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金光瑶脑中浮现出最后的画面是小时候母亲带着他在街边游玩,他蹦蹦跳跳的帽子越来越歪,掉在了地上,母亲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摸摸他的头后,又温柔的为他带上帽子,对他说道:“君子……正衣冠。阿瑶,帽子可不能带歪喽……”
那时他只知乖巧点头,傻傻憨笑,如今躺在这冰冷还有些许积水鲜血的地面,不由叹了一声:“那时,真好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咽了咽嘴里溢出来越来越多收不住的血腥,金光瑶用余下的微弱力气,撑着脑袋一点一点很吃力的挪到了斜后方的位置,余光不舍的看了一眼靠在红木柱子前,还未有苏醒迹象的蓝曦臣,眼底闪烁波澜泪光,虚弱的已经说不出哪怕一个字音了……
这时,风忽然渐渐变大了,迎着残破的门呼啸滋啦的吹进殿中,跑遍了每个角落,冷的其余人皆不由打了个寒颤。
夜空中,暴雨过后的云层浅薄暗淡,闪电也停了下来,只有几颗寂寥的星辰挂在天边,肉眼看不到一丝光亮和月色。
金光瑶望着望着,便放下了含笑的嘴角,眼皮随之跟着缓缓的合上了。
魏婴皱眉,捏了捏掌心,看了眼缘机仙子,想到她先前所言,难道这就是所谓天命吗?
再怎么都改变不了,饶了弯子还是成了运薄上所写的有关金光瑶末了那几字,魂断观音庙。
就这么结束了他这肆意妄为,快活寥寥,惨淡愁云的一生……
摇摇头,魏婴:“唉……”的叹息了好几声,他看得出金光瑶眼底的遗憾和放心不下。
为了泽芜君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看来他得稍稍修改一下他的记忆了。
另一头,聂明玦一直望着此刻还拿着自己佩刀霸下,眼神狠戾未收的弟弟,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心里始终需要被他护着的弟弟,变成了而今这般模样。
也许,时间真的足以改变人心,也终究没有一个人是能够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吗?
就好比他以为,他已经足够看清金光瑶的为人了,可现在,他却又怎么看都看不明白了。
罢了……
但愿如金光瑶所言,来世他们还能再重新做一回兄弟吧!
此生的是是非非,恩怨对错他都释怀了,不想再去在意了。
聂明玦闭了闭眼,再次张开,对着手脚发抖身体微颤的聂怀桑开口说道:“怀桑……你要记住,日后万不可结交奸邪,不可逆行倒施。我们清河聂氏虽不是以剑而是以刀入道,立家先祖乃是屠夫,斩杀邪祟妖魔鬼怪无数,祖坟内也都是镇压着许多那些个东西陪葬,但你不能因此心生邪念,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以后我们清河聂氏都交给你了,大哥不能再在你身边保护你了,日后你要多多保重知道吗……”
话音末落,顷刻间聂明玦的身体就开始逐步退散,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然后慢慢的,化作一道底蕴深黑的飞烟漂向了屋外天空之中,朝着魔界幽冥方向而去了……
一切看似都归于平静,现下整个殿中只听得见细微的起起伏伏呼吸声与滴水声。
而在观音庙外,方才随之而来等在正门口的温宁还有一众仙门修士灵力大都不弱,况且距离极近,以灵力听声,里面的动静从蓝湛他们方才进去到现在皆都是一清二楚的。
在估摸着没有什么太大响动,金光瑶已然断气的时候,其中几个老一辈的眼神对视了一番,齐齐点头便踢开了门率先冲了进去。
一个接着一个的跟着,进了院落而后又全部跑向了大殿,除了温宁,蓝启仁和思追景怡几个姑苏蓝氏中人是真的担心里面安危以外,其余人皆是各有各的算盘,各有各的心眼。
有的甚至想着是否能够巴结巴结魏婴,由他或者身边的缘机仙子润玉点化,无需修炼即可飞升得道成仙,挣个一官半爵的,哪怕是低阶的仙位都好。
一声声:“含光君……魏公子……魏前辈……宗主…”叫出,个个脚下生风,面目多变。
蓝启仁敛眉,口里虽道:“不许疾行,不许大声喧哗。”步子却抢先第一个进了大殿之中。
到了蓝湛跟前,看着蓝湛走近几步作揖叫道:“叔父。”平安无事。
放下心来,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蓝曦臣,跑过去看情况。
蓝湛收回手,神色落寞,只因他明白,魏婴快离开了,可是他还是不舍得。
于是走到魏婴润玉跟前开口说道:“魏婴,最后一次了。就你一个人陪我回一趟云深不知处好吗?”
算是圆他当年对兄长说:“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永远不放开的梦吧!
魏婴努努鼻子,倒是有些为难了,他现在和润玉在一起,要是跟别的男子走太近,他怕润玉心里不舒服。
于是,转头看了看润玉征求他的意见。
直到润玉点点头,魏婴才又看着蓝湛说道:“好!”
接着,出手施起术法,刚刚成形却被蓝湛拉住手腕拦了下来道:“不用,我们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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