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穿过蜿蜒扭曲的琉璃白石道,谈青色纱幔遮盖之下,一道红色倩影此时正弹奏着九屈幽琴,芊芊细指拨动着琴弦,琴声悠扬曲折似利剑又似一道道轻柔抚慰人心的活泉抚慰着心尖,还有一个稚嫩的仙童陪伴在身侧,撑着小脑袋瓜看着那道倩影,但却在此刻润玉眼里是分外的刺眼。

    接着,彦佑带着润玉和魏婴走进纱幔之中。

    对着倩影恭敬行礼道:“干娘,天界夜神大殿求见!”

    听及此话:“啪嗒……”一声琴弦尽断,血滴落在琴上,倩影有些颤颤悠悠站起身,额间的碎发遮盖了她的大半容颜。

    不过也不难看出是位难得的美人。

    魏婴看了看润玉,又看了看对面之人,还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只见身边的润玉便应声双膝跪地。

    润玉眉眼清冷,拱手行礼道:“洞庭君在上,小神润玉这厢有礼了!”

    被唤作洞庭君的女子微微转身,看着润玉,语调哀婉:“上神何故行此大礼,折煞妾身了。”

    润玉蓦然起身,微微抬了抬头:“行于所当行,仙上受的起,是小神心中有惑,特来请仙上赐教!”

    女子面色苍白:“妾身久居陋室,与世隔绝,上神恐怕是问错人了吧!”求求你鲤儿快离开……

    润玉化出在省经阁拿到的卷轴:“近日偶得一幅丹青,久闻洞庭君博古通今,故而特来请仙上一道品鉴。”

    “咦,娘亲!”是一直好奇看着他们,女子身边的孩童发出的惊呼声。

    彦佑眼快的唤了唤他,把他叫到身边牵着。

    润玉视线暮暮看了一眼,开口道“可否请彦佑君带着洞庭君的孩儿先行离开!”

    见女子点了点头,彦佑便拉着孩童离开了。

    魏婴本也想跟着出去。

    却在转身之际就被润玉拉住了手腕道:“阿羡,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魏婴看了看润玉,半晌才点点头答道:“好!”

    斜侧着身子的女子这才转过身,看着润玉如此依赖魏婴,未叫他回避而微微吃惊。

    缓缓开口道:“妾身不识丹青,恐怕要让上神失望了……”

    润玉离得近了一些:“无妨,那就让我为仙上解此画,这画中女子手腕上戴着的这串灵火珠,乃天界至宝。世间唯存两件,另一件天帝大婚之时礼聘天后时送与了天后,可见这画中女子与天帝渊源颇深!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这一联藏尾诗海誓山盟,大有深情。句末两字恰好联成簌离!落款处的北辰君钤印,是天帝陛下早年间自起的别号,对极为亲密之人才如此自称!知之者甚少,何人能得天帝亲绘肖像,又以别号赋诗聊表深情?况且鼠仙那日受审之时,曾多次提及簌离名讳,天帝天后神色很是反常。而天后向来善于妒忌,这位画中的簌离仙子与天帝是何等关系,想必不言自明了吧?”润玉几乎可以断定面前人就是画中人。

    顿了顿身子,又道:“小神自幼便在省经阁苦读,六界人物,掌故皆过目不忘。唯有簌离二字似曾相闻,却偏偏毫无印象,就如同我年幼时的记忆一般了无痕迹,如此看来,这位画中的簌离仙子想必就是我幼年渊源极深的一位故人!有人故意抹去了我儿时的记忆,连同这个人,这个名字,都一并忘却了,簌离仙上,您说这是为何?”

    簌离正对着润玉,定了定心神幽幽开口道:“上神多思多虑,浮想联翩的能力真叫人叹为观止!妾身一直身居于此,不知上神口中的簌离为何人!”

    润玉语气难掩激动渐渐焦躁起来,挥了挥衣袖亮出手腕:“果真是我多思多虑吗?天帝身为龙族修的是火系法术,小神也是龙族,修得却是水系法术。如此推断,我生母定当也是出自水族无疑,这画像上的簌离仙子踏浪捉鱼,多半也是出自水族。而诗句中提到的鲛珠便是人鱼泪所化,正巧小神手腕上也有一串,自幼携带从未离身,这也是巧合吗?”

    簌离眼中泪光闪烁语气带着哭腔:“簌离早就已经死了,上神为何非要跟一个死人纠缠不休呢!”

    润玉敛敛眉:“当日鼠仙赴死,看似蓄谋已久,口口声声说要为死去的簌离仙子复仇,表面上离间了帝后,重挫了鸟族 ,但在小神看来,这布局却未免少了些章法和远见 ,实则并未真正撼动鸟族的根基,更像是天后发难时牺牲鼠仙的金蝉脱壳之举,追根溯源,唯一解释的通的便是……簌离没死,非但没死,还身居幕后,暗中蓄力,策划了一次又一次的行动。不断的向天后宣战不是吗?”

    簌离往后退了两步:“素闻夜神智计无双,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仅凭区区一幅画,就能抽丝剥茧,诸多推断!”

    润玉:“那不知小神所言是否属实?”

    簌离语气转而就忽的变了:“推断终究是推断,夜神殿下天潢贵胄,自有天帝天……”后未说出口。

    就被润玉开口截断:“天后非我生母,只因为我是天帝长子,她才想方设法,要将我牢牢控制于掌中!这几千年来,在我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惦念自己的生母!”母亲你可知?

    簌离清了清眼眶道:“上神请回吧!自从当年的一场笠泽大火,你的母亲便早已不在了!”

    润玉笑了,声线嘶哑:“呵呵,我原本以为至少母亲是爱我的!只是因为当年迫于情势,才骨肉生离,我猜到了画中人,诗中意,却独独猜不到……我日思夜想,此刻就在我面前的身生母亲,却如此退避三舍,视我如同陌路!”

    润玉收回了画卷,接连讽刺道:“不知是我自作多情,还是母亲太过无情?”

    簌离深呼一口气:“是非何时了,上神你又何必执着?”

    润玉:“如今母亲另有孩儿承欢膝下,本神无意纠缠,我只是想当面问一句,若我真是母亲的耻辱!母亲为何当年要执意生下我!倘若母亲与父帝倾心相恋,又为何要折磨我,抛弃我?”

    润玉亮出了手臂:“这是被母亲那串灵火珠所炙!”

    簌离伸出颤抖的双手摸了摸,泣不成声。

    润玉又揭开衣襟:“这是母亲当年剐我鳞片时所留下的伤疤!其他地方的鳞片都已长了出来,唯独这块逆鳞之肤,是我一生的伤!一世的痛!世人都晓得,龙之逆鳞不可触,触之将死,拔之必怒,我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恨?才会让生生母亲对亲生骨肉下此毒手?”

    簌离掩面,大声吼道:“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你走,你走啊!!”

    润玉却不停:“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吾母!身心俱创,伤痕累累,满目荒凉……全拜生母所赐!”

    润玉再次双膝跪地:“今日再拜,以还生母养育之恩!”足足磕了三个响头方才起身。

    簌离痴痴摇头,指着润玉大声道:“我不是你娘,你不是我儿!我不是你娘……你给我走,快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润玉这次应要离开,走出纱幔,魏婴默默跟在身后,手抚摸上心口处润玉送给他的鳞片,无可否认的心狠狠的痛了……

    原来,这片龙鳞竟是阿玉的逆鳞吗?该怎么办?他好像控制不太住自己眼中的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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