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霄云殿之上……
太微坐在高位之上,润玉和月下仙人站在下方最前方,而后依次是太上老君,太已真人,雷公电母还有各方天将府首领。
太微看着润玉表面一副甚是满意慈祥翼翼的神情开口道:“此次安抚鸟族,调粮赈灾,夜神厥功至伟,想不到吾儿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处理起政务来却可以独当一面,井井有条,和火神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反而更加地缜密周至,细心周全,本座甚感心慰啊!”
润玉自是心知太微还是对他有所介怀,余光看了看身后的太上老君,抬手作揖回答道:“父帝过誉!太上老君有三宝,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儿臣一向奉为圭臬,昔日儿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职责所系,那便是儿臣分内之事,儿臣必当尽心不敢辜负父帝期许!”
太上老君被夸奖的微微低头,含蓄一笑,对着润玉颔首接着看向太微说道:“启禀陛下,昨日鸟族隐雀长老前来上表,欲将八百里太湖献于天界,以表忠心。”
太微高兴点头,出口道:“好!好!这太湖本属龙鱼族故地,不如就将太湖赐于夜神,作为封邑,以示嘉奖!不知夜神意下如何?”
润玉神色一变,伤怀转瞬继而换作一脸和煦:“多谢父帝厚赏,龙鱼族已覆灭数千年,往事早已如烟,儿臣身为天帝长子,守土有责,能为父帝分忧,余愿足矣。太湖乃一方仙境,不该为一家一族所窃据,更不该沦为一人一姓之私产,不久前废天后在洞庭湖大动干戈,涂炭生灵,而后水神风神又遭遇不测,锦觅仙子回到花界服孝守制。而洞庭湖至今尚未恢复元气,父帝心怀仁慈,不如就将那些流离失所的洞庭水族安置到太湖吧!”
太微听此放下大半心来,伸手指着润玉道:“准奏,此乃才是真正贤者之言。众卿当共勉之啊!吾儿,这次太湖交接,重建洞庭安置水族等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了。”
润玉低头行礼:“儿臣领旨,即刻便去处理。”
太微挥挥手,润玉化作星辰消失在九霄云殿之外。
看着润玉的身影,此刻……除去太微,殿中所有人皆对润玉的印象早已不同往昔,他们没想到昔日不问政史,只知披星挂夜,出入省经阁研读经书,淡泊红尘的夜神殿下是如此的深藏不露……
在太湖水面,陆地之上,彦佑和润玉站在两侧,鲤儿站在两人中间。
看着曾经生活过多年的地方,已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龙鱼族也不是从前的龙鱼族,回不到曩昔的繁荣昌盛了。
润玉:“唉……”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对着方才几百岁如同当年他离开时年纪一般无二的鲤儿开口温柔道:“鲤儿,这八百里太湖是娘亲的故土,大哥哥不能常来,你替大哥哥照看守着这里好吗?”
鲤儿抓抓脑袋:“哦!可是……我灵力低微,守不住怎么办?”
润玉笑了:“这湖底有一片很大的泥潭。”
鲤儿眼眸一亮,拍起胸膛;“大哥哥放心,鲤儿保证定将它守护的好好的,等大哥哥还有漂亮哥哥醒来一起来玩!对了,那我以后还能回天界璇玑宫大哥哥那里小住吗?”
润玉摸了摸鲤儿脸颊:“嗯,当然。以后有事就来找大哥哥,你彦佑哥也会帮你的。”
鲤儿:“嗯,那……两位哥哥鲤儿就先走啦!”
只听:“咻……”的一声,鲤儿已化作一条可爱的小泥鳅越入湖底。
润玉起身,收起笑意:“你满意了?不必再趁我不察想要偷偷带走鲤儿了吧!”
彦佑看着润玉:“日久见人心,大殿下不必故意做给我看。自从干娘还有司命上神死后,你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总是活得这么滴水不漏,无可指摘累不累?”
润玉黯然:“总比死了要强!”
彦佑勾了勾唇嘲讽起来:“大殿真会说笑,您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八分天将,权倾天界,又刚收回了这八百里太湖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干娘想必一定可以含笑九泉了!”接着拂袖,转身就要走。
润玉转头:“彦佑,你可是要离开?”
彦佑偏回身子:“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大殿要走的路恐怕不是在下想一起走的。”
润玉盯着彦佑的双眼:“你不愿,可是害怕失败?”
彦佑:“哈哈……”一阵没心没肺的大笑:“这天下间还没有我彦佑害怕的东西。”
润玉扬了扬眉头:“你我二人说到底,内心所恐惧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在乎的人!我从前选择乖巧顺从,安然度日,而你却选择玩世不恭,胡作非为,但我知道你内心并非如此,你如此戏谑地面对这世间,那是因为你不敢去奢望,你害怕……害怕即便全力以赴,即便努力争取,结果却仍是失望。”
彦佑面色有些难看:“别装作一副很懂我的样子!”
润玉摇了摇头:“我不是装作懂你,而是懂我自己,我走这条路,是因为我已无路可走,不得不走!为了保护我所在意的所有!”
彦佑以为润玉是贪恋权利,不知润玉说的是魏婴,更不晓得魏婴如今神魂犹在,于是出口愤然道:“那我便告诉你,我不陪你走下去,那是因为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准则,而我并不认同你的做法,你总是认为你看清了我,看清了这一切,其实……你最看不清的是你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彦佑走后,润玉愣了愣,好半天才回过神,回到了天界。
布完星挂完夜,再次来到了落星潭,这么多时日以来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润玉都会来到此处,当然,还带着魏婴一起。
抱着魏婴的腰身坐在谭边,润玉设下结界,双腿一摆变幻出龙尾真身。
“沓……”一下泡进谭里,伸展一下,末了便蜷曲着,绕住魏婴同样在水里泡着的脚踝。
然后换作揽着魏婴的肩头,让他靠着自己,望着水里的星星还有两人的倒影,呢喃着温柔开口道:“阿羡,你会不会怪我,没有取消与锦觅的婚约,呵呵,但你放心,我是不会真正娶锦觅的,你是知道的,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也只有你才能在我身边。这些日子,你睡着。花界长芳主请我为锦觅驱散梦魇,我送了很多她们喜欢的物件给她们,讨了她们的欢喜,还一点点篡改了那日水神风神遇害锦觅梦中梦珠的颜色,想来是锦觅看后怀疑了旭凤,昨日披香殿内传出有人闯入,翻看了封存的梦箓,想必就是锦觅吧。他和旭凤二人之间虽相爱,但却也易碎,没有一点点信任可言,就犹如参宿与商宿,蝎子和张弓搭箭的猎手注定为敌或偶有交集,但也终究会天涯永隔,永不相见。所谓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走了这条路,不论别人怎么看,我是再无回头之身了。阿羡,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是不是?……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所求的不过是有你有娘亲在身边陪伴的日子,为何废天后,旭凤,父帝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步步紧逼。我并不想要争夺那个位子,可是却又不得不争,我只不过是想要为你报仇,为娘亲争个公平为何就要被人诟病?彦佑走了,我真的变了很多吗?他和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希望在凡间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我没有留他。但鲤儿选择了我,我把他安置在了以前我住过的太湖,远离天界纷争,是不是很好?对了,鲤儿先前已经来看过你好些回了,总是问我……漂亮哥哥怎么还不醒来,他想要和你……和你一起玩耍,去泥潭里打滚,阿羡……你快些醒来好吗?你从前不是说想看我的真身吗?只有你醒来……醒来我便每天变给你看好不好?”
最后的最后,润玉还是哽咽了,抱住魏婴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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