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扑在床榻上无声地笑着,电光石火间,恍然想起锦觅说过的千万不要被反杀的话,如今自己……果然被锦觅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她扁了扁嘴,暗恨自己没有发挥好,落了下乘。
想着润玉说的要给明日准备吃食的话,料想他没准备好不会来找她,于是次日清晨留书一封,提前溜了,让他满脑袋飞问号去吧。
自己一个人逛也没有意思,再说很久也没有见红绡了,怪想她的,就去找红绡和锦觅一起去玩。
红绡早有心去魔界王宫游览一番,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本想借着这次捉拿穷奇的机会一饱眼福。
一听唐柔所言和自己的计划完全冲突了,眼睛一转道:“润玉要和火神一起抓穷奇,你不去帮忙吗?而且,要抓穷奇肯定要去借陨魔杵,我们还能顺便去魔界王宫看看呢。”
唐柔一听,奇了:“你怎么知道润玉要和火神一起捉拿穷奇?”
红绡摆摆手,一脸我懂的模样:“你们没遇上还好,这都遇上了,不去搭把手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一个在辛辛苦苦捉拿穷奇,一个在吃喝玩乐、谈情说爱,对比简直不要太惨烈。”
唐柔想就算抛开这些不谈,润玉待旭凤有心,旭凤去捉拿穷奇,想必他也不能安心玩乐,必定要去,便道:“我看是你自己想去魔界王宫看看吧,说什么‘我们’?”
红绡嘿嘿笑了:“哎呀~看破不说破嘛。你去不去?把我也带上呗。”说着一吸肚子,腰肢瘦了一大圈,吸着气艰难地说:“我很瘦小的,不占地儿。”
唐柔“噗呲”一笑,红绡还真是一点没变:“我就不去了,你去找润玉让他带你去,等你们借到陨魔杵你叫我,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们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
红绡喜不自胜,利落敬礼:“是。”
这边,唐柔和锦觅欢欢喜喜相携上街去了,清晨的魔界和夜晚的魔界大不相同,没有那如墨的夜色,绿莹莹鬼火一般的光点,居然有点平静而祥和的意思。
那边,润玉还不知道自己再次被撇下了,他面红耳赤一夜难以入眠,天色未明就坐起身来,想着昨夜答应的准备早膳的事,便带着自己不曾察觉的笑容,静静地在脑海中盘算着要准备些什么。
遐想为虚,眼见为实,思略一番过后他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实地考察一番。他独自穿行在各个食肆中,步伐依然很轻,笑容温润,气质高洁飘逸却少了疏离感,多了些烟火气。
润玉浅笑着拎着食盒还在到处淘好吃的,出了一家食肆一抬眼正看见两个美貌女子正在一个小摊前挑面具,不是唐柔和锦觅又是谁呢?
他抿住了唇,霎时间有些受伤难过,于是顿住脚步,静静地看着,想看她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到时候又会作何解释。
玩得开心的唐柔突然感觉很不自在,阴森森的,好像有一道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于是问道:“锦觅,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锦觅大大咧咧,背着包袱,掰着手指计算着哪个是给爹爹的,哪个是给临秀姨的,哪个又是给肉肉的,零零碎碎装了一包,那些东西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她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感觉到。
唐柔放下了手里的面具,打算左右看一看,一下子就撞进润玉的视线里。一看润玉那个样子,拎着食盒,脸上挂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幽怨表情,她都没顾上自己正在修罗场上,一下子笑出声来。
锦觅听到笑声,抬起头来:“怎么啦?”顺着唐柔的视线看过去,眼睛一亮,热情地打招呼:“润玉仙,你也来啦?你好些了吗?快来呀,一起玩。”想起自己给所有人都买了礼物,就漏掉了润玉,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放下了手。
润玉见唐柔笑容灿烂,心中幽幽一叹,走上前去,“怎么不用过膳再出来玩?”
唐柔低头打开了食盒,粥、饼、包子、小菜应有尽有,她拿过食盒示意锦觅拿些。锦觅满血复活,笑着:“谢谢润玉仙,我正好饿了,你真是个好神仙。”说完,端走一盘包子。
唐柔好像没看到润玉脸上的情绪,将食盒递给润玉,“好了,我们走啦。”没有半个字的解释。
自卑而内敛的人,会主动试探对方的心意,但等尘埃落定之后,会更愿意等对方主动,以此来确定自己是被爱着的。
润玉看着唐柔和锦觅欢欢喜喜离去的背影,没有动作,一直等待着,心中酸酸麻麻的,有些不安,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是一场迷离而美好的梦。
忽然,唐柔迅速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抱住了他的腰,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
润玉感觉到一股电流送身上穿过,面上飞红,十分情绪飞走九分半,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绝口不提自己等在这儿的事。
唐柔用打趣的眼神盯着他,一叹:“我再不回来,某些人的眼神非把我的后背烧出两个洞来不可。”
润玉脸更红了,岔开话题:“光天化日……”
唐柔立刻脆生生接道:“成何体统!”表情奶凶奶凶的。润玉一笑,很快敛住了。
唐柔在他耳边轻轻说:“夜神大殿既然不喜欢,那小仙我呀,以后再也不敢啦。”言罢,松开了手,换上谦卑的表情,转身欲走。
润玉忙叫住了她,等唐柔转过身,眼神一碰,他期期艾艾地:“也没有……”
唐柔抬手拢在耳边,睁大眼睛假装没听见:“你说什么?也什么?我没听清。”
润玉攥紧了手里的食盒,小声道:“没有。”
唐柔余光将润玉的窘迫收入眼中,不肯轻轻放过他,步步紧逼;“没有什么?”
“……”
润玉不说话了。唐柔捂着嘴笑,张开双臂:“既然没有,那你过来呀。”
润玉四下看看,周围不知何时聚来一圈看热闹的,到处是暧昧的笑容,他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里涨红了脸。
“去呀!魔爷!去呀!你怕什么?”
“娇滴滴的,像个大姑娘,哈哈哈哈~~”
“就是,堂堂男儿,还不如人家妖娘。”
“怕被这位妖娘吃了不成?”
一黑衣男子上前来,起哄,对润玉笑眯眯地说:“我说这位魔爷,你不去,那这妖娘就归我了。”旁边众人哄然大笑,喊着:“还有我们呢,怎么就是你的了?咱们比试比试,谁赢了归谁。”继而一片叫好声。
润玉受不了了,快步上前来,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箍在她腰上将人抱走。走到僻静处,仍红着脸,却道:“这魔界中人,不知羞耻。”
唐柔淡淡扫他一眼,“你说谁呢?”
润玉立刻反应过来,面上绯红登时退去,自悔失言,拉着她的手诚惶诚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唐柔推开他,跺着脚气哼哼地走了。润玉连忙追上来,小心翼翼要拉她的手:“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不要生我的气,下不为例。”
唐柔睁大眼睛,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还想有下次?!”
润玉忙摇头,去拉她的手,被她躲开,只听她说:“行了别说了,我走了。”他忙对她的背影道:“你小心啊,但有不测,记得……”
唐柔回身,没好气:“不找你找谁?没完了是吧?没有不测!你少乌鸦嘴咒我,再敢乱说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言毕,凶巴巴的做了个撕嘴的动作,又剜了他一眼才罢。
润玉见她要走,连忙挥手送别,可惜对方转身太快,没看见。他转过身来,呆呆地拎起食盒,百感交集,想着自己素来虽不算是能言善道,好歹话还是能说明白的,怎么一到她面前就说错话?
锦觅看着这两人间的种种,又看了看手里那盘包子,心中很是奇怪,明明根本没吃几个,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有点撑?见唐柔走过来,她想不明白,晃晃脑袋将思绪抛到脑后,“唐柔,你们在干什么啊?”
这是唐柔第无数次感觉锦觅有问题,她想了想,说:“我在感谢他给我们送吃的。”
锦觅信以为真,想起自己没有给润玉带礼物,于是着急的把那碟包子和包袱递给唐柔:“快,你帮我拿一下,我也去感谢一下润玉仙。”
“唉——你回来!”唐柔一瞬间想通其中关节,忙叫住她:“他是送吃的给我,你的吃的是我送的,你感谢我就好了。”
锦觅想想说的也是,扑上来抱住了唐柔,松手之后犹嫌不足,又扑上来在她脸上“啵唧”亲了一口。可怜唐柔一手拎包袱,一手端包子,全无反手之力,无可奈何,惨遭“荼毒”。
锦觅亲完,嘿嘿笑着,欢快拿过包袱和包子,左右一看,旁边尽是目瞪口呆、窃窃私语的行人摊贩,她被看得很不自在,于是小声疑惑地问唐柔:“唐柔啊,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啊?”
唐柔脑壳痛,表示自己血槽已空,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难道就是欺负老实人的报应吗?她无言解释,于是揽住锦觅的肩膀一转,红光乍现,两人瞬间便原地消失了。
唐柔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去那条街了。
那边润玉回了酒肆,眼见门庭冷落,不似以往,疑惑地问红绡:“今日不开张吗?”
红绡迎上前来请润玉坐下,脸上笑容深深:“今日不开张的。你们捉拿穷奇,得去借陨魔杵吧?
我还没去过这魔界王宫呢,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啊不对,是焱城王府,算了,不重要,魔界殿宇应当也是大同小异。”
润玉还没来得及说话,旭凤和鎏英切磋完毕走了进来。旭凤见红绡私下央求润玉,不免多想,念及他们几人间的关系,心中答允,却道:“捉拿穷奇非同小可,可不是给你观赏游玩的。”
红绡不太喜欢旭凤居高临下的姿态,反问鎏英岔开话题:“公主,你与火神谁胜谁负啊?”
鎏英手持魔骨鞭,败而不馁,坦然一笑:“自然是火神殿下技高一筹,不过,若再过个三五百年,鹿死谁手,便不得而知了。”
旭凤听完也道:“好,那我便等着三五百年之后,你来胜我。”左右一看,问道:“唐柔和锦觅呢?”
润玉见红绡不搭腔,便答道:“她二人一早便相约游玩去了。魔界与天界相较,也别有一番美丽。”
旭凤见自己尚不知唐柔去向,反倒是润玉知道,心中不快,因道:“这二人在天界没个正行,到了魔界,竟还是如此,半点不知收敛。”
红绡这辈子最见不得人说唐柔不好:“人家本就是来玩的,也没误了殿下你的事,有什么不对吗?出去玩,嫌人家没正形,不出去玩,只怕又嫌人家碍手碍脚……”
润玉见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忙岔开话题,从中周旋,说起了捉拿穷奇之事,以及与大家讨论穷奇逃脱究竟是何人手笔,鎏英公主连忙说此事与自己汴城王府绝无干系。
四人落座以后,气氛依旧复杂微妙,旭凤看着红绡,反将一军,嘴硬说唐柔和锦觅如果去,的确只会添乱,上次在南天门就害得润玉无辜受伤;红绡以牙还牙,也言辞激烈,说他战神之名,名不副实;润玉和鎏英在一边拉都拉不住。
旭凤让润玉管好红绡,让她莫逞口舌之争,润玉见此却以为旭凤知道了他与唐柔两情相悦之事,疑惑旭凤为何别无反应,再加上完全不明白内情的鎏英。
四个心思各异的人吵架的吵架,劝架的劝架,看起来居然好像在一个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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