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围着圆圆的石桌,每人五个粽子。唐柔吃完一个的时候,锦觅那边就剩两个了。她放下粽叶,又拿起一个吃了起来。原本的确只打算吃一个,但是看锦觅吃东西太下饭了,就多吃了一个。
锦觅很快吃完五个粽子,一抹嘴巴,心痛地说:“不是吧,都是一年灵力的。不会真像你说的那样,大王粽在殿下哪里吧。”不到黄河不死心,她催促着他们:“你们快吃,快吃啊。”
唐柔手里还剩半个,闻言摇摇头:“我吃不下了。”和锦觅视线一碰,邝露也摇头:“锦觅仙子,我也吃不下了。”
锦觅见她们不吃了,张开双臂,将剩下的粽子拢到自己面前:“你们不吃那我吃了啊。”话音一落,就剥开一个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唐柔吃完了粽子,就认真地看锦觅吃,见她仍然狼吞虎咽吃得欢快,愉悦的用手指轻叩桌面。这锦觅,真没看出来,倒很有做吃播的潜质。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锦觅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谢谢我唐柔小姐姐送的嘉年华。”“谢谢邝露小姐姐送的法拉利车队。”“谢谢润玉小哥哥送的宇宙漫步。”“没点关注的走一波关注啊。”
她情不自禁抬手浅遮嘴角,抿唇笑了起来,又觉得在邝露、润玉眼里,她无故发笑估计会显得很奇怪,于是幻化出一柄团扇半遮芙蓉面。
欲盖弥彰。遮住了唇,眼里的笑容就更显眼。
于是,锦觅认真吃粽子,唐柔看锦觅吃粽子,润玉看着看锦觅吃粽子的唐柔,邝露一会儿看润玉,一会儿看唐柔。一时竟无人说话,只有眼神默默流转,有人欢喜有人忧。
唐柔觉得锦觅吃得差不多了,一伸手,用团扇将锦觅的手和粽子隔开,“好了好了,快别吃了,小心撑坏了。”
锦觅不甘心,“不行,这里面肯定有,我有感觉,真的。”
唐柔寸步不让,“我赌这里面肯定没有。”她把粽子用团扇扒拉到润玉面前,对锦觅说:“让他吃。如果在里面的话,我给你五百年灵力。”
邝露看着唐柔的姿态,不问润玉就让他吃粽子,甚至不看他,显示出一种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亲厚。
润玉看着面前四个粽子,又看看唐柔:“这、怎么是我呢?”不是不可以,只是奇怪,唐柔少有非要别人做什么事。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唐柔摇着扇子,回过头来却并不正眼看他:“我和邝露都吃了两个,就你吃了一个,你好不好意思?你不吃,以后再不理你了。”
润玉没法子,只得依言,果然都没有。
锦觅泄了气,又猝然起身,义愤填膺:“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好了谁吃到就是谁的,假公济私,我找他们去!”说完,就气冲冲找人评理去了。
唐柔暗道不好,锦觅虽然生气起来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但是是个直肠子,又怂又气地质问人,还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便即刻起身追了出去。
润玉没动,他撑得慌。神仙倒是不怕撑出毛病,但到底不太舒服。
他长这么大就没一次吃过这么多东西,感觉粽子都已经堆到喉咙口,一张嘴就能吐出来,但吐出来总归不太雅观,只好紧抿着唇强忍着,不觉蹙起了眉头。
邝露有所察觉,忙给他沏来杯茶,小心地观察他的神色,捧上茶:“殿下,喝口茶压一压吧。”
润玉慢吞吞地摆摆手,表示不用,他喝不下。
锦觅出璇玑宫没多远就被唐柔拽住,两人的段位毕竟有挺大差距,锦觅被唐柔三言两语就劝住了。唐柔见她这么在意灵力,就带她去省经阁挑了本入门级别的术法教给她。
老师上完课,该让学生让自习、自己领悟了。锦觅觉得自己完全听明白了,欢天喜地地拿着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结果就是,听别人讲和自己看效果完全是天差地别,就像听老师讲课时觉得听懂了,但是自己再复习又好像雾里看花一样,完全看不明白。
锦觅回栖梧宫又觉得好像完全没学过一样,那种听懂了的通透感觉完全消失不见了。她问了旭凤,但是这本书级别很低,虽然旭凤纡尊降贵解释了一遍,但锦觅也被他打击了一番。
等锦觅再看不明白的时候,就去姻缘府问月下仙人。锦觅性格开朗单纯,在天界很吃得开。月下仙人觉得他家凤娃终身已定,越发觉得润玉形单影只,就打算给锦觅和润玉拉红线。
他先diss了一番唐柔给的书,又拿来自己珍藏的《天香秘图》给锦觅,让她去找润玉共同学习。
锦觅先替唐柔辩解一番,但又禁不住月下仙人说的短时间灵力大涨的诱惑,就答应下来。出了门,她顿住脚步,忍不住先自己翻开看了看,觉得姿态甚丑,又没有文字解说,不知该从何处学起。
想着上回要给唐柔大王粽,结果都是一年灵力的,有些过意不去,且从前也不是没人教她术法,但没有人像唐柔一样讲得深入浅出又有耐心,就兴冲冲往省经阁去。
正好碰上要去璇玑宫教润玉剑法的唐柔,她忙上前去:“唐柔唐柔,你看这本,狐狸仙给我的,说学了就能灵力大涨,给你。”她嘿嘿一笑:“你学会了,再教教我”
短时间内灵力大涨怎么会没有负面影响,那不就是禁术嘛!且唐柔私心里对月下仙人印象不怎么好,觉得他为人不甚靠谱。
只是她见锦觅兴致勃勃,不忍扫兴,于是答应下来,打算看看。如果这书真的不靠谱,回头和锦觅也算有准确的交代,顺便提醒她不要想着走捷径,踏踏实实修炼。
锦觅给了书,又回去钻研唐柔给挑的那本,唐柔则去了璇玑宫。
润玉学得很快,单论剑术,唐柔要赢他已经要下功夫了。她私心想着,看来这个赚灵力的兼职干不了多久了。
搁下剑,润玉付过十年灵力,摆上了未下完的残局,又亲自去烹茶。他端出茶来,却看见唐柔捧着一本书,蹙着眉头,面皮涨红像是要滴血,连耳垂都红透了。
她肌肤莹白,往日戴着珍珠耳环倒也不太显,如今红着脸颊耳朵,耳上珍珠耳环看起来显眼极了。
唐柔来璇玑宫,除了要他教的术法之外,带的多是些不能被人知道的书,润玉以为她自己修炼禁术,筋脉逆行……,他没再敢想下去,忙小跑过去,“唐柔?你……”
唐柔一感觉到润玉出来,忙把书啪的一声合起来,死死攥住。从前月下仙人的不靠谱程度在她心里要是三星,那现在就是已经爆表了,这已经不是靠不靠谱的事了,简直是误人子弟、为老不尊。
她打断了润玉的话,站起身来就要离开,月下仙人是天帝亲弟弟,说不得,但是提醒一下锦觅还是可以的。
润玉关心则乱,把人拦住:“你我之间何必客气?你若有事尽管告诉我,润玉虽不才,能用到的地方绝不推脱。”
又往唐柔手上扫了一眼,道:“这些书看看倒也无妨,可你当真有心要学,也应让我先看看,若我学过无碍,我再教你……”话没说完,又被打断。
光天化日、别人的地方堂而皇之地看了这种东西,唐柔心中又羞又恼,尴尬的就差没冒烟了,结果被润玉这番话说的差点当场心梗。
她大脑当机、一片空白,手脚像冻住了,没了动作,几次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想想还是别说了,绕开润玉就要走。
润玉见她又要走,不让自己帮忙,怕她私下修炼出问题,大着胆子伸手将书从她手中抽了过来。唐柔敢赌咒发誓,她绝对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但是还是没赶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唐柔见遮挡不及,也就缩回了手,偏过头假装那本书不是从自己手上出去的。
润玉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个!触电一样合上书攥住,没敢看唐柔,也红了脸颊耳朵,死抿住唇,脖子、额上起了青筋。
润玉的脸红了又红,唐柔捂着脸也尴尬得不得了,两个人谁也没看对方,也没人说话。
偏偏这时候,锦觅欢欢乐乐地跑进来,神情甚是激动,“怎么样?唐柔。”看见润玉,又想起他也是灵力高深,很热情地说:“你们一起学,学会了教教我就行,大家都是朋友嘛。”
眼见有捷径要走,她按捺不住性子看书,忍不住就要来看看。
唐柔嘶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壳痛,心力交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先把锦觅拖走,先过了眼前尴尬局面再说。
润玉默默回房坐下,忽然发觉书还攥在手中,便展开手掌施法将书毁了,书是毁了,可是记忆又不能消除,他不觉又想起月下仙人说的芙蓉帐暖的话来。
这倒也罢了,只是方才那些“若我学过无碍,我再教你”的话……,想到此处,润玉脸色爆红,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却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叫他不知如何是好,手脚都不知该怎样摆放了。
自这以后,唐柔好几天没去璇玑宫,润玉也没来找,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之中。唐柔觉得锦觅有问题,从前只觉得她单纯,资质不高,现在一看,简直就是缺心眼,好像被人封印了双商一样。
只是不知道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再见润玉时,两人相对红了脸,不约而同地躲开了对方的视线,好一会儿才说话。唐柔尴尴尬尬地说了锦觅的事,嘴差点没瓢出花来,好在润玉也没听清,心乱如麻只是一味地点头称是。
回璇玑宫的路上,神思才明白过来,将脑海中零星的词句串起来,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四千岁的精灵何至于此?
唐柔念着锦觅的种种好处:初见面时,她举手之劳,锦觅却从此赤诚真心待她,后来她们又同病相怜,先后成了旭凤的眼中钉。
到底同是天涯沦落人,锦觅又天真单纯,唐柔左思右想放心不下,想想自己曾与水神有过一面之缘,决定带锦觅前去试试运气,看看水神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锦觅见水神的时候,没有戴锁灵簪,求人办事怎么好遮遮掩掩?出乎意料,水神一见锦觅直接呆住了,唐柔都没来得及说话,水神先忍不住开始了他的灵魂发问。
一句四千余岁,一句来自花界水镜,水神直接红了眼眶,唐柔在一边看的满头飞问号。
虽然不晓得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但唐柔根据这二人的年龄差距,水神与风神分府而居、相敬如宾的传闻,觉得锦觅八成是水神的沧海遗珠。
水神觉得锦觅很大可能是自己的女儿,但还是需要去花界确认,如果锦觅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么唐柔对他恩情不浅,他纵然心切,但不好这时与锦觅离去把她撇下,太过失礼。
唐柔也有自己的打算,也就应了水神的话,和他二人一同去花界,想要看看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
锦觅果然是水神的女儿,最重要的是,是他和他心爱的女子先花神梓芬的女儿。
出了水镜,锦觅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遇见唐柔都有好事,说唐柔如何在穷奇爪下救下她,如何给她千年灵力、教她术法,如何让她与爹爹相认。
唐柔也很高兴锦觅与水神父女相认,如此一来。锦觅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栖梧宫,虽然旭凤没有难为到锦觅,但他为人小气狭隘,难保长久,有了水神,旭凤就算想动锦觅也得三思了。
锦觅不用操心了,唐柔又担心起润玉来,对着兴奋的父女二人说:“水神先上,锦觅,这件事情还请不要让人知道有我参与其中。”
水神疑惑,却微笑道:“你对我父女有大恩,只要是不违背良心的事,我都愿拼力去做,更遑论此等小事,只是不知何故如此?我不过随口一问,答与不答,还请随意。”
唐柔并未隐瞒,笑道:“我帮锦觅只因我二人投契,并不曾想过得到什么,什么恩不恩的,不必放在心上,反而看轻了我们的情分。此事我不愿被人知晓,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不过皆因我与夜神交好罢了,他在天界如履薄冰,过得小心,纵是如此,天后一有机会尚要难他一难,若是天后得知他身边有人与仙上有联系,更要视他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说起来,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想卷进这些是非之中,不过都想安稳度日罢了,既如此,此事便不宜被人知晓,才能不生事端,大家也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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