只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微弱，那么的寒冷孤独。
牧野，你这个骗子。
我日日乞讨，夜夜恳求但却依旧只能看着牧野的伤口化脓腐烂，看着他的下半身就这么慢慢的失去知觉，看着他就这么成为了一个废人。
这天黄昏，我灰头土脸的走在大街上，手里抱着终于攒到钱买的化脓消炎的草药往回赶。
“那个牧野医生真是个废物，不过是一个山野医生罢了逞什么能。”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下意识的躲到小巷中，探头看去，就见那个传说当中活不了多久的井口先生正站在门口和周围的人高谈阔论。
“你别这么说，在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帮你采草药才受的伤。”
井口：“滚滚滚，别拉上我。他受伤关我屁事！是我叫他一定要治好我的吗？是我叫他那个时候去采草药的吗？”
“哎，你是没看到他之前收养的那个小鬼到处求人的样子哦。听说他以后啊，就这么瘫了。”
“嘁，”井口，“瘫了就瘫了。活该，没用的东西。”
井口心疼的说道，“要不是他在哪里自不量力，没有选好日子。我至于还要自己花钱去买乌灵参吗？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赚的钱啊！”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对于你来说一支乌灵参也算不了什么吧？至于这么装穷吗？甚至还专门搬到了贫民窟里面。”
井口：“你这话说的，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既然有一个冤大头愿意给我省点钱，我为什么不省！”
“嘻嘻嘻，我记得那个小孩也来求过你吧？你可真是残忍呦~~明明不过是你一次宴席的钱罢了。”
井口不屑的道，“什么叫残忍！你可别道德绑架哦！我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帮他们是情分，我不帮又不赖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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