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之后,范闲就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生活。
为了提高范闲的抗药性,费介每天在各种地方用各种手段在各种东西里给范闲下毒。
好比刚才,四个人正吃着饭,“砰——”的一声,范闲倒在了以上。
虽说徐丹霞认了费介当师兄,但她有解毒丸,别人也毒不到她,所以她并未跟着学习,费介就没有向她下手。
费介端着碗,笑着跟老夫人解释:“没事儿,小孩觉多。”徐丹霞觉得老夫人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
范闲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在躺椅上,徐丹霞笑得非常……诡异,他被笑的心里毛毛的,只见她拿出一张纸,一面说:“那天你不是问我,我的画水平怎么样吗?你看看。”
一面将画对着自己,两只手捏住画的两侧。那不就是他刚被毒到,端着碗正在翻白眼的样子吗?!
简直是栩栩如生,形象无比。
损友!绝对是损友!范闲伸手就要抢,徐丹霞动作更快,直接飞了出去。
范闲原地跺脚,“徐丹霞,有种你别飞!你下来!”
徐丹霞才不吃这套,唾弃道:“你当我傻呀,我才不下来。”
范闲实在受不了徐丹霞每天在旁边幸灾乐祸,还把他被毒倒的样子画下来,美其名曰载入史册,就拉着她一块学习。
徐丹霞本想表示:我不用学,只要我飞的够快,毒药就追不上我。
但她又怕被范闲暗算,毕竟她总不能天天吃解毒丸啊,这也太浪费了,于是三个人开始了互毒之路。
夜黑如墨,漫天繁星。
费介左手牵着徐丹霞,右手举着火把,手边跟着拎着工具的范闲。他带着他们两个去了乱葬岗,左右看看,对范闲说:“选一个吧。”
范闲指着最近的一座坟,道:“这个。”
费介言简意赅:“挖开。”
范闲没反驳,他知道来这儿是干嘛来了。放下工具,旁边拿起一块木板,正要动手,忽然反应过来,指着费介身边的徐丹霞控诉道:“徐丹霞为什么不用挖?”
费介看了眼范闲,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哪是小姑娘干的活。”
徐丹霞憋着笑:“就是,范闲,你也太没风度了。”
范闲:是,你是好几千岁的小姑娘。他臭着一张脸站在坟边就要动手。
徐丹霞笑道:“我唱首歌你听听?消消火呀。”今天知道来挖坟,特意换的衣服,以后都穿这个。
范闲没说话,徐丹霞唱起来:“你可曾听说过雪山悬崖,曾让人魂绕梦牵,传说中有宝藏在上面,也藏着万丈深渊,多少人为了它就此长眠,却不能闭上双眼……”
她清亮又带着些忧郁的声音在乱坟岗萦绕,范闲和费介都没有说话,一个认真听,一个边听边挖坟。
范闲效率很高,半首歌就挖开了,范闲道:“好了。”说罢,拍拍手。
徐丹霞歌声停下来。
坟边的费介先是赞扬了徐丹霞:“唱得好。”然后才对范闲道:“开馆。”见范闲二话不说就动手,费介反而好奇的问:“你不问问为什么?”
范闲看着旁边看热闹的两个人,没好气地说:“我知道,得先了解人体,找个尸体解剖,作为学习第一步。”他笑起来,看着吃吃喝喝的费介道:“挺正常的啊。”
费介笑了一声,低头看徐丹霞,眼神询问:你也知道?徐丹霞点点头。
范闲破开棺材,听费介评价道:“尸体还算新鲜。”
费介抽出两把刀给了范闲和徐丹霞,“剖开来查查什么死因,剖。”
范闲看了看刀,就要动手,实在下不了手,又回过头来。
费介笑道:“是不是害怕啦?”
范闲看了看尸体,比划了一下,“都是细菌,总得来个保护吧?”
徐丹霞用布捂住口鼻,她是几辈子第一次见到尸体,心理反应强烈,但看着范闲一如往昔平静的脸,只好极力忍耐,道:“手上没伤口,不怕,回去好好洗洗就行了。”
费介不解的问:“什么叫细菌哪?”
两人都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怎么解释。范闲道:“总之就是很脏。”考虑到自己实在封建落后的古代,也就没提过分的要求,心里默默记下,要做一双手套。
费介还没说话,徐丹霞已经忍不住,扯下捂住口鼻的布条吐了,她嗅觉也很灵敏,一到坟地都闻到一股腐败的味道,范闲破开棺材的时候,她只觉得一股尸臭味扑面而来,能忍到现在都是极限了。
范闲一下子平衡了,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行呢,你也有今天。”
“我鼻子比你灵n倍,你好意思吗你?”徐丹霞边吐边说。
吐完,她也不着急上手,坐在一边,她需要缓一缓。
范闲问费介:“听说五竹叔非常厉害。”
费介爬出坟坑,坐下来说:“可与四大宗师比肩,要不是五大人平时出手不多,声名不显,天下宗师就应该是五位了。”
范闲问:“那五竹叔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费介道:“五大人是你娘的仆人。”
范闲抬头,惊叹道:“那我娘岂不是更厉害?”
费介似怀念似感叹道:“你母亲确实是天下无双啊。”
说着说着,范闲也吐了,费介笑说:“你也有受不了的时候啊。”
这天晚上,徐丹霞吐得七荤八素,什么也没干成,整个人都吐得虚脱了,最后还是费介给背回去的。
趴在费介背上,徐丹霞问范闲:“还记得你昨天发的誓吗?”
范闲都快累趴了,闻言便问:“我昨天说什么了?”刚一出口就想起来了,他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道:“真香。”
徐丹霞别过脸去,道:“我就知道。”
费介背着徐丹霞,问:“你们两个小鬼,打什么哑谜?”
徐丹霞笑笑说:“我跟范闲说好了合伙做生意呢,师兄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等我发财了,我孝敬你。”
费介嗯了一声,道:“你这丫头,还做生意。好,我等着你孝敬我。”
范闲拎着工具,拉了拉费介的衣服,“还有我。”
费介一笑:“行,我都等着。”
白天学医,晚上剖尸,霸道真气,被叔吊打……范闲的生活可谓是“多姿多彩”,“有滋有味”写书的时间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过她就还好啦,五竹一颗红心向范闲,她也不学霸道真气,就在一边学习五竹打范闲的各种招式。看着五竹每天磨刀霍霍向范闲,她也很开心就是了。
只要哪天跟五竹学,那天两人就跟着五竹吃饭,萝卜丝,而且是莫得调料的那种,闻着就特别辣。
徐丹霞得意的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烙饼,啃了一口,“真香。”
那边范闲看看五竹正在切的没有一点调料的白萝卜,又转过头看看徐丹霞在吃的烙饼,他走过来,搓搓手,谄媚地笑道:“兄弟,那什么,给我也来点呗。”
徐丹霞看着范闲,慈祥地笑了:“叫声姑姑来听听。”
范闲控诉完徐丹霞的冷血无情之后,转而问起他娘的事情,然而只得到了一个名字——叶轻眉。
徐丹霞爱听范闲和五竹说话,好吧,其实是爱看范闲被噎。
五竹教范闲的方法就是:“我打你,你躲。”徐丹霞又收获了各种范闲被打倒的姿势。
五竹不愧是机器人,他的招式总的来说就是快、准、狠,永远干净利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不,连多余的弧度都没有,该戳一厘米就不会戳一点一厘米。
敌人比他弱,他刚;敌人比他强,不好意思,硬刚,反正刚就完事儿了。
徐丹霞则不同,无论做仙还是做人,她动起手来,都是猫捉耗子似的,边玩边打,技术战、消耗战、心理战等多法并用。
一般在实力之外,她还会专门提升耐力、心理素质等。
不止打到你吐血,还要气到你吐血,让你一想起和她动手就发怵,总而言之一句话:玩的就是心跳。
范闲天生会耍小手段,但打起来还是偏向五竹的路数,简洁明了快准狠。可能是五竹训练他的方法就是:五竹打,范闲躲,所以徐丹霞觉得范闲比起打人更擅长逃跑。
这天,阳光正好,碧空如洗。
费介拿着徐丹霞给的瓶瓶罐罐,努力地研究着,他见徐丹霞过来,便问:“今天不看五大人打范闲了?”
徐丹霞往垫了棉垫子的摇椅上一倒:“看腻了,过来看看你。”自己晃着自己。
费介笑了笑,看见周围没人,才问道:“你这丫头哪儿来的?这些药是从哪儿来的?”
“我师傅是个医痴,他说我是捡来的,本想培养我做弟子,奈何天不遂人愿。他去了之后,留下这些药,说给我做嫁妆……”徐丹霞面色悲痛,好像强迫自己说出这些一样。
她是真心把费介当长辈看,不愿意骗他,但是她的身份确实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而且也太匪夷所思了。
费介听完,信以为真,便嘱咐道:“你如今还小,这药就别再拿出来了,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徐丹霞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歉疚,她摇摇头,“拿出来就是为了用嘛,不要紧,为了这些东西,也不会有人动我的,这药只有我知道在哪儿。”
“那你可千万要把东西守住了。”费介再三道。
徐丹霞闻言郑重地点点头,空间戒指只认她,只有她能进得去,丢了也可以召唤,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费介思索一番,问道:“那你将来怎么打算?和我去京都怎么样?”
那怎么行,她和范闲还有一个伟大的发财计划呢,徐丹霞笑着婉拒道:“师兄你忘啦?我和范闲说好一起做生意的嘛。”
聊了很久,挨完打的范闲回来了,虽不至于鼻青脸肿,但看着也是非常憔悴。
天天被五竹追着打,想不憔悴也不行啊。
范闲往徐丹霞左手边的摇椅上一倒,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徐丹霞端起桌上的点心递过去,“来,大侄子,吃点。”
范闲支撑起疲惫的身体,无力去反驳大侄子这个称呼,只是控诉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点心开始吃。
徐丹霞看着吃的香甜的范闲,忽然灵光一现,笑道:“哎,兄弟,你记不记得菜谱啊?羊肉泡啊什么的。”
范闲一下子就噎住了,拍着胸口直咳嗽。
徐丹霞赶紧递水,“我又没说什么吓人的话,你怎么了?”
范闲眼皮直抽,皱着眉头道:“你这还不吓人?你一天一个主意,这谁招的住啊?求你了,你别再压榨我了,红楼我都更不过来。”
他把喝空的杯子递过来,躺平道:“你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有命挣钱,没命花。”
徐丹霞啧了一声,放下空杯子道:“哎呀~话不能这么说,你做出来,挣不挣钱是一回事,主要是改善一下我们的伙食啊。”
范闲鼻子出气,哼了一声,非常硬气,坚定地拒绝了。
次日一早,费介、徐丹霞和范闲一人抱着一碗羊肉泡吃的满头大汗,
徐丹霞吃了一碗就饱了,她放下碗咂了咂嘴,遗憾地说:“就是差点酱啊糖蒜啊腌萝卜什么的。”说完瞟了一眼正在吃的范闲。
范闲眼皮一跳,挣扎过后,再次屈服,咽下了嘴里的泡馍:“我明白。”
徐丹霞默默范闲的头,笑得一脸慈祥:“乖。”
范闲觉得该让徐丹霞养只小动物,每当她摸自己头的时候,他总觉得莫名悲愤。
在徐丹霞改善生活的旗号下,范闲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大厨,当然,作为亲叔叔的五竹负责切菜,所谓叔侄搭配做饭不累正是如此。
等到徐丹霞和范闲都能毒到费介之后,费介就要走了,这时候,费介比来的时候胖了一圈,刮了胡子再束上头发,看起来好了不少。
形象是好了,但是三个人心情都不太美丽。范闲送了羊肠手套,徐丹霞送了一箱药还有一本书。
她的药都是去别的世界的仙友带回来的,有的药材这里根本没有,她就直接送药,尤其是那个黑玉断续膏,听费介说了陈萍萍的症状,她就把整瓶都给了费介。
费介牵着马把后背给两人,边走边说:“要是早点遇见你们,也许我也会娶个女人,养两个像你们这样狡猾的小混蛋。”语气有些感伤。
范闲大喊:“老师,将来我们给你送终。”
徐丹霞听了,鼻子一酸,眼含热泪:“师兄,我们永远是你的亲人。”她扑上去跳上费介的背,闷闷地说:“记得想我。”
看不见费介的身影了,范闲才好奇道:“你刚才给老师那本书是什么?菜谱?”
徐丹霞先撤出去几步,才内涵的笑了,“史书。”
史书?范闲脑子略略一转就想到了,他大喊一声:“徐丹霞!”就追上去,两人往范府跑。
范闲非常委屈,怎么就逮着他一个人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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